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蓝砂的电学知识还是摆在那儿的——这就给了符云淀不少的轻松，尤其是在故障排查这方面。
不过蓝砂也承认，自己还有许多地方，要向符云淀学习。
4月27日傍晚，两位零点协会战事部——不对，这时候已经叫零点战队了——的成员，停下了和平时期常见的辅助工作，随意地在地面上的广场中，一面照着夕阳，一面关于一些问题展开交谈。不过大部分时候，其实是符云淀在解释，而蓝砂，仅仅是默默听着。
最近情况有些复杂。
暗煞那头与ZEA取得了联系，决定进入战备状态。对于符云淀，这是个好消息——只要下一个行动指令下达，他就不需要执行那些麻烦的辅助工作了。
不过，由于内部人员素质并不高，多数实战经验还少，引起了一些问题。以及，尚未强制性统一化的装备等物资，应急处置能力其实很弱。
“还有一点——虽然上面迟早得让你知道，但我还是得告诉你。”符云淀起身，背对夕阳，对蓝砂道。
蓝砂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努力地为零点协会服务，得到的报酬其实很少？”符云淀道。
“报酬？”蓝砂有些疑惑，“我为什么需要报酬？”
这话一出口，蓝砂就意识到它是可以被反问的。不过万幸的是，符云淀并没有那样做。
“但是我需要。我是个独立的人，我有我独立的生活。不过我的职业——和未来的你一样——比较特殊，是个铲除那些对科技发展有威胁的势力的组织中的一名成员，说白了就是雇佣兵之流。
“我有自己的时间，我有自己的生命，况且，我还有自己的生活。当年的我也像现在的你一样，盲目地为零点协会服务了很久。零点协会其实很人道，在告诉我实情时给了我几个选项。那时我没有选择‘维持现状’一项，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生活，不能太多地让他人插手。这样的话，只有完成从上面接来的任务，才能获得维持生活的资本。
“不过任务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虽然这回事，无论你选择哪一项，并不会有太多区别；但是你要清楚，你必须直面死亡的风险，来达到任务的目的。你已经是战队的一员了，做好准备。嗯……偏题了……
“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话，我去找慕容晗，让他来提供给你选项，选择权在你手里。我相信，比起动物园里的动物，你更喜欢做一头野兽。”
蓝砂轻轻闭上双眼，似乎思考了很久。半晌，他猛地一睁眼，道：“那麻烦符兄了。”
说罢，符云淀转身，向通往地下空间的楼梯走去，留下蓝砂，正对着一寸寸落下的红日，似乎还在沉思。
职业生涯？或许。
前方的路，太多，太长，太模糊。蓝砂没有想过，它们并不是独立的；他已经做足准备的电磁，转眼间，显得有些镜花水月。
倒也无妨。
蓝砂正向地下一层的中央厅前去时，和慕容晗撞了个正着。慕容晗给蓝砂的选择，和符云淀说的一样——
“现在有两个选项：一，维持现状，零点协会给你所有的生活资料，而你只需要按我们的话去做就可以了；二，你可以选择……”
“漂流者94号是么，”蓝砂将慕容晗打断，“当然第二种。”
“决定？”
“决定。”
“好的，又解决一个。”
慕容晗也看出来了，蓝砂没有很好地理解“解决”的意思。他只好解释，这是零点协会的一个进程。当然，做好准备的他还给了蓝砂一张卡。
“这是你的工资卡，不过单位是战功点和积点。你那次踹据点弄来的15战功点，扣去10点弄武器的同一经费，我全部按1:50的兑换率弄成最常用的积点了——零点协会内部没有税哦！”
蓝砂：……
另外，介于蓝砂的特殊情况，慕容晗保证，蓝砂可以在ZEA的所有分部过夜。
“最后，如果你要训练的话，找TC-14之类去；这里有的是机会。”
蓝砂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来不及问慕容晗训练是什么；不过，又没有必要了。这事情总是如此巧合，也有可能是MR的管理区域太大了，蓝砂再一次撞上了熟人。
“哦，蓝砂啊。”
“这不是那个34……AT-92？”
那人显然就是魏玄了。听说HX-34——这种场合下叫做AT-92合适一些——正是要前去训练的，蓝砂就上前问了下大致情况。
嗯……这是零点协会的一项措施，显然，旨在提升成员的水平。据称，这项措施是“自愿前往”的，科目也可以选择，但内容不。说实话，魏玄对自己的科目有些满意，也有些怨气。
“试想一下，整整两个小时对着一台模拟机坐着，你也会感到疲倦的。更神奇的是，这模拟机竟然能发出感觉信号——换句话说，你在模拟机里被砍了，感觉上和真的被砍了没有多大区别”魏玄道，“这是一场灾难。”
“但你必须接受它。”这声音好像是谭崖的。
几小时内连续撞上好几个熟人（当然不熟的更多），蓝砂感觉自己完全混乱了。
原本蓝砂喜欢的是电炮这类的远程武器，但是蓝砂的考量可不在这儿：一来这方面，零点协会完全不缺人员；二来，他真正擅长的，可不是复杂的东西——说实话，蓝砂擅长的是复合弓什么的。凭着这些心甘情愿的理由，跟着学长符某，蓝砂去了人手正紧缺的中近程科目。
接下来，就是符云淀的指导了。
“别小看这种‘过时的’武器，如果用得好，它发挥出的威力绝对不比热武器小。”符云淀道，一面看着蓝砂在一大堆测试仪上进行体质测试，以供武器选型参考。这个测试简单的很，却让蓝砂感觉费尽了将近十六年来积攒的全部力气。
“优点我自然知道，”一边用左手拉着那个标有“0~2000N”的测力计，蓝砂一边答道，“声光电磁辐射极小，隐蔽性极佳。”
“专心点！”
……
这个系统也真是神奇，所有复杂的数据输入完毕后，跳出了一个同样复杂的结果：230N，1050mm*2，……
“你的10战功点数基本上就是用来干这些的。”
蓝砂看上去很无语，实际上是很高兴的：他终于有了做任务的资本。
接下来就是有些枯燥的训练过程了。不得不说，符云淀对蓝砂第一轮就能在15米上1环——对，一环及以内——击中率达到70%……
感到惊讶。
之于蓝砂，这很正常。
似乎经过了200多轮的练习，蓝砂找回原来的感觉后，符云淀就让他停止了。不过，此时从模拟机室回来的符云淀，“邀请”蓝砂翌日体验一番。
蓝砂忽然想到魏玄的话。
“这是一场灾难。”
MR，中央大厅。
时间指示屏上的日期，27，28，29，30，01……一天天走过，乍一看相似，但其实不同。只是，灾难多了，也就不算是灾难了。
2032年，5月10日。
那时，蓝砂支着被自己折磨的身体，正要去模拟机室，完成今天的科目。正走过一条走廊时，一个人影将他拉了进去。缓过神来，蓝砂发现，在这里的人其实很少。
一旁的符云淀，这才松开抓着蓝砂的手。
墙上的分析图，让蓝砂意识到，这里是战术与战略策划部。而慕容晗的在场，可以说是AF降级的结果。
蓝砂这才想起，昨天他对符云淀的应允。
5月9日，傍晚，17时许，临近中央大厅的一条走道上。
“消息看到没有？”符云淀问道。刚刚他还在和叶清岚，现在是AT-39，声情并茂地交流（人艰不拆），但不一会儿又来谈正事了。
“看到了，”蓝砂一下子专心了起来，道，“MR-MD分部处截获的消息，DCI将于5月15日袭击MD市一处发电站。”
“如果进行行动的话，我们这边需要四个人。”符云淀道，“不巧，我就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
“你是要拉我去是么？”蓝砂道，“那没有问题。”
符云淀：……
蓝砂不知道，昨天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的符云淀，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人手的问题。他环顾四周——符云淀，叶清岚，魏玄都在现场，想必加上蓝砂就是这次行动的四位成员了。不过，看样子不只是战术规划……
慕容晗淡定地笑笑，从身后一个地方拿出一件长约半米，宽约三厘米（实际上是三点五），深银灰色，并带有金属的物品，不是电能刀又是什么？似乎一旁的那对，关于这个题材交流了什么，不过蓝砂完全没有听进去。
“你们需要这个。”
乍一看这和DCI的制式电能刀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当慕容晗拿出一把真正的DCI制式款时，大家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有多大。
“第一，这款比DCI的长约50毫米，而且材质经过改良，刚性与柔性配比更适合穿刺。”慕容晗道，“所以今后使用时，尽量以穿刺为主。”
50毫米……
应该是有用的。
“第二，整刀的重心有所调整，使角度调整更加容易。”
这很容易理解，知道F1L1=F2L2（杠杆原理）的都清楚。
“第三，放电原理完全不同。DCI的使用原电池，经检测，是种根本不实用的方式。不过你们不需要面对这些问题，我们使用了复合磁感压电式放电，几乎无需更换放电系统。”
慕容晗的解释，击中了DCI那种令人诟病的产品的弱点。原电池系统的不可靠性，蓝砂可是深有体会的。
“最后，你们的武器购置中包括这项——对了，以前忘了告诉你们了。”
AT-35、AT-39、AT-92、AT-94：？！……
这回就放心了。
接下来么，就是几天后的任务的规划了。反正蓝砂听得可认真了，也不在乎要讲几遍。
总之，这次任务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就是了。
不过，说真的，蓝砂有点兴奋。
或许是因为符云淀说出了真相：
“这次行动，由我们和禁羽社联合进行。”
5月15日。
这时四人已经出现在了MD市的一个据点。出发前，蓝砂向自己的箭筒中，装满了符云淀递来的一种ZEA特制穿甲箭，以及，两支用来表示信号的曳光箭，一红一蓝。
不到一天前，符云淀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讲解任务的具体规划。
“白色的曳光箭信号，意味着行动的开始。”
想必这时蓝砂和魏玄不很清楚曳光箭是什么。
符云淀早已做好准备。从身后的箭筒中，他抽出一支看似与标准穿甲箭相同的箭支，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穿甲箭尾部是两道白环，全部为实线；而符云淀手中的，则是四道百环，两实线在前，两虚线在后。
夜晚，让蓝砂没有看清，箭头的可燃物标识。
符云淀将它搭在弦上，背向三人（尽管叶清岚对这种东西很清楚），几乎正指天空，缓缓开弓。随着一道破空声，一道白华，从距地面约一层楼的地方开始，直冲上天，然后，缓缓消散。
“就像这样。”
蓝砂看了看自己的箭筒，没什么问题，十七支全在。
十八时，经过一番简单的准备，一行人绕了点路，在距离这座不算大又很安全的发电站一公里的地方，下了将自己运送过来的氢电汽车，一路向前走去，尽量将自己装作是几名路人。
在毗邻发电站的一块绿地上，符云淀发出了行动开始前最后一条指令。
“AT-92，AT-94，Y方向；我和AT-39，X方向。现在开始，无线电静默，等待指令。”
随即，蓝砂与魏玄，同符、叶二人背向而去。他没有看到，符云淀轻握双拳，重重地颔首。
落日很美，但蓝砂，无暇欣赏。
天是一寸寸黑了下来。待星光湮没了最后一寸晚霞后，蓝砂打了个手势，示意魏玄跟上来。按计划，他们要在发电站最外圈，就是一些防护不是很严，掩体又很多的地方，阻止DCI前进。
与计划一致，魏玄用电磁脉冲——他使用是普通的电炮，这只是附带功能——暂时使围墙上的高压据止装置失效一会儿，蓝砂旋即攀上栏杆，一跃而过，唯一的遗憾就是落地时的噪音稍大。魏玄没敢这么做，老老实实地爬上去，爬下来。在据止装置恢复前，两人已经离自己的阵位很近了。
确保了四周是真正的黑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在一个位置藏好，蓝砂的眼神紧紧咬着一个方向，不敢移动一丝一毫。那个方向，他们称之为A方向。他明明知道曳光箭的信号明显得很，却还是如此认真。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蓝砂看得太认真了，而曳光箭的信号过于强烈；他早已适应黑暗，倏地传出的一道亮光，反而有些让他难以接受。
但他还是接受了。
正式开始。
只是现在，蓝砂需要的，还是等待。
“嘶——”
大约三分钟后，蓝砂听到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网被撕破的声音——好像是铁丝网！蓝砂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得来。
似乎符云淀那头已经开始交火了，也不知怎么样。
先管好自己再说。
蓝砂悄悄示意魏玄藏好，别动，然后仔细地对着声音来源辨认着。一片黑暗，给他增加了点难度——但也就一点罢了。隐约中，他清楚地看到，有几个黑影，正在悄悄移动。蓝砂估测了一下距离，差不多100米，有些远了。
示意魏玄跟上，让他在据对方55米左右的一处掩体后藏好，再绕开地上的一些障碍物，或者说无用的掩体，蓝砂距离目标更近了一些。今天可不是那次去摸据点，安静一些即可。
35米，合适的射程。这时蓝砂也看清了人影的位置。比较巧，这几个人都垂直于蓝砂的最佳射界移动。
展开那把折叠分体长弓，蓝砂将一支带两实线白环的箭，搭在了弦上。这第一击，是最重要的一击，蓝砂必须命中。
“哗——”
“啊！——”
这不由得让蓝砂咧开一抹笑容，但它旋即凝固。蓝砂希望这一下打乱对方的阵脚，再浑水摸鱼；谁知被击中的一人仅仅是告知他人，离开队伍；还有一人也离开队伍，不过他的目标是蓝砂的位置。
下一箭变得很关键了。蓝砂知道，这种箭支只能对对方造成一些伤害，至多是影响行动罢了，不太可能一击干掉，所以，蓝砂再次抽出一箭，上弦，对准正前偏左12°左右，远去的敌方主力，瞄准，放！
但是蓝砂忽略了一点。
这里有风。
没有辅助瞄准器真是麻烦。
结果造成的这点影响，根本不足以制约DCI的行动。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愚蠢：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上膛的声音；接着，一道白光在他头上炸开——而他才刚刚藏入掩体中，也没有管自己到底有没有藏好。
照明弹。
急忙中，蓝砂一面赶到身后的魏玄处，示意他对准刚才自己瞄准的地方开火，一面收起折叠弓，抽出自己的电能短刀。
其实这刀“并不是特别短”。就刀刃而言，大概有40厘米长（然而这样并不能改变它作为短刀的身份）。
那个人已经在十余米开外的地方了，蓝砂的动作得快点。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在这块地方，那蓝砂就不应该坐以待毙。他稍作考量，绕过刚才自己躲藏的那出掩体，似乎对方正在向那里开火。他迅速藏在一处高约两米的控制箱后，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甚至，蓝砂能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或许还有自己的心跳。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对方好像知道这控制箱后面可能有人，没经思索，一把金属黑色的钢刃就横在了蓝砂面前，但是……
并不够长。
趁这个机会，蓝砂赶紧挥刀出手，直取对方手腕；但他没有放电。
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手里的东西不够长。
虽说对方不知道蓝砂手里这刀什么来头，但这一击倒是让对方后退了几步，稍稍绕开了些，避免和蓝砂撞在一块；这也是蓝砂希望看到的。蓝砂重新调整，迅速将刀向前挥去。在即将接触的那一刹那，按下了放电按钮。
那足以点亮黑夜的的弧光，转瞬即逝。
趁此机会，蓝砂目光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
确认对方不可能马上拿出热加速武器后，蓝砂缩了缩身体，待对方冲来时，连人带刀一齐扑出，无视了正对着自己胸膛的短刀，再次放电，尽量发挥出50mm加长的优势。
他当然清楚，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两败俱伤。
从第一个动作中，蓝砂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不可能硬拼过对方的。迫不得已，这种权宜之计，蓝砂只得用上了。今天他可管不上那么多，完成任务即可。
一阵破空声划过。
蓝砂只希望，魏玄能击中对方的主力——哪怕只是造成轻伤。
恍惚间，蓝砂对面那人持刀的手一松，在一切静止时，只是顺着蓝砂的肋骨向左划去，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他自己，显然没有这么幸运。蓝某不太相信这一下能使对方毙命，就补上了一刀。
显然，这已经不仅是什么“影响行动”的问题了。
很庆幸，这地是不导电的水泥制成，也就阻断了DCI那种短刀的地回路放电。
在大约55米的距离上，电加速武器的精准度是摆在那儿的。魏玄的战绩不多，两发后，已经造成一人无法继续行动。令人震惊的是，接连损失三名人手后，剩下四人居然还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甚至加快了一些。
蓝砂让魏玄跟上，如法炮制继续接近对方。似乎对方在跨越内层围墙时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对，这是个好机会！
“爆破弹或者高爆弹，有没有？”
“有些爆破弹。”
“换上。”
蓝砂再次距离对方35米。这次他让魏玄率先开火，用爆破弹对对方造成一定破坏，自己再逐个解决，只是……这里的掩体不太理想。
管不上那么多了。
然而魏玄接连的两击，都打歪了——这不是因为对方在移动，或者风大什么的。事实是，他和蓝砂瞄准的目标根本就是错的。
这不仅使蓝砂损失了三支穿甲箭，还不得已换了掩体，也让他不小心中了对方一弹。好在对方用的也是普通的电炮，质量比ZEA的差上了一个级别，使用的又是低速穿甲弹，这才仅仅弄得蓝砂右肩处一点擦伤。
真是该死的。
在重新瞄准后，魏玄发射出了五枚爆破弹中的第三枚和第四枚。但因对方的反击，只有一弹命中，造成两人“根本不影响行动的”轻伤。
就是这时！
蓝砂的第六支箭，早已准备就绪。当爆炸的火光亮起，经过最后一次校正，蓝砂松手，任那支箭矢划过31米的路程（因为他换了掩体），刺中四人中一人的某个地方，但蓝砂不清楚他击中了哪儿。
辅助瞄准系统其实并不贵……这次回去一定要弄一套！
这是蓝砂最真实的想法。
今天的气象条件不太好，不过这一箭任然击中了其中的一人。在蓝砂三箭的补击下，一人似乎不能够再进行战斗，另一人战斗力也降低了三成。
这回蓝砂倒是学乖了，箭支离弦后立刻稳稳藏在掩体后。这次的掩体不错，是一大堆粗实的钢制管道，低速穿甲弹和轻质高速穿甲弹都会立刻被弹开；而高爆弹么，大多是在蓝砂头上或者后门炸开的，基本就是些破片碎片伤害。不过有一击可是有点狠，击中了尚未藏好的蓝砂的左臂——
那可是穿甲弹！
虽然仅仅是浅浅击中，但这着却实降低了蓝砂的有效战斗力。虽然并没有使他失去战斗力，但至少，他现在每发出一箭时，都需要十几秒，并且忍受巨大的疼痛。
至少，他是个右撇子。
可恶的是，手势信号里并没有“自己已经损失一定的战斗力”一项。
蓝砂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魏玄没有停火，在最后一枚爆破弹出膛时，蓝砂勉强帮助魏玄完成了这次配合。
发出这两箭后，蓝砂觉得自己有些体力透支。勉强中，他将那支红色曳光箭向空中射去。但那东西不争气，在空中乱跑了会儿，断断续续发出了一些光，旋即熄灭。
这点高度，符云淀他们怕是看不到。
而蓝砂刚刚发出的两支穿甲箭倒是成效不错，DCI现在可用的人员只有两人了。没错，两人。
俗话说狗急跳墙，现在蓝砂看来是不错的。DCI洗脑技术世界一流，之前这七人，无论怎么减员，都不惜一切代价要完成任务。直到被减到了两人，他们才意识到，不除掉这两个祸患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可惜……晚了些。
魏玄倒是聪明，知道蓝砂可能出了情况，向蓝砂的方向跑去。趁这时，蓝砂将那支同样不争气的蓝色曳光箭发了出去。
这样的信号看似有些奇怪：刚刚还求助的，一会儿就“任务完成”了；不过，仔细一想，这并不奇怪：这个任务的完成条件是“成功阻止对方完成破坏”，并不是“消灭对方全部人员”，这种奇怪的情况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久，魏玄就和蓝砂遇到了一起。他清楚，蓝砂的情况不怎么好。
“情况怎么样？”
“除了左手和体力，其他都很好。”
“体力不好最好别呆在这，我可以掩……”
“至少我还活着。”
魏玄：……
看来这蓝砂真是有些不对劲。似乎除了发色，蓝砂还有太多事，没让人知道。
十秒后，蓝砂和魏玄刚准备好短刀，对方的两人就追了上来。蓝砂知道怎么对付，但他不清楚，自己的情况，究竟能不能将对方弄倒。
魏玄已经与敌人接触。或许是出于紧张，他发挥地并不好；不过，至少他能对付过来，这就够了。蓝砂倒是不怎么紧张，继续使用他曾试验过的“不断闪避”的战斗方法。不过，这次这人可比上次的那个家伙狠多了，一时间蓝砂觉得自己有些被动，似乎自己被击中了很多次。
现在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缠了大约半分钟，也有可能再久一些，蓝砂作了决定，一刀直指对方心脏，弹了上去。
不过，似乎因为蓝砂有些乏力，这被蓝砂寄予厚望的一击，竟是给对方挡住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
那人举起刀，指着蓝砂，稍微挥了挥。蓝砂或许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过了一秒，他就不可能知道了。
蓝砂本就不需要知道，现在更不需要知道了。
一道破空声和一道轻微的爆破声，终结了蓝砂面前那人的生命。不过这一击是从背后来的，那人向前倒下时，蓝砂还闪避了一下。
蓝砂想起装备列表中有一项叫做“二级加速穿甲箭”的东西。这种箭在接触到目标时，内部的高压气体会瞬间释压，将箭头的杀伤部分推出，形成第二次加速。这种东西的实物，蓝砂没有见到过；不过模拟机上有这一项，蓝砂也用过。
他可以确定，自己脚下的那人，就是死于这种武器的手中。
似乎魏玄那边也结束了战斗。
视线向前延伸，蓝砂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让他觉得有些熟悉。这和3月11日那次偶遇时的身影太相似了……
除了发型的区别。
蓝砂觉得自己有些晕，也有可能是神志不清。深呼吸，嗯，似乎好多了，至少现在可以回去。
那边的一束蓝色曳光箭信号，表示符云淀收拾完了问题。
蓝砂似乎看到，之前几个被自己击中，但侥幸存活下来的人，能逃跑的都逃跑了。他想拉开自己的长弓，将他们一个一个送进地狱——但他做不到。
那个身影已经不知所踪。
收起短刀，蓝砂不由自主地跪下，双手支撑地面，有点想闭眼的感觉。或许是这么折腾，他的精神力损耗地厉害。或许以后得多上上模拟机……
“蓝砂，你……”
“还活着。”
……
……
“你看起来真的很狼狈。”符云淀对蓝砂道。
“你不是也差不多么……”
这是四人辗转回到MR分部的场景，现在已经是5月16日破晓时分。叶清岚已回到自己的地方休息休息，魏玄则是有点不敢直视蓝砂的衣服。
到处是血。
其实符云淀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中弹了两次。不巧，伤口都有些深。
“不得不说，零点协会的止血喷雾真是好用。”蓝砂尝试着转开话题。
他说的不假：刚到MR-MD时，蓝砂的两处主要伤口都直冒血。因为失血，他精神不太好；不过即使他是个普通人，这也不会置他于死地，更何况蓝砂不是那样一个普通人（即使是一个试验品，蓝砂好歹是经过改良的。某霜写好那次神奇的试验后，会发在作品相关里）。不过喷了那东西的半小时后，所有出血点基本都已凝固，只需要那种让人哭笑不得的药膏，蓝砂就能再次出征。
不过那得等一点时间了。
“行了，这几天你就别去训练场了。”
“但我还得上模拟机。”
“勤奋的小子。”符云淀说着，自己不由得笑了出来。从前的自己……
也是这样。
“对了，符兄，让他们尽快更新一下模拟机程序。”蓝砂一面支起早已趴下的脑袋，一面道，“不贴近实战的模拟机，要它何用？”
“很有道理——你该回去了。”
然而蓝砂可没有这么快回去，那个人影始终在他心中徘徊。
难道……
真的是她？
这个巧合的几率，蓝砂不敢计算。
但是没准……
真的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