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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江城有雨,少年白发

红色铺染天空,杀气充斥空间,鲜血的腥味弥漫在各个角落,无处可躲。

空间传送阵元力波动,一股拉扯力喷薄而出,溪染卿的脸庞最后一次印在了脑海之中。

突然,空间传送阵元气开始变得紊乱,空间传送秩序出现了混乱,巫斯与巫知被强横的拉扯力彻底分开,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巫知无助地望着那个地方,现在,他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爱人,就连兄弟也是没有了,如今真的就算是孤身一人了。

……

“啊”一声低喊打破了这沉寂令人心寒的空间,巫知突然惊醒,猛地坐起了身,刚刚他做了一个梦,梦中里的场景仿若真实的世界一般,但是巫知也明白,那确实就是真实的事情。

如今已入初秋,晨露很重,第一场秋雨微微地下着,似乎是有些温柔的过分,秋风吹来,丝丝凉意钻入骨缝之中,巫知不禁打了个寒颤。

巫知忍受着身体的剧痛挪动着脖子,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突然,巫知的眼神之中是满满的恐惧与痛苦。

巫知所处的地方是一处窄小的巷子,本是充满诗意的青石板,此刻却是躺满了沾染鲜血的尸身。秋雨微微地下着,将鲜血缓缓地冲刷,时间一久,这条巷子已经是汇满了几处血泊,本该温柔的秋雨也是因为这场拼杀变得阴冷,巫知望着眼前的一切,不觉间便是想到了巫境的红色天空,心中的恐惧与痛苦也是全都再次涌了出来。

时间变得长了起来,秋雨仍是不急不慢地微微下着,鲜血也在一点一点地汇聚,相信不久之后,这一场微微的秋雨便会将这条巷子中的罪恶再次掩盖。

巫知孤身一人坐在尸身的中间,被秋雨打湿了的头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满满的无助,满满的孤独。

……

“哞~”一道清脆悠扬的牛叫声由远及近而来,打破了巷子中令人沉闷的沉寂,将这片死寂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活气。

“风萧萧,雨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醒无聊,醉无聊。醉生梦死又一程。”

“江湖险恶多,我自驾车迎夕归。”

一位看似瘦削的老汉头顶青箬笠,身披绿蓑衣,手拿牛鞭,驾着牛车,冒着秋雨,打着调子,缓缓地来到了巫知所在的巷子。

若是一般的老汉见到这片巷子中的场景,怕是一定会急忙跑走,而这位老汉却是浑然不惧,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只见老汉将牛鞭放到了牛车之上,便是敏捷地跳了下来,从巷子的入口处慢慢地步入深巷之中,脚步不紧不慢,一边行走,一边翻动着躺在青石板上的尸身,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一处一处地翻着,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巫知的面前。奇怪的老汉看到一具坐着的尸身也是稍许惊奇了一下,好像在经过了略微的思考后,便是将双手往巫知的衣袍伸去,手指刚刚触碰到巫知的时候,巫知却是微微抬起了头,老汉一个惊吓便是躺在了地上,双手急切往后扒着,似乎是见了鬼般拼命地往后退着。

巫知有气无力地看了看拼命后退的老汉,便是一个仰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老汉看见少年栽倒在地后也是停住了后退,坐在满是秋雨的青石板上,静静地看着少年,心中却是在快速地思考。

秋雨还在下,鲜血越汇越多,血腥味渐渐地在秋风的飘荡下慢慢消散,老汉浑浊的眼神此刻也是添了几分光彩,似乎是做出了一个让他自己欣慰的决定。

“哞~”牛叫声还是来时的那般清脆悠扬。

“风萧萧,雨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醒无聊,醉无聊。醉生梦死又一生。”

“江湖险恶多,我自驾车迎夕归。”

老人还是与来时一样打着调子,调子之中仿佛蕴含着几多心酸,那是唯有以沧桑才可解释的经历。

走时与来时,还是那般的模样,只不过沧桑的牛车之上多了一个虚弱的少年,老人的心中多了一个想法:如此年轻的少年,为何却是一头白发?

……

巫知迷迷惘惘中又梦到了那片红色的天空,但是这次不同的是,他又在隐隐约约之间感受到了浪拍海岸的声音,一股股淡淡的鱼腥味也是窜到了他的鼻中,他努力地睁开双眼,想要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你醒啦。”

巫知刚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便是有着一道清脆如风吹铃声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巫知仔细看去,方才看清说话之人乃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妙龄女孩,虽是一身荆钗布裙的打扮,却也无法掩盖住女孩的清秀样貌。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巫知一脸疑惑。

女孩走上前去将坐起来了的巫知再次躺倒,随后便是将一条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清脆的声音从好看的嘴唇缓缓而吐:“我爹将你从满是尸身的巷子里拉了回来,你幸好还有一息尚存,不然你就无法从鬼门关逃脱回来了,”女孩边说着边做出一些夸张的表情和手势,俏皮活泼的模样令巫知也是勉强地笑了笑。

“婧诗,你先出去吧,让我和这位年轻人好好地聊一聊,”老汉从门外走了进来,身穿短袖布衫,脚步稳健,步步生风,完全没有一点上了年岁的模样,反倒像是习武之人般硬朗。

女孩听话地应声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脸朝着巫知做了一个鬼脸,巫知也是被她的这个举动逗的发笑,老汉回头看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对着巫知笑着说:“我这女儿就是这样,不认生,怕是把你当成了大哥哥了,哈哈,”老汉满脸的幸福可以看出他对女孩的宠爱。

“请问老者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救我,这里又是何处?”

“一下问那么多的问题,我老头子可一一回答不来,”老汉爽朗地笑了几声,“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从何而来,为什么年纪轻轻却有着一头白发?”

巫知突然呆滞了几息,醒悟过来后一把将敷在额头的热毛巾扔掉,拖着虚弱的身体艰难地起身,走到床头的木盆,望着盆中的清水,慢慢地,浮现出了自己的影子,一头白发垂泄而下,脸庞却是极其的年轻,巫知缓缓地将手揉进白发之中,面色悲伤、不甘、失落,转而重新躺下,气息较之以前更是颓废。

“我叫巫知,不属于这个星球,从一个应该是很遥远的地方来的,那个地方有我的亲人,有我的回忆,有我的一切,而这一头白发也许就是一夜而白,为情。”巫知显然不想说的太多,他感觉到了疲惫,这一头白发让他跌落到谷底。

老汉看到巫知明显不想多说的模样也不再难为他,但是仅仅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也可以听出少年的悲惨经历,也许以后他会说的吧。

“巫知小兄弟,我们所在的这个星球名为湛蓝星球,我们所在的大陆名为神州大陆。湛蓝星球之内分有许多的大陆,大陆之内又拥有众多的帝朝,我们神州大陆便是以炎黄帝朝为尊,炎黄帝朝之下设有皇域,由皇族、贵族或功臣受封统治,皇域之下又有府和城。我们便是处在炎黄帝朝之下百里皇域东府之中的江城旁的一个小渔村。”

“那湛蓝星球属于哪片星系?”巫知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只有知道他身处何处星系,他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然而一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的进行着。

“星系?”老汉疑惑了起来,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我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湛蓝星球,不知道有什么星系的存在。”

巫知听到此番话后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下一秒他的脑海中却是出现了他曾经在巫族看到的一些资料:有的星球因为文化太过于落后或是所处的位置太过于偏僻,从而无法引起各个星系的注意,以致于这个星球渐渐地被遗忘掉,而被遗忘的星球从来也得不到天轮缘际的覆盖,也自然夺取不到那些秘籍,这类星球被称为,游离的星球,很显然,湛蓝星球就是其中的一个,巫知刚刚兴起的一点希望也是瞬间破灭掉了。

“我叫秦敬群,江湖上抬举我的朋友都称呼我为秦翁,以后你也这样叫我吧。”

“江湖?”巫知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就像是秦翁第一次听到星系一样。

秦翁也是不惊奇,在江湖上闯荡过的人又怎么会奇怪一个人从另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地方来到了这里,他们更多的只是好奇,而且更为神奇的是,湛蓝星球作为一个游离的星球,其在文化、服饰、礼仪、言语等方面竟是与神安方域的各个星系相同,这个星球绝对不简单,只是在这个星球之上,巫知没有感应到元气的存在,偶尔感应到也会转瞬即逝,所以说,这个星球上人的武功绝对是不及神安方域各个星系。

“江湖,”秦翁富有感情地轻轻念出这两个字,“这里侠骨柔肠,这里英雄陌路,这里尔虞我诈,这里勾心斗角,这里鲜衣怒马,这里恩怨情仇,这里是习武之人的世界,一个没有帝朝皇帝管束的世界,这就是江湖,而那些有官员的地方被我们江湖人称作,庙堂。”

“曾经我也是在江湖中混过,也曾经成为一个帮派中的显赫人物,江湖上的朋友因此都会卖我几分薄面,称我一声秦翁,但是,巫知小兄弟,在江湖上混的时间久了,你就会开始厌恶,厌恶江湖险恶,厌恶打打杀杀,就像是你刚开始所在的巷子,那里就发生了一场江湖拼杀,可能是因为长久的宿怨亦或是因为一点地盘口角的相争,便是造成了血流成河的场景,那一场秋雨也许可以冲走那里的罪恶,但是却冲不走那场拼杀所带来的多少的家庭破散,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在理,以后你会明白的,多少细雨磅礴淋漓成了江湖漂泊,在江湖闯荡,就不要拖家带口,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好。”

说完秦翁的头已经转向了门外:“像这样多好,每天外出捕鱼,迎着夕阳的余晖安全回归,到了温暖的小窝后便是可以尝到女儿做的小菜,把每天过得诗情画意,舒舒坦坦的,还需要有更多的要求吗?”

看着巫知一副不懂的模样,秦翁爽朗的大笑了起来:“巫知小兄弟,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你还是好好地养伤,把身体调理好,只有这样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秦翁刚想要离开的时候,巫知也是急忙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秦翁,既然你说你已经厌恶了江湖的打打杀杀,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条巷子里,又为何翻动那些尸身?”

秦翁显得有些难为情,但是随即也就释然,仍是一如既往地爽朗地笑着:“虽然这个渔村很美,很好,日子过得很舒坦,但是近几日所能捕到的鱼渐渐地少了,我得到小道消息,便是想着是否可以从那些尸身之上找寻到一些碎银来贴补家用,想不到竟是遇到了巫知小兄弟你,这本该是令我蒙羞的事情,但是生活所迫啊,人这一生,总有太多美好的想象会被残酷的现实击败。”说完秦翁便是低着头,叹着气走了出去,那健壮的阔背竟是有些弯了,好似是被生活所压。

离开了江湖,但是还有生活。

巫知躺在床上,看着秦翁离去的背景,心里默默地想着:看来这个星球会非常的精彩,只是我经脉皆断,修为已无,而这里不仅没有丹药可以治愈我的经脉,也没有元气可供我修炼,我真的能够顺利回到天轮星系,为我的亲人报仇吗?那么我在这个星球上的江湖庙堂,又该有如何的作为?

巫知静静地躺着,一天也不动一下,他的心中或是在想着自己的父亲、爷爷与族人,或是在想着自己的好兄弟巫斯现在怎么样了,亦或是在想着溪染卿,那个只活在他的记忆中,让他伤碎了心的女人。

夜,让人辗转难眠,让人心绪繁杂。

新的征程是否可以完美进行,巫知在这个江湖庙堂又是否可以有所作为,又或是巫知又会在江湖庙堂遇到什么有缘的人,又会发生什么的故事。

江湖,庙堂,巫知,都是未知。

江城有雨,少年白发,愿心祈祷,希冀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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