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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青青

春夜,淡月笼纱,聘聘婷婷,月华如水,平静柔和。吹着些许微凉的夜风,林逍快步走到房中。

桌上的茶水还透着温热,冒着几不可闻的热气,林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连带着几片甘苦的茶叶,也在咀嚼两下后,囫囵咽了。直到此时,他方才消了怒意。

怔怔地望着灿烂星河,林逍自嘲一笑,道:“大道万千,仙海无涯,我来此是为了得一份经历,品一段红尘,再踏上前路,又何必如此怄气呢!”

想通之后,他只觉豁然开朗,春风延绵,破门闯入,清凉之中,犹留暖意。

林逍不禁倚门长吟道:“卷絮风头寒欲尽,行云有影月含羞……”

话音未落,便听得有女子轻语断续传来:“有此仙尘好绝色,但失青颜把话愁……”

话语声如怨如慕,又带着奇特的韵味,尤其是一个“愁”字,仿佛凝滞不散,使得阵阵压抑,回荡开来。

林逍扭头望去,只见一名红裙少女,凤目微阖,唇角稍弯,正朝着自己,款款而行。

“小女裴青青……”

林逍上下打量少女姿容,一身大红衣裙,毫无修饰,既显端庄秀丽,又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如云乌发垂在腰际,映衬着一张淡雅的绝美面容。

杏目盼兮,桃腮含羞,气若香草,如一朵陷落红尘的空谷幽兰,虽沉世而独立,却又不可避免的夹杂着纷扰哀愁。

“你是裴元霸的妹妹?”林逍瞪大眼睛,惊讶到极点。

裴青青微微颔首,林逍以手抚额,实在是无法将眼前清丽无双的少女与粗犷的裴元霸联系到一起。

“家兄设宴,小妹无暇现身,特来此告罪。”裴青青浅浅一笑,盈盈施礼,然后说道,“小妹到此,只为一事,还请林兄随行。”

言罢,不等林逍同意,兀自转过身子,沿着院落中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不急不缓地走去。

“这一家人,都古里古怪的。”林逍心中叹道,他也不多想,径直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青石小径,穿过漫长的回廊,再绕道一处小花园后,终于抵达目的地,一处假山旁。

在裴青青的引领下,林逍只觉这座三进三出的院落,格外的复杂。只见裴青青走到假山左侧,摸索一番后,找到一块凸起的圆石,左拧五下,右拧八下,轻轻一按。

“呼呼呼……”

假山右面的地面竟然裂开了,露出一条亮着灯火的台阶,直通地下。

裴青青瞥了林逍一眼,依旧不多言,率先沿着台阶向下走去。林逍摸了摸后脑勺,虽然不明少女用心,但也没感觉到恶意,只得跟上。

任谁都不会想到,在县衙后院地底,还藏着一间石室,两百见方,灯火通明。

石室分两边,被一面白玉屏风相隔,左边陈列着十余柄兵器,都非凡品,即便在亮如白昼的石室里,亦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光泽,右边则是两排书架,摆着寥寥几册书籍。

此外,林逍在角落中还发现一堆厚厚的昏黄纸张,积满了灰尘,想来是好久不曾有人翻动。

“每一名副捕头,都可得到一件灵器,一门武技,想来大哥明日就会带林兄来此,不过今夜小妹先做了主张,还请林兄挑选吧。”裴青青说道,只是不知为何,话语中多了些许冷漠。

“嘿嘿,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林逍也不多想,他先是来到灵器之前,上下打量,他可是见识过紫铜短剑和半纸画卷的威能的,早就想拥有一柄相匹的灵器。

裴青青如玉雕般静立着,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她似乎知道林逍的想法,便开口道:“灵器是由天地灵力滋养而成的,也分品阶,此地灵器多是最低阶的,可不能与半纸画卷那等一派重宝作比较。”

“兵不在精,重在趁手,若是有机会,将义勇庄、黑风寨的灵器统统夺来便是!”林逍哈哈一笑,他并未选剑,而是探手握住一杆列在正中的漆黑长枪。

“裂胆寒枪!”如墨的枪身上,烫着四个朱红篆字。林逍随意舞动,抖手扫出几朵凌厉枪花,只觉轻重适宜,长短正好,不由得愈发喜爱。

随后林逍挑选武技,不过拥有太上逍遥录与万妖帝皇诀的他,眼光极高,对这些不入流的,连法术都称之不上的武技,不甚在意。瞄了几眼后,抄起一册《红日十三枪》,权当用于磨练枪法。

“选好了吗?”裴青青的话语声传来,冷意更盛。

林逍微笑点头。

“那便离开吧!”

林逍一愣,有些猜不透少女的言外之意。

“离开这里,离开淮楠县,否则你会死!”红影一闪而过,裴青青刹那间贴近林逍,一字一顿地说道,寒意如冰,“你来此,不就是为了灵器武技吗?现在都得到了,为何不走?”

“当!”林逍将裂胆寒枪拄到地上,收敛笑容反问道:“我受裴兄相邀,是为义,来此历练,是为心,为何要走?”

他虽是这么说着,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熊屠的话语,以及义勇庄等人看待自己如死人的眼神。

“县衙只是城中最弱的势力,苟且度日,御剑门如狼,狂刀帮似虎,与黑风寨、义勇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随时都会下杀手!我观你性情尚佳,才有此相劝,你当真不走?”

“我身穿的是官服,自有身份,难道他们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我?”林逍诧异相问。

裴青青一叹,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之前已有四名副捕头,或惨死街头,或无故失踪,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那便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么奸诈毒辣?”林逍朗朗长笑。

“空口白话,既如此,就让小妹来试试林兄手段。”强大的气势骤然涌现,裴青青一掌拍落,直袭林逍胸膛,她竟有命源三重的修为。

“破幽!”

林逍暗喝,双目如万花筒般绚烂,后发先至,一指点出。

裴青青闷哼一声,只觉气血不受控制的翻涌,浑身难受,再难维持住攻势,连退七步,香白的额头布满汗水。

林逍微微一笑,问道:“如何?”

裴青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是默认了一般,闭上眼睛,兀自调息起来,两道月眉弯弯,眉心却是时皱时缓……

林逍见此,便也不再理会她,背负双手,走到那堆厚厚的昏黄纸张旁,定睛看去。

“果不出所料,这是近年的案例卷宗!”

林逍一喜,心中有了定计,蹲下身,开始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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