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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奴隶君主的一般游戏规则

游戏都是有规则的,政治游戏同样如是,古时候的部落争霸也不例外。奴隶君主时代早期,启在权力争夺中战胜了伯益。关于伯益的最后下场,大致有两种说法,一般说法是启给了伯益一块封地,让他养老去了。按照《竹书纪年》的记载,启杀死了伯益。这两种说法孰是孰非,我们还无从考证,但是有一点是不存在什么争议的,那就是启不仅没有杀伯益的儿子,而且还分封了他。

其实,如果沿着这个思路挖掘下去的话,我们不难发现,其实启对待伯益的做法,并不是个例,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比如,后羿派兵堵住太康归途的时候,并没有对太康下死手,而是让他自生自灭了。在太康的这个问题上,或许有的人会说,那个时候后羿还不具备挑战夏后氏的实力,还不敢杀了太康。那就再举个例子,我们还说后羿,看看后羿是怎么处理仲康的问题的。仲康发兵攻打羲和部落,实力大损,这个时候,终于掌握主动权的后羿发起了对夏后氏的一战。夏后氏被打败了,仲康也死了(不管是不是后羿杀的,我们只知道仲康死了),但是后羿并没有杀死仲康的儿子相,而仅仅是把相驱逐了。

分析到这里,或许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作为自己的政治对手,启分封了伯益的儿子;后羿即便是没有分封仲康的儿子,但是至少给了相繁衍生息的机会。应该来说,政治斗争是极其残酷的,但是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这些相互争斗的奴隶主们,似乎有意无意间都在遵守着什么。那么,他们在遵守着什么呢?游戏规则,奴隶君主的一般游戏规则。这条规则是什么?不知道,但是我们似乎可以找出这条规则的底线,似乎就是不能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这条游戏规则,不是由某一人特意制定出来的,而是在这些奴隶君主的潜意识里达成了共识。不管是启也好,还是后羿也罢,他们都以违反这条游戏规则为耻辱。为了维护奴隶主的荣誉,他们都恪守着这条游戏规则的底线。

这条游戏规则,不是到了夏王朝才突然出现的,早在尧舜时期就已经有了一些先例。比如,舜帝幽禁了年迈的帝尧,发兵剪除了丹朱的羽翼,但是并没有要了丹朱的命,后来还分封了帝尧的其他几个儿子。再比如,禹王驱逐了年老的舜帝,在权力争夺中打败了商均,最后也让商均有了一个相对满意的归宿。

这条游戏规则,也没有因为浇杀了相而被废止。比如,我们大家都熟知的“武王伐纣”,整个一个大规模事件中,倒霉的只有一个商纣王。纣王那些贤明的兄弟得到善待,纣王的儿子也因为被封侯而能够立国。至于“商汤伐夏桀”事件,商汤似乎并没有杀死夏桀,否则也不会有夏桀后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在钧台杀死商汤”的感慨。不仅夏桀没有被处死,夏桀的儿子也得以幸免于难,据说夏桀的儿子带着夏桀年轻貌美的妃子到北边逍遥快活去了。

分析到这里,我们或许可以这么说,奴隶君主的一般游戏规则,最晚萌芽于尧舜时期,发展于****两代,成熟完善于殷周时期。这条游戏规则,成熟完善之后就是著名的周礼了。周礼是对周朝奴隶主礼仪宗法的统称,很复杂,很重要,也很完备,这里就不浪费笔墨赘述了,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来详细分析。

但是,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会遇到磕磕绊绊,奴隶君主一般游戏规则的进化与发展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寒浞杀死后羿,杀死后羿的儿子,霸占后羿的老婆,以及后来的浇杀死相,浇追杀相的儿子少康,这些行为都是对这条游戏规则的严重背离。后世有一句话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用这句话来评价寒浞以及浇的所作所为是非常贴切的。但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出现于千年以后,用跨越千年的价值观念来评价他们,显然又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这行为与价值观念之间千年的跨越,在那个讲究奴隶主游戏规则的时期,寒浞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异类,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节操掉了一地”。在后世,人们在评价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人在为后羿轻信小人而惋惜甚至批评他,但是很少有人会浪费口舌来评价寒浞。因为,对于拥有荣耀和坚守底线的奴隶主们来说,寒浞那没有底线的所作所为是奴隶主阶层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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