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取到赐剑山庄的斩风剑吧……”江南跟涉涧讲,“我们要先回去无风镇去见一面奈奈,然后在商城那里等你……”
早春的清晨,涉涧在十里亭点头策马而去。
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江南说“我们”,他口中的“我们”是他和另外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也曾是自己倾慕着的。她就站在亭子的从下面数第二个台阶上,她拿着一柄油纸伞——她依旧窗着简单得白色衣服,将头发束起在头顶,远远的看去,像一个少看。然而,她无论如何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女人啊。
于是,他猛抽了几下马肚子,然后便迅速地消失在由于风漫漫的吹来,带着些小雨而显得更加冰冷的空气里。
……缠绵的细雨中,江南和奈奈一起跪在荒坟前,谁也不知道这里埋着的到底是谁,然而,他们曾与自己有关,曾是父亲,曾是邻居,曾是一起打闹过的人啊。坟头上萃生生的草,全都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在晨风中颤抖着——已经走了半月的路,一路的春雨,在一路的春雨中来到这里,商城——然而,这座城市是在火海中消失的。
他酹过酒,缓缓地站起身来,拉着奈奈站起来。女孩子脸上总是挂着的笑被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她的头上别着一朵极小的白花,长长的头发齐齐地梳到背后。
疏影远远的瞧着,那是一份无边的忧愁。
“回去吧……江南哥哥……”奈奈小声的道,拉了拉他的衣角,“雨好像越下越紧了……”
江南望向她,嘴角有笑,但是那是一种太过坚强以致可怕的东西——在自己并不算特别长久的生命里,他已经经历了两次屠城,死掉的,全是与自己那样亲切的人啊……“等一下……”他轻声的说着,但是在静极了的世界里,连十步之遥的疏影也听得见,这个世界的灵魂全都安息了,一定是这样的,所以这一切才来得如些的万籁俱寂。
江南转身向城墙根下走过去,抽出腰间的扇子,然后俯身插进土里,猛地一挑便带出一个布包来,他解开了布,手上沾了泥土,他从布包里取出琴来,盘膝坐在地上,琴顺势被他带到膝盖上,手指轻抚处,乐音悠然而生。
“《江南春》……”疏影暗叹着,然后闭上眼睛,她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完全可以超越那首简单的琴音以外的好多的东西~她手中的伞被风吹走了,跌落在她身后的草地上,迎着无穷无尽的春雨,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凄凉。
……当涉涧赶到赐剑山庄的时候,那里早就门庭若市,宾客如云了。
陪着年追风找到慕容长风以后,他们就一起来到了赐剑山庄。望着来来往往的那些以侠义道德自称的人们,小洛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陌生——这里,没有那个人。是多么希望可以在变动的人群里看到他的身影啊,那对一颗心灵来讲,是一个完美的糖果。
当你被人群压抑得难以呼吸了的时候可以考虑到人迹稀少的地方去坐坐,比如说,一棵十分巨大的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