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小时候常常讲一个故事,主人公是父亲一辈的老祖宗,名叫水敛。
那时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水敛幸得生在富贵家中,免去了一些灾难。水敛年纪轻轻,却有着管理整个家族的能力,让家里的一些长老心服口服。
那天水敛乘软轿回家,在半路上遇到一个病恹恹的老乞丐。老乞丐躺在路边的石头上,衣衫褴褛,脸上的胡子脏成一团,把模样都盖住了。
水敛身边的丫鬟避之不及,拿着帕子挡着自己的鼻子。“小姐,不要管了,那只是一个穷乞丐,我们快走吧!真晦气!”
“不行,停轿!”水敛急忙命轿夫停轿,下了轿子来到老乞丐身边。
“老人家,您怎么样了?”水敛不顾老乞丐身上有多么脏,伸手扶起了老乞丐,老乞丐已经很虚弱了,气若游丝,看样子病得很严重。
“我……我快要死了……”老乞丐费劲的睁开眼,看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扶着自己。在这个战乱的时代,病死在路边也不会有人去管。这个女孩可见心地很好,把这个东西托付给她应该很安全。
“老人家……”水敛用手帕擦拭着老乞丐的脸,一张慈祥的脸出现在水敛的眼前,老乞丐浑浊的眼睛中却带着不容泯灭的傲气,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像一个濒死的老乞丐。
“姑娘……你是一个好人……好人啊!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老乞丐动了动手指,伸到破旧的衣服里摸索着什么。“给,给你……你要保护好它。”老乞丐把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塞到水敛的手里。
“老人家!”老乞丐把玉交给水敛后笑着闭上了眼,心愿已了可以走了。
水敛的眼泪不住地流,一滴一滴的落在在老乞丐的脸上。
水敛命下人厚葬了老乞丐,不能失了礼数。她知道老人家生前也必定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战乱流离被迫成为乞丐。这块玉足以证明他的身份!落得这样的下场都不愿卖玉,又是何等的清高!
玉紧紧地握在水敛的手心,传递着水敛的温度。不知道什么原因,玉握在手心,水敛感觉有一种能量不断传进体内。这块玉好像能通晓人性,莫名的水敛有了这种想法!
“老人家您把这么珍贵的玉交给我,就是信任我水敛,我定会好好地把这块玉珍藏!不会负了您的厚望!”水敛在老乞丐的墓前许下诺言。
世间一切的巧合,都是注定。
我叫水黎,从小脖子上就戴着一块玉,晶莹剔透,形状怪异,正面刻得是翱翔的龙,背面是浴火的凤凰,条条纹理非常清晰,好像下一刻就会活过来。
妈妈和爸爸都叮嘱我不可失玉,玉在人在。
或许是从小玉不离身,常年戴在脖子上。用指腹摩挲着玉表面,上面还带着余温。
也是奇怪,只要我摘掉这块玉,就会莫名的心慌,感到异常慌乱。
妈妈说,玉会保佑我一生平安,少灾少病。
最近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衣带翩翩的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尊如天子。他向我伸出手,我追着跑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周围全是浓雾,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我急得用手挥散身边围绕的白雾,却怎么都挥不散,散开了又重新聚集起来。等我再次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每每这时我都会哭着醒来,泪水浸透了大半枕巾,一阵莫名的心痛不断袭来,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我只有握着玉才会渐渐地镇静下来,再过几天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了。
过了十八岁,代表着我是成年人了。再也不是那个傻傻的喜欢掉金豆子的小女孩了。
十八岁那天,我又梦见了他。这次,我与他依旧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他究竟什么样子。
他清亮的嗓音传来了一句话,“该回来了。”他的声音有着某种吸引力,引着我走向他。只有一步之遥,他又突然消失了。
我猛地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回来?去哪里?
身子突然变得非常沉,周围好像点了火一样,我一摸额头,发烧了。
这次烧得格外厉害,我很少生病,这次发烧来势汹汹。妈妈和爸爸围在我床前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
“小黎……小黎……”妈妈在我耳边不断轻唤着我的名字,把我的手紧紧握在她的手心里。
“唉,小黎这次在劫难逃……”爸爸沙哑的声音应该是好几天没睡了。
“怎么办?难道小黎真的要……”妈妈不甘心的抓住我的手,“我不要小黎走!小黎不能走!”
我快要死了吗?我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费劲的转着,这次我烧的很严重,可能真的要死了……妈妈爸爸小黎舍不得你们……
我已经感觉不到身子有多烫,全身没有感觉了,好像身子沉到了深海里,捆绑着手脚动弹不了。现在也只能听到妈妈爸爸的说话声,想要安慰他们都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
“老婆,小黎成年了,时间到了……”爸爸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预言要实现了!小黎,真的要去那里了,命里有的终须是逃不掉的……”
“不要!不要!我不管什么天命,我只要小黎好好地活着!”妈妈的泪水滴到我的脸上,我心疼极了,在我印象里妈妈很少哭。只有在姥爷病逝的时候才哭过一次。
“老婆,你已经为小黎续了三年的寿命,不能再长了,不然你就会死!”爸爸红着眼眶却没有哭出来,他现在是妻子的精神支柱,不能在妻子的面前倒下!
三年寿命?什么意思?难道我在三年之前就应该死了?妈妈怎么能为我续命?
“老公,我不能失去小黎!”妈妈哭倒在爸爸的怀里,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抽泣。
“老婆,没有办法了……小黎……”爸爸看着病床上的水黎,这也是自己亲生女儿,怎能不心痛!
“老公,我……”妈妈还未说完就被爸爸打断,她想要说的话老公不会同意。
“不行,你别想再这么做,你已经为小黎续了三年寿命,失去了六年寿命。如果再续命你就会死!你想让我失去你吗!”爸爸拼命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老婆,别哭了你还有我!”
妈妈,你还有爸爸,你们好好活下去!女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
我听到这里后便没有了意识,彻底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