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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五年前

天元十年五月初十

今天是大将军林辉受审的日子。林辉被人举发通敌,皇帝大怒将他从戍边押解回京。大殿之上林辉双手反绑跪在地上,紫塵国常年寒冷他只着一身里衣,衣服上布满血痕,脸上满是血污,头发散乱却遮盖不住眼中的怒气,腰板挺直盯着眼前坐在高位上的皇帝高琛。

高琛看着眼前的男人高声问道:“林辉你可知罪?”

林辉只是冷笑一声答道:“我有何罪!”

高琛大怒起身快步走到林辉面前指着他说道:“林辉!你通敌叛国,罪无可恕,现在罪证确凿,你却矢口诡辩,说自己无罪!”

林辉听罢只是大声狂笑,笑声听起来万分凄凉,眼中尽是悲怆。因伤重气息不稳咳嗽几下停下,用尽气力大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林氏三代忠良,当年我助你坐上高位,十年来我驻守边境帮你抵御外敌。而你呢?听信小人谗言,将我押解回京。我手握二十万雄兵,如果我真想反的话,早就反了,还会乖乖被擒吗?”

你!你!你!高琛气的连连后退,呼来禁军将林辉关回天牢。大殿之上群臣为林辉求情,希望皇帝不要因为他的气话一时冲动杀了大将军,毕竟谋逆之事尚有疑点,和平刚刚持续了三十年,如果现在没有了将领,翡翠国可能会趁我国内乱攻打过来。

大臣们的话高琛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拍桌怒吼都给我闭嘴,群臣立马噤声,他不理会任何人拂袖走出大殿。一路上怒气冲冲真奔自己的寝宫,走到门口见到了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他的皇后孟月妍,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孟月妍见高琛想要躲开她,提起裙摆运起轻功几个箭步跑到高琛前面拦住他的去路,“皇上这是要躲着臣妾吗?”

高琛冷笑说道:“我是君主,为什么要躲着你。”

孟月妍喝退左右,等所有人都离开,走近高深攥住他的衣领说道:“高琛,我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你早就想让林辉死了吧,只是没有理由,正好有人给你制造了机会,你眼里就容不得他吗!”

高琛握住孟月妍的手想要掰开,但是她用的力气太大高琛挣不开,冲她大吼:“你先放开我!”孟月妍并没有放开只是攥得更紧,把他拉的离自己更近。高!琛!我!恨!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牙说出,松开手把他扔到一边,摘下头上繁杂的头饰,脱下厚重的裙摆,通通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高琛的视线。高琛拿起地上的裙摆抱在胸前默念:“孟月妍,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当天晚上有人夜闯天牢,打算劫出林辉,此人武功高强普通禁军不是他的对手,这人带着林辉一路跑到门口被禁军统领田蒙截下,两人不敌田蒙受伤被擒。高琛扯下劫囚者的面罩,此人正是孟月妍,他一点也不意外孟月妍会来救林辉。命田蒙将林辉关回牢房,他将孟月妍抱上凤辇一起离开。高琛回到自己的寝宫解开孟月妍的禁锢之术,孟月妍迎面就给他一拳,他一手接下,另一只手紧紧攥住孟月妍的另一只手腕把她扑倒在地上,大喊不许动。

孟月妍不再挣扎,眼泪流了下来,她问高琛为什么不相信林辉,为什么要致林辉于死地。高琛告诉孟月妍,他是君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背叛他。今天在大殿之上林辉已经暴露出谋反之心,林辉必须死。孟月妍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不再看高琛。高琛在寝宫外设下一道结界,派田蒙守在门口。

接下来的几日,只要有大臣为林辉求情,高琛都会削职关押当谋反同谋论处,将军府所有家眷和麾下心腹将领关押天牢,奴仆遣散发配,威风凛凛的将军府一朝凋零。半个月后林辉通敌谋反罪行成立,被判斩立决,株连九族,所有亲属家眷一十七人,麾下心腹将领二十五人,全部被杀。为他求情而株连的丞相傅伯彦和兵部尚书舒弘文被判削职发配永不录用。

行刑当天是天元十年五月三十,紫塵国虽不在严寒之地,但常年温度偏低,已入暖季人们还是身着棉衣。田蒙曾经受过林辉的帮助,在看押期间很照顾他,在行刑前一天晚上帮他洗澡,换了一身新衣服,田蒙希望他走的体面。第二天一早林辉从牢房中走出来,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害怕,挺直腰板,一步,一步,走到天牢门口,他抬头看着远方即将升起的朝阳,他流泪了,这是他进入天牢后第一次流泪,也是最后一次。他是一名军人,铁血军魂,铮铮傲骨,十年前力保高琛就位,凭一己之力平定内乱,他没有计较高琛以皇权抢夺他的未婚妻孟月妍,只是远离皇城申请到边疆戍守,十年来浴血奋战、殚精竭虑换来的确是通敌谋反的污名和斩立决株连九族的判决。在前往处刑地的路上,他回忆了自己三十七年的人生,少年时的春风得意,少年英才,举世无双;青年时与高琛、孟月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夺嫡内乱时,如履薄冰,披荆斩棘;十年戍守,铁血沙场,风餐露宿。他这十年来没有成亲,没有子嗣,他忘不了孟月妍,他这一生的挚爱。林家和孟家都是京中名门,家世显赫,林辉、高琛、孟月妍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林辉与孟月妍渐生情愫,情投意合,两家早就定下亲事。但是高琛即位后下旨要娶孟月妍,他们也曾想过反抗,但是他们为了不连累家人没有反抗,孟月妍嫁给了高琛,第三年产下一个儿子,她受封为皇后,而他选择离开,他想守住这个国家希望孟月妍能平安度过一生。没想到十年后自己竟是这个结局,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相信高琛这种人。

处刑地在皇宫正门,那里是处决重刑犯的地方。林辉被两名行刑人押到行刑台上,这里的行刑台是特制的,脖子、腰部、双手和双脚皆用散灵锁捆绑趴伏在台上,使其不能运用法力抵抗。其中一名行刑人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大笑起来说:“高琛!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死于非命!永世不得超生!”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扭头看着行刑人,“赶紧动手吧,老子不想多待在这里一刻。”行刑人启动开关,铡刀掉了下来,林辉的血染红了整个行刑台,现场所有的老百姓哭着送别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当孟月妍知晓林辉的死讯时,已是他死后一个月了。她将自己关在寝宫中,命令所有人不得进来,不吃不喝直到十天后。当宫女们再次看到皇后时,她竟然容光焕发不复前日的颓废,她唤来自己贴身女官慧儿为自己梳洗打扮,盛装仪容前往高琛的寝宫荣华殿。高琛看到她时也很惊讶,不知她是怎么了,她对自己从未主动示好过。孟月妍对他说她已知错,希望他能原谅她。两人来到赏心亭,桌上摆的是孟月妍亲手制作的糕点佳肴,席间孟月妍还为高琛跳了一段剑舞,动作飘逸潇洒,剑招轻灵婉转,满园的桃花为伴孟月妍宛如仙子,最后一个回身旋转她倒在了地上,高琛跑到她身边抱起她,她的嘴里黑色的血不断流出,她问他还记得年少时三人在赏心亭赏月舞剑的日子吗,那时候我们多么单纯,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有诗情画意,逍遥快活。什么时候这份情感就变了味道。高琛紧紧地抱着她,感觉到原本温热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失去温度,他对她说我不允许你死,这是命令。孟月妍只是笑了,她说她累了,她想做回自己,追随林辉而去。希望陛下能够好好照顾晟儿,不要为难她的家人,所有的过错都在自己。

高琛的贴身主管东宝见他一夜未回寝宫,心中担心便来到了赏心亭,眼前看到的却是皇帝目光呆滞抱着皇后,皇后皮肤发青,嘴角和衣服上有很多已经干涸的血迹。东宝蹲在孟月妍身旁摸了下她的手腕,身体已经冰冷僵硬,气息全无,俨然已经死去多时。高琛站起身来抱起孟月妍回到荣华殿,目光转向东宝对他说:“去皇后的凤栖殿把她的贴身女官叫来,记得带上皇后的凤袍。”慧儿为孟月妍细心打扮,她家小姐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她从小和孟月妍一起长大,孟月妍从没把她当做下人,两人感情笃厚情同姐妹,她后来随着孟月妍嫁入宫中,一直侍候在其身旁。孟月妍和林辉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却没想到孟月妍会一时想不开自尽。

三日后高琛为孟月妍举办了葬礼,亲自送别走了这个自己爱了一生却不爱自己的女人。而后高琛把孟月妍的孩子高晟交于德妃姜氏抚养,等到高晟成年后与德妃之子高岚前往望月峰学武。立贤妃房氏为后,其儿高锦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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