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问:“你们认识她?”
我说:“岂止认识,就是因为我们她才变成这样的。”
文韬挠了挠头,问我:“怎么办?老刘。”
我想了想,说:“先不着急,先盯着他们,想办法再救张欣。”
秀珠不高兴了,说:“哎哎哎,两位,我可是让你们来找粮食的,咱们得分清楚轻重缓急。”
文韬说:“她是我们得朋友,我们必须要救他。”
秀珠说:“救了她没问题,可是粮食呢?要再拿不回去粮食,其他人都没得救。”
我说:“文韬,你和秀珠去找粮食。我在这盯着他们。”
文韬说:“老刘,这样恐怕不好吧?”
我说:“此行凶险,你还记得我们来之前我系在你左手无名指上的红线吗?”
文韬点点头,我说:“你记住,你手指上的线你是看不见的,但是如果你觉得你手里的红线在拉紧,而且能听到张小帅的声音,那就说明他在叫你回去。还有,如果他没有叫你,你和秀珠搞到了粮食,一定要往回走?”
文韬说:“那你们呢?你们怎么办?”
我说:“你放心,我们肯定有办法,只要找到张欣就好办了。”
文韬说:“不行,我们三个人汇合一起回去。”、
我说:“不行,这样做太耽搁时间了,我总觉得我们来了太久了,如果不尽早结束,恐怕真的会万劫不复。”
文韬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我拍了拍文韬,突然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实在说不出口。他就跟着秀珠去了。
我看张欣已经站了起来,收拾一番揉着胳膊离开了房间,另外一个舞女还兀自在跳着。然后不远处另外一个房间得灯亮了,我想,那应该是她住的地方。猫着腰走了过去。
铁栏离房间不太远,我轻轻一跨,跳到窗户边上。这里是七楼,我朝下看了一眼,两腿发软,吓得我不敢再多看。
房间里就张欣一个人,我敲了敲玻璃的门,张欣被吓了一跳,我压着嗓子喊道:“是我,是我啊。”
张欣急忙开窗让我进去,我一进屋她就一把抱住我,张欣哭了出来,她虽然压着嗓子不哭出声音,但是她微微颤抖着仍能感觉到那种激动。
我说:“别害怕别害怕,我现在来了,我马上带你走。”
张欣摇了摇头,我说:“怎么了?你说。”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摇了摇头,我说:“什么?你说啊。”
张欣张开嘴巴,只见露出半截断了的舌头,像是残肢一样蠕动着。
我震惊了,不由得眼睛一湿,我压着火说:“是谁干的?”
张欣转身拿了一根笔,在我手上写到:“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
我说:“你在地狱,不过你放心,我和文韬就是来带你回去得。”
张欣写到:“文韬呢?”
我说:“他很好,他去普渡亡魂去了。”
张欣写到:“什么时候走?”
我说:“现在就走,你换一身方便行动得衣服,至少先逃出这里。”
我才说完,只听见外面的刺耳的警报响了起来,我朝窗外看去,院子里所有的探照灯都打开了,照的一片煞白,院子里出现了大量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看样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了。遭了,难道是文韬他们?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队人的脚步声,张欣着急得把我推到一个柜子里藏了起来,看样子是有人来巡查了。
门一脚被踹开,张欣端坐在榻榻米上,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门外进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腰里挂了一把指挥刀。他进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对门外一挥手,门外的人很识趣的把门关上,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
这军官蹲下来看着张欣,然后把帽子一摘,嘴里呜哩哇啦的开始讲日本话,他似乎很激动,一边说一边做动作,但是根本不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很郁闷很绝望的样子。
他说完之后开始脱上衣,露出胸前的毛,黑森森的一片,很恶心。他一边脱一边朝张欣身上凑了上去,准备开始有所动作。
我脑袋一热,一下子冲了出去,抓起扔在一边的指挥刀,一气呵成拔出刀就劈了下去。
这日本军官反应很快,朝旁边一躲,我这一下只砍中了肩膀,他忍痛扑向了我,别看他身材不高大,但是有股子蛮劲,一下把我扑倒在地。
我挣扎的爬不起来,拿刀的手被他抓住使不出来。日本军官一边喊一边和我厮打着,我吼着让张欣快帮忙,这时,我手上一松,这日本军官软软的塌了下来晕了过去,只见张欣拿着刀鞘站在他身后。
我把日本军官从身上推开,刚准备收拾,一队人冲了进来,我来不及反抗就被一枪托砸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感觉他们把我绑了起来架到了一个柱子上。日本军官身上裹着着白纱布走到我面前,然后用指挥刀的刀鞘抬起了我的下巴,他用中文艰难的说到:“你们是谁?”
我才注意到,文韬、秀珠和张欣都被绑在旁边,不远处地上还捆着一个人,黄色的旧军装正是老何。
“这下好了,一家团聚了。”我听旁边的文韬幽幽的说到,他脸上一片乌青看来没少挨揍。我说:“怎么回事儿,文韬。”
文韬说:“我和秀珠溜到粮仓,就看见老何被绑在这,没来得及救他也被包圆了。”
我说:“没事,大不了我们一死从头再来一次。”
日本军官忍不住了,吼道:“巴嘎,你们两个,闭嘴。”
他一把抽出武士刀,说:“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说:“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这日本军官说:“你们老实交代,还有没有其他的士兵,他们躲在哪里?”
我说:“不知道,就我们几个。”
他把指挥刀收了回去,抬起脑袋思考了一下,说:“你们只要配合我们,好吃好喝给你们,还送你们离开这里。”
文韬啐了一口,说:“小鬼子,我是你爷爷,要杀要剐..。”
他一句话没说完,只见日本军官眉毛一竖,抽出长刀捅在文韬的肚子上,血在刀拔出的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前胸,他的脸扭曲到一起,极其痛苦的样子,嘴里哼哼几声便没有了反应。
文韬尖叫一声,恼怒交加大喊一声:“****大爷的日本鬼子!有什么冲我来!”
文韬眼睛闭着完全没有反应,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日本军官指挥两名士兵用刺刀抵着张欣和秀珠的喉咙,对我说:“快点儿说,不然,她们两个就得死。”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张欣,她似乎被吓坏了,我说:“张欣,你不要害怕,我们已经在地狱了,这只是一个轮回,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我话刚说完,日本人举起刺刀刺向她们两个的喉咙,只见血一下子喷了一地,她们两个喉咙里发出“呕呕”的痛苦声,很快就没有了反应。
我对日本军官说:“来吧,动手吧。”
日本军官说:“你真不怕死?你想和他们一样?”
我说:“动作快点儿,爷爷我赶时间。”
只见他愤怒的吼了一声,挥起指挥刀,我只觉得脖子一凉,然后一股血喷了出去,还没感觉到疼就眼前一黑便没有了反应。
我一睁眼自己趴在地上,还没来记得反应我和文韬被人把头发一纠拖到一边,抓的我吃痛。
“嘘,别说话。”那人松开手,我才看到是一个穿着旧军装的人。个子不高,肤色黝黑。
我说:“老何”。
那个人说:“你认识我?”
我说:“以前见过,可能你已经忘了我了。”
那个人说:“他们要来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朝这边走。”领着我和文韬钻到旁边的小巷子。我们三个跳到旁边的下水道池子里,用木板盖住,上面漏出一个缝隙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整条街道。
一队黄色衣服的士兵押着一队衣着破烂的俘虏走了过来。走在队伍里的一个人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一个士兵走过去用枪托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的后背,他不吃力,一下子趴在地上起不来。
一个俘虏对着士兵头子说:“长官,我们实在是饿的走不动了,求你赏口饭给我们吃吧。”
士兵头子旁边的个翻译说道:“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要是不走快点儿,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完,那士兵端起刺刀朝着刚才说话的俘虏心口就是一刀。士兵压着俘虏离去了,我们三个从下水池子钻了出来,赶紧扑上前去看了看躺在地上那两个人的死活,只见他检查完之后摇了摇头,很明显,这两个人都不行了。
带头的旧军装带着我们来到防空洞,给我们介绍认识了秀珠。
等他们去一边忙活,文韬给我说:“老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有个主意。”
我说:“你说。”
文韬简单叙述了他的计划,就是和老何商量就说要救自己的同志,他和老何负责引开大部分日本人,然后我去带张欣走,即使走不了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到张小帅叫我们回去。
我拒绝了他:“不行,文韬,你是我带来的,如果我们不能安全汇合,你该怎么回去?”
文韬说:“老刘,我这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过目不忘,你告诉我怎么也回去就可以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你绝对不能和我分开,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文韬说:“你把回去的方法告诉我,然后我试试看我能不能完全记住,如果可以那不就得了。”
我推脱不过,只好说:“我教你一句法咒,你闭上眼睛念三十六遍,就能看见手上得红线,你跟着红线走就能提前回去。但是,这句法咒很长,你能记得住?”
文韬让我念了一边,他跟着背了一遍,只错了三个字。我稍加纠正,第三遍他就一次不错的念了出来。
他一拍我肩膀:“好啦,老刘。就这么定了。”
我还没说同意,只见他朝着老何走去,大概和老何商量了几句。不一会他心满意足的回来,就说:“我和老何商量好了,今晚上我们三个去引开鬼子,你去救张欣。”
我说:“哪三个?”
文韬说:“还有那个秀珠。”
夜色降临,我们四个摸着黑悄悄的朝着粮仓前进。在铁丝网外,我们把计划再次捋一遍:秀珠在粮仓的北边空放几枪,老何在东边放几枪,然后她们迅速撤离。这时候文韬在南边囤积的油罐,日本人肯定乱成一团,我趁黑摸进去带着张欣走。如果走不出去,我就带她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张小帅叫我们回去。
我悄悄给文韬再三交代,只要放完火就马上走,朝着西边寻一出没人的地方,默念法咒。千瓦不要等我和张欣。
文韬点了点头,我对老何和秀珠说:“你们的目的是引开鬼子,一旦达到目的就立刻撤离,我救了我们的同志之后,可能要连夜离开这里。你们不用等我们了。”
秀珠说:“为什么呢?刘大哥。”
我说:“你,你不懂。”
老何说:“小刘同志,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日本人,你们往哪儿躲?你们能去哪儿?”
我说:“老何,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肯定要连夜就走。”、
老何说:“不行,我有义务保护你们。你们不能走。”
看着他们殷勤真挚的脸,我低着头,思索了几秒,抬头对他们说:“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秀珠说:“刘大哥你疯了吗?”
我说:“是这样的,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是来救人的,救了人我们就走。”
老何说:“那你们到底是哪里人?”
我说:“怎么讲吧,我们来自未来。”我不能说这是地狱,我只能这样告诉他们。
老何说:“什么是未来?”
我说:“就是以后,就是还没有发生的将来。”
老何看着我说:“那,那个时候,我们胜利了吗?”
我说:“你放心,我们再坚持几年就赢了。”
老何干涩的笑了笑,说:“我信你。”
我猫着腰钻进了铁丝网,顺着刚才的路线轻车熟路的爬上了消防楼梯。一走到第三个房间,透过窗纱,看见里面有几个人坐在榻榻米上在喝酒,放着不知名的东洋小调,有一个艺妓还跳着舞。
我揉了揉眼睛,没有看到张欣。
张欣呢?
怎么又不见了?
这时,粮仓外面枪声响起,应该是秀珠。
日本人拉响了警报,里面吃饭喝酒的日本军官中有一个站了起来,穿上外套走了出去。其他人还在吃吃喝喝。
一分钟后,粮仓另一边也响起了几声枪声,这次开枪的应该是老何。
只见里面几个军官模样的人都站了起来,嘴里似乎骂骂咧咧的出了屋子。只剩刚才那个官衔最大的日本军官还在里面喝酒,他示意了一下艺妓,让她继续跳舞。
大约几分钟后,不远处的油罐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借着风势越烧越旺,黑暗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火罐子一样,照的周围亮堂堂的。
很快有人来给这个日本军官报告,他提起指挥刀夺门而出。
我一跨跳了过去,推开窗户一下子钻了进去。
只见这日本女人被下了一跳,我做了一个“嘘”的表情,示意她不要说话。她躲在墙角,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害怕。我做手势,比划了一下,问她有没有其他人。
她唯唯诺诺的说:“你什么意思?”很不标准的普通话。
我说:“哎哟,你会说中文啊,不错不错。”
她说:“我只会,说,一点点。”
我说:“跳舞的人,只有你一个吗?”
她说:“是的,只有我一个。”
我说:“难道没有一个子高高,瘦瘦的女孩子。不会说话,哑巴。”
她摇了摇头,从她的表情来看她没有骗我。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第二次了,我们陷在这小地狱之中每一次死亡之后就会开始重复,但是,第二次就看不到张欣的影子了。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根本不想让我们找到她?然后就不停的跟我们在玩这个躲猫猫游戏。
我决定离开这里,我看到地上还有日本军官的外套,我套在身上。然后对这个日本女人说:“不要说话,不然我杀了你。”她惊恐的点点头。
我从门口出去,才一出门只听见咔嚓一声,里面的门反锁了,就听见日本女人在里面大声喊着。她应该是对着窗户在喊人。
我拔腿就跑,黑暗之中我迎面碰上了几个日本人,他们忙着救火根本没有理会我,而且我上身也穿着他们得衣服,在黑暗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出了粮仓,朝着北边跑去,一路上,都是无人的街道,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具体的样子。
很快就出了城,黑暗中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到一条土路,路的两边都是堆起来的小山包,像是坟头。不停的有各种各样的怪叫,还能听到女人的抽泣声,最诡异的是哭着哭着就开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