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的晚上,天与地都乌压压的一片,流尘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脚,望着眼前一大片晶莹却又朦胧的湖泊。
即使是大风却也吹不皱被冻成冰了的湖面,身后的枫树早已进入了冬眠,风吹动的只是下面即将枯腐的叶子。
“出来吧。”流尘眸光依旧望着湖面,只将一个背影留给身后的人。
这个隐藏起来的人十分厉害,他也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丝气息。好像是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似的,不过却没有一丝恶意,并不像是来伤害他的人。
流尘的身后依旧漆黑一片,待他发觉身后的人已经出来时,他将目光从湖面上收回,转身。
这一连串的黑影倒是将他惊讶了一番。
他只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以为只有一个人在他身后,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
流尘握紧了手中的佩剑,警惕的看着一众黑影,也别是那个身体周围弥漫着强大气息的黑影首领。
众黑影向流尘走近,流尘握着剑柄,亮出银剑,却突然被众黑影的行为莫名的愣了愣。
只见众黑影向单膝下跪,脑袋垂着,“参见少尊主!”
流尘平静的眸子背后泛起点点波澜,收起剑,背对众黑影,“诸位认错人了。”
流尘向左侧,抬步欲走,却被黑影首领一闪而来的身体挡住了去路。
“属下默殇,参见少尊主!”默殇低着头,继续道:“少尊主放心,属下绝不会认错的,您就是属下要找的人。”
“理由。”流尘的脸色有些僵硬,看着默殇的眸光带着丝丝的寒意。
“待少尊主过了这十六的生辰,属下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告知少尊主。”
流尘晶眸闪闪,淡漠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淡然侧身,眸光扫过保持单膝下跪,目光落在地上的默殇,淡然道:“你可以离开了。”
“属下不能离开。”态度坚硬,却没有一丝不敬,默殇依旧低着头,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得极低。
“我不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但你说的,我都不会相信。”更不愿意去相信。流尘白衣轩然,带着绝对语气留下一句话,用极快的轻功飞离此地。
默殇低着的脖子似乎僵了一下,猛然抬脸,不出一瞬便跟上了流尘。
流尘见默殇一直尾随他,怎么也甩不掉。似乎这山上的阵法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流尘停下,有些怒然地抽出银剑,一个旋身,将剑指向跟来的默殇。“请你离开!”
“若少尊主现在便想知道事情的原委,那么属下立即告之。”默殇黑影一顿,立即向流尘下跪。
“我不想知道,请你,离开!”最后的两个字被流尘咬得极重,他面上带着一层冰霜,在黑夜的笼罩下更显他的孤傲冷寂。
流尘抬着剑,将其缓缓放下,后退几步,眸光扫过跪在原地丝毫未动的默殇,快速转身欲走。
“你是不想承认吗?!”默殇突然站起来,冷漠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甚至还会让人觉得无端的惊悚。
流尘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属下不会认错人,属下一定不会害您,属下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保护您,带您回家,一个真正属于您的世界,您现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份吗?”话一说完,就连默殇自己也惊讶了一番。
他又立即将右膝砸向地面,低着头:“属下有罪,不该……”对主子质疑。
“没错,我就是不想承认。”流尘冷漠开口,迈着步子缓缓前行。
他只是一个从小被空寂养在枫灵台的人,没有身份,没有亲人。他不愿去理会尘世的纷扰,不愿离开这一片净土,不愿打破自己一直宁静安慰的生活,只愿一生静心修佛。
“既然少尊主不愿,那属下也不再强求。”默殇话音一落,瞬息从后腰抽出匕首,立即将尖锐的刀刃向自己的心脏刺去。
然,却被闪身而至的流尘用佩剑将匕首挑开,二人双目对视。
流尘眸光带着丝丝浮动,好似平静的水面被掉入的巨石挑起层层波澜。
对待默殇故意的行为有些怒然。
他最恨别人拿自己的命威胁他!
默殇面色依旧冷硬,眸光更是亘古不变的呆定,却能轻易破解了流尘的透心緣术,将他的眸光吸入了自己的眼中,好像巨大的漩涡将流尘慢慢沉沦,将流尘原本疑惑的防线一点一点击溃,让他确信,自己并非只是空寂收将十六年的孤儿。
“属下若是未能完成使命,那么属下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默殇薄唇微启,冷淡的语气丝毫不在意的说着,好似死的不是自己一般,他收回目光,将其落在地面上。
“你赢了。”流尘握着佩剑,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扫过低着头的默殇,淡然转身。
“谢少尊主!”
。
冬日寒风侵袭着小屋,窗缝飘进来几朵零碎的雪花,沾在烛台边上,然后渐渐融化。暮风白皙的皮肤也沾上了几朵碎雪花,但室内的温度冷得单调,星点的冰凉还不足以将他叫醒,烛台上的烛火早已熄灭,只有炉火中还剩下星点的残火。
清白的衣袍踏入小屋,便看见趴在桌上的暮风。他移步至床边,将佩剑轻放在床上,拿着轻薄的唯一的单被给暮风盖上,动作轻柔,没能将暮风吵醒,而自己则是拿着烛台,用炉火中的残火将其重新点燃,然后拿着它到书案前,挑了几本书坐下看。
眸光望着书本,清浅的声线似乎在与空气对话:“你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属下不会走。”黑暗中飘来这么一句话。
沉默了许久,默殇在暗处又再次出声:“属下已吩咐所有人在山下候命,若少尊主现在要见见他们,属下立即召来。”
“我喜欢清净。”
“那属下便让他们留在总部待命,属下便在您身边保护您。”
流尘似乎略有所思的翻开书页,“似乎,你很厉害,不如,帮我去看看寺院里的那个孩子还能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