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戏院狐狸精事件之后,霜叶茶馆里飘荡着一丝诡异的气氛,也许不仅仅是诡异,而是令人觉得惊悚。
一向泰山压顶也绝不改冷眼冷面冷心本色的南归似乎最近心情很好,好到竟然会主动参与众人的八卦讨论,更是亲自开口打趣余若书和小鹿,临了还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弄得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地里有些多事的家伙跑去向季宝和程贝贝打探消息,谁知他们二人径直把矛头对准了成天笑呵呵的雁落。
“有奸*情!有奸*情!”就在诸位茶客振臂高呼,欢庆南归掌柜开了窍的时候,余若书一边搂着小鹿子,一边眯着眼睛说道:“奸*情?我看****还差不多。”
余若书话音刚落,小鹿子就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我看南归掌柜对雁落挺上心的,雁落似乎也不讨厌南掌柜。”
“我的小鹿子啊,不讨厌离喜欢上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余若书轻笑一声:“不是我埋汰南归,就他那性子,随时随地放冷气,还不把雁落冻出个好歹来。再说雁落,也不像个精明的主儿,落在南归手里,岂不要天天被他奴役?”
“余老板也没好到哪去。”彤若突然插*进话来:“现在装什么明白人,当初还不是……”
“我说彤老板,骂人不揭短,老提过去的事情做什么。”余若书见彤若因不满自己拿雁落开涮,准备曝光自己当初拘泥于年龄而拒绝小鹿子一事,他赶忙赔上了笑脸。
“你啊,就是嘴欠。”小鹿子靠在余若书怀里,撒着娇说道。
“要不,你堵住我的嘴……”余若书低头邀吻,小鹿子害羞地侧过脸去。
他们小两口在茶馆里公然打情骂俏,弄得看客们纷纷掸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们也给我注意点,要恩爱回家恩爱去。”南归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站在茶馆二层冲着一层的余若书和小鹿子大吼。
这些天来,余若书和小鹿子几乎快把茶馆当成自个家炕头了,甜言蜜语不说,还又搂又抱,弄得南归有种进了青楼的感觉。有情人终成眷属,特别这两个人还是自己的朋友,南归当然替他们高兴,可也要有时有晌啊,做过了,让人瞅着就恶寒。若不是雁落拦着,自己早把他们俩列为拒往来茶客。可雁落说,看着余若书和小鹿子真心相爱,自己心里头就觉得暖洋洋的。临了雁落还冲他嫣然一笑,饶是南归再冷血,也没法回避那个笑容。
算了,忍。可这忍字头上一把刀,还是一把特锋利的刀,折磨得南归几次想拔刀自刎,或者,挥刀把余若书给阉割了,哪怕吃上官司,也比现在这种跟吞进一只苍蝇似的感觉好。南归南掌柜的腹诽和碎碎念功夫真不是盖的,短短时间,就想出了无数种折磨余若书的方法。
比如,摸黑打昏他,把他头发剃光了点上香疤,扔进庙里去常伴古佛。又比如一把火烧了书社,让他成为三无情人,无钱、无房、无工作,看看小鹿子还会不会跟他。不过南归转念一想,余若书就是去当了和尚,也是花和尚,酒肉美色不离身,玷污了佛门净地。烧了他的书社,保不齐他会赖在茶馆不走。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余若书请出自己的茶馆呢?
不用南归绞尽脑汁想主意,余若书拉着小鹿子,连茶钱都没给就跑出了茶馆,雁落急忙追了出去,一抬头却撞上一个小女孩。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小女孩的胳膊,那个小女孩却毫不犹豫推开了她:“拿开你的脏手。”
雁落诧异地望着小女孩的眼睛,只见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里透着不屑与鄙夷。雁落思索了半天,也不知为何小女孩会讨厌她:“可是撞疼你了?”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快走开。”小女孩猛地推了雁落一把,雁落没站住倒退了几步,季宝眼急手快搂住了雁落的腰。
“你没事吧?”季宝侧过头看着雁落,确认雁落无恙之后,他才把目光投向那个小女孩:“谢小姐,好久不见。”
这位谢小姐哼了一声,然后一甩头,就朝茶馆二楼走去。南归站在二层,冷冷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婉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南归轻声问道。
“南归哥哥。”这位名叫谢婉儿的小姑娘张开双臂,一下子抱住了南归的腰:“南归哥哥有没有想念婉儿?”
南归双手背后,有些尴尬的说:“嗯,你先放手,咱们进包房说吧。”
谢婉儿像只小狗似的,在南归身上蹭着:“我就知道,南归哥哥一定想婉儿想的发疯了。”她说着牵起南归的手,得意洋洋地进了包房。
“这也太狗血了吧。”雁落把视线从二层转到了季宝身上:“那个小姑娘,看样子也不过十一二岁,南归就对她上下其手?”
上下其手?雁落,你确定你的眼神儿没问题吗?分明就是谢婉儿对南归上下其手啊,南掌柜是被动的好不好?!季宝在心里不住的腹诽着。
“准确的说,谢小姐今年十三岁。”季宝缓缓说道:“她是知府的孙女,爹爹早逝,她娘亲改嫁去了天安,所以她每年都会去天安住上一段时间。你来茶馆做工那天,恰恰她刚离城。至于她和南归掌柜的关系,你还是自己问南掌柜吧。”季宝说完这几句话,就脚底抹油,跑去收拾茶桌了。
雁落环视四周,希望茶客们能八一八南归和谢婉儿的关系,谁知那些茶客不是望着天花板吹口哨,就是闷头喝茶,没一个人愿意给雁落答疑解惑。这让雁落暗暗猜想南归和这个谢婉儿,莫非是情人?可是,谢婉儿的年纪也太小了吧,但有余若书的前车之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原来南归掌柜喜欢那种调调……不知为什么,雁落心里头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却又说不出来原因。她暗自惆怅了一会儿,便打起精神去招呼茶客了。
“南归哥哥。”谢婉儿紧挨着南归坐下之后,就眼珠不错地盯着南归的脸:“几个月没见,南归哥哥越发得清俊了呢。”
“婉儿该不是还没回府,就跑我这来了吧?”南归轻轻挪动了身子。
“反正……反正爷爷他每天都在忙。”谢婉儿嘟嘟嘴:“南归哥哥,刚才撞上我那个女的就是你请来的第四号员工?”
“嗯。”南归点点头。
“笨手笨脚,笨头笨脑,总之一个字‘笨’。一定是她哭天抹泪求着南归哥哥收留的。”谢婉儿半倚着南归:“像那种女的,一看就知道心怀叵测,对南归哥哥有所企图。”
“要是她真有所图就好了。”南归小声嘟囔道:“婉儿,先回家看看知府大人再过来找我也不迟。”
“我不要!”谢婉儿晃悠着身子,眼泪汪汪地瞅着南归。
还没等南归开口,房门就被推开了。
雁落端着茶水愣在了原地,天啊,谢婉儿和南归手牵着手,身子似乎都贴在了一起,谢婉儿面色潮红,眼睛一闪一闪的,这分明就是……恋爱中的男女!雁落被彻底吓到了,她顾不得把茶水端进去,就一扭头跑下了楼。
南归望着雁落远去的身影,只觉得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倒是谢婉儿冷笑一声,转过身坐到南归腿上:“南归哥哥该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当雁落再度见到谢婉儿与南归的时候,已是傍晚。上午在包房内的那一幕深深地刻进了雁落的脑子里。南归掌柜身边的美女还真是层出不穷,冷艳的瑞雪,神秘的女茶客,端庄的商紫梅,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个宛若仙子的小姑娘谢婉儿。南归南掌柜还真是大众情人,肠胃强悍,也不怕吃多了不消化。也难怪,南掌柜相貌英俊,身材挺拔,虽然性子冷清,但对熟悉的人却相当温柔体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之前那些姑娘,别说近南归的身了,就是想要碰一下南归,都会被他躲闪开,这位谢婉儿还真是魅力无边,竟然能和南归搂搂抱抱,莫非,她才是南归的真爱?雁落一边陷入沉思一边擦着桌子。
“雁落,婉儿她……”南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雁落旁边。
“嗯?”雁落转过身望着南归。
“南归哥哥,你怎么在这?让我好找。”谢婉儿就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了南归身后:“喂,你去知府告诉我爷爷,说我这几天都住在茶馆里。”
雁落睁大了眼睛:“你在和我说话?”
“你以为呢。”谢婉儿轻蔑地说:“既然是茶馆里的伙计,自然要听从老板的吩咐了。”
“抱歉,我的老板是南归,不是你。”雁落拿起抹布继续擦着桌子。
“对,南归哥哥是老板,我是……”谢婉儿故意拖长了声音:“老板娘。”
“什么?”雁落惊讶地望着南归。南归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雁落见状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重重的。
“婉儿,别闹了。”南归拍拍谢婉儿的头,他本是想警告谢婉儿不要乱说,谁知这番互动看在雁落眼里却变了味道。
“南归哥哥,天都黑了,自然要找个人去通知我爷爷嘛。”谢婉儿柔声说道。
“那我去好了。”南归无奈地冲谢婉儿点点头,然后侧过头对雁落说:“雁落,麻烦你照顾一下婉儿。”说完他便大步出了茶馆。
待南归走远之后,谢婉儿突然走到雁落面前,指着雁落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说道:“丑女人,你死了这条心吧,等我长大之后,就要嫁给南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