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凡武

“地老？地老！”杜少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在。”李天移冷冷道。

终于回到异界了。至于为什么用“回到”，李天移反正觉得哪里能呆哪里就是家，无所谓的事情。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岂非到哪里都是流浪？

“好。那、那我去找黄占地了。”杜少天虽然想知道李天移有没有在炼化自己给的灵石，以及效果如何，但他还是没有问，怕在这节骨眼上惹地老不喜。

何况若是结果并不如意，反而会让他心境失守。那时，他可就真的全输了。

杜少天背着紫竹弓，推门而出。此弓明显他才买来不久，却不知在这生死关头为何还不嫌累赘的带着了。人都有秘密，李天移在杜少天腰间的储物囊里，冷冷的看着瓶颈空间外的世界，没有过问。这杜少天非但不傻，还很聪明。最好，不用自己出手，想到无法真正全心指望的尊权，他就一阵头痛。

清晨白曦的光芒成片的覆盖在大地，有飞龙掩映在云间，嘻戏追逐。

时光若能回到十年前，那片云朵的下方，必然有两个一绿一兰的小小身影，在无猜的玩着过家家的把戏。

杜少天眯起眼，阳光有些刺痛。

他披着墨绿的披风，背后是紫色的紫竹弓。

没有箭篓。

李天移原本想立刻找杜少天尝试一下关于激发尊权的可能，但看到杜少天明显有事情瞒着自己，也就不急了。要玩，就玩大的，反正死也是你先死。

一绿一白两个身影在谷郡府后门处汇合，颇有敌意的保持着距离，分别跨上两匹枣红的骏马后，在一阵灰烟弥漫中绝尘而去。

数十里外，一处名唤火薇山的较大山头。

黄占地右掌如锋，运转脉感境的功力，仿佛有点点灵光汇聚掌缘，他反手直插，没入背后骏马脖颈。

一声呜咽中骏马庞大的躯体轰然倒地。

“只有一个人，才能最终回去。”黄占地邪邪笑道：“你放心，反正你父亲马上就要死翘翘了，也不差你一个突然失踪在外的。这对我黄家倒没什么影响的。”

他的眼珠突然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杜少天蹲着马步，气沉于腰，力蕴于臂，猛地一拳捣在自己身侧骏马的右前腿！

“咔嚓”一声，骏马剧痛嘶鸣的跪倒下去。无疑腿已断了。

“你……”黄占地惊怒起来。如此，就算他马上击败杜少天，也难以赶回去了！

奇府的人只是路过谷郡府，无法呆多久的。真要错过了与斗波绫的缘分，那在进入

南斗学府之时，无疑少了一个臂力！

何况，这徒手打瘸马匹的功夫，怎么看也不像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杜少天可以拥有的！他居然，一直藏私？

“哼，你以为学了点杂毛功夫，就可以在我这个脉感境灵修前卖弄？临死之前，你敢说你师傅的名字吗？”黄占地摆好一个双手擒龙的架势，冷冷道：“不然，别说我不再给你机会。”他虽然不以为意，但还是想多试探出点东西，好针对性的一举拿下杜少天！

“呵呵，你不是说了吗，本就是私塾偷师得来。有伤大雅，不表也罢。”杜少天赫然学着黄占地样子，像模像样的摆起擒龙架势！

擒龙式在谷郡府，乃至更广的范围都特别流行，是一种通俗的武技。无论凡人，还是世家、武府修炼者，往往都会练上几式。

只因为，这个世界，龙本是随处可见！擒龙，便如擒鸡般是家常便饭。

“哼，学我。”黄占地不屑一笑，右手成抓，大手携着点点灵光的使出一招“擒龙擒首”，向杜少天脖颈抓来！

“擒龙擒首”！赫然是擒龙式的倒数第二式招数！无疑，越往后威力越大的！黄占地为了将杜少天一举拿下，居然直接不客气的使出此大杀招！

“喝！”杜少天面不改色，同样一抓捣出！

正是同样的“擒龙擒首”！不过气势虽猛，却没有任何灵光伴随，那是脉感境的灵修才有的象征。

两只手伴随着一声低沉钝响的相交，在空间激起一片横激的气浪！

两人同时身形一震，各自退后出几步。

杜少天左手按着右手手腕，倒吸一口气。上面有几缕焦痕，从手心到手背，蔓延向小手臂。

他脸上滴下一滴热汗，心底却是冰凉一片。这黄占地，居然是火属性灵修！火，主攻，前期就有不小威力，无论近身肉搏还是远程施法，都可发挥极大的战力。

李天移自然也看到了。他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功法相关的情况，却也明白此时杜少天嘴角恐怕是苦涩的。

不过再观黄占地，似乎也未好到哪里去的。他的右手一片血红，并一抖的发出咔擦一阵脆响，似乎之前的交手，都有指节骨折了！

“怎么可能？你明明……”黄占地不甘，无法理解，就是这样一个凡人，能伤到自己？有着脉感境修为的自己？就凭他区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一个连招式若不是有自己在先施展，都未必能如此无差错的施展的草根？

“看来你被圈养得太久了。”杜少天道：“这个世界，不止有灵武！还有魔武！妖武！暗武！影武！法武……以及，”

杜少天冷冷道：“凡武！”

凡人，确实也可以修炼。不过凡人修炼的，只能是所有人都可以修炼的，淬体。过程极其痛苦艰难漫长，前期还没有任何优势之分，进展缓慢，在大成之前，永远比别人低一头。凡人宁愿趴倒给别人做奴隶，也鲜少有人尝试。

黄占地知道，所以他才更加不敢相信。

历史上鲜有的赫赫有名的凡武高手，为人传唱的也大都是些背负血海深仇，三十年磨一剑的刺客。如白隐，如望弟，如候帆。凡武，本身就是卧荆尝胆，最终还不一定有收获。

凡武，比起资质，资源，更重要的，是运气。突破人体极限，本是就是全凭运气。这是大陆人的公知。

而且能修炼到大成的，十万中无一。

“淬体分为练皮，练筋，练骨，淬皮，淬筋，淬骨，熬皮，熬筋，熬骨。这是我知道的淬体前九个境界。”杜少天冷然看着黄占地：“从练皮到练骨，不过是入门，但却是人人都可以修炼的！还不用药物的淬炼，本是无本买卖。”

“不可能！”黄占地脸上青筋暴起，道：“你当我不知道吗？练皮到练骨，需要十年苦功！你又怎可能轻易入门？别开玩笑了。”

杜少天淡淡道：“怎么不可能，我六岁练皮，至今，十年。”

十年。六岁。

听到这两个数字，黄占地不再言语。

练皮，需要身体基础，与心理基础。公认的，至少九岁，最好十岁才能练起。否则幼童身体发育本就不成熟，难以经受苦功，影响之后的发育不说，还事倍功半，甚至容易把人练废，而且幼童心理上也没有承受剧痛与坚持的能力，所以对于九岁以下的幼童进行的练皮往往失败，不被世人看好。

练皮，甚至练筋，练骨，全在一个练字上。就是用外力锻打自身，别无捷径。

所需条件也很简单，最通俗的，把绳子绑上一小捆筷子，普通人家的贫民都可以自己完成对全身的锻打。锻打为练，是为练皮，练筋，练骨的“三练”。

不过，加上个“十年”的期限，那就不简单了。至少，在哪怕十岁以上的人中，能做到这点的也是百里挑一。这还是有心坚持去做的情况下。

黄占地惊疑，但不惧。尽管有小小的意外，他同样有底气！

口中冷冷道：“你在作死！本人这便施法，扫除你！让你知道，弄伤本公子的下场！”

他口中念起晦涩的口诀，左手在身前结了个灵印。

李天移毫不怀疑，等他念完，那个手印中便会发出什么威力莫大的招数。

杜少天也是第一次与灵武斗法，但他的淬体只达到入门，无疑凶多吉少！

但他面不改色，他还有底牌！

几个呼吸间，黄占地已完成念咒！

期间，杜少天并没有冒然打断他。因为他听说过，所谓灵修等修者的念咒，只是形式，用以平静心神，身体本能的依照隐晦咒语施法，以获得最大威力！甚至中途便可以随时提前结束！甚至不少简单术法，还可以瞬发，只是威力会大打折扣罢了。

杜少天不想盲目的近距离承受伤害，所以他没有动。

这一点，不了解情况的李天移以及地端宇宙的人，都有些认为杜少天耽误进攻时机的意思。

终于，黄占地刚一念咒完毕，就马不停蹄的出手了！整个过程说长不长，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

一个内里红黄包裹烈焰的，前半部分如陨星般，后面拖着一道长长火舌的火球，赫然出现在黄占地手间结出的印前，并一闪即逝的，径直来到杜少天面前！

杜少天想也不想，贴地一个打滚的溜到左侧三米外。

火球不舍的中途稍微变向，却是速度太快有些来不及，一头撞在左后方的大树上。在树干上留下一团漆黑，以及浓浓烤焦的味道后自行湮灭了。

“哼，算你走运。”黄占地冷冷一笑，在杜少天瞪大的目光中，左手印前一点火光开始凝聚。

“忘了告诉你，本公子天赋异禀，这不是普通的火球术，而是火雨术！一但施法完成，可以连发的！”

“轰！”“轰！”“轰！”

一连三发火球，带着惊人温度砸向杜少天。

杜少天运起淬体入门的矫健身法，但也仅仅是间不容发的躲开两枚火球，险之又险的被最后一发火球擦中，半边衣服瞬间燃烧了起来。

杜少天扒掉衣服就地一滚，灰头土脸，还算有惊无险。

明显，就算有着树木掩护，他也无法再完好的对抗黄占地的火雨术了！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残酷。什么都没有的凡人，跟有天赋有资源的名门世家，差距本就是天壤之别，在武力上尤其体现。凡武十年入门，打不过三年便可小成的脉感境，很正常。

正常？杜少天一咬牙，见鬼去吧！

他不甘，他其实天赋不错，要不也不会仅凭偷学就可以达到淬体入门。练体虽无捷径，但在手法等方面同样有窍门，甚至不传之秘。杜少天虽然是十年完成入门，但他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只是每天用很少的时间，这份天赋实已煞人。

而且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否则他还有成长空间，已有所感悟，一旦突破到传闻中的“心体合一”法境，他的拳脚就可以拥有透体之劲，隔空伤人！足以与火雨术抗衡！

修炼的每一个阶段都不只有大境界的主线，还有一些分支的，可以升级威力，甚至变异功法的法境。只有顿悟，才能达到。

“心体合一”就是凡武初期的一个法境，门槛颇高，往往要达到“三熬”，至少“三淬”的地步才能有所感悟。

一旦达到“心体合一”，可以最大化精炼体力，甚至透体外放！

杜少天天纵之才，已有所感，可是他没有时间了，黄家步步紧逼。

黄占地又是四个明晃晃的火球，迎风袭来！火光暴涨！

杜少天相信不可能在战斗中突破，也已没有时间。

他要怎么办？

这时候，李天移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不由懊恼，期待奇迹。他相信杜少天。

此时，观战的地球人已提前有了兔死狐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