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课也许是安恬最喜欢的课了。因为她从小就被要求学习琴棋书画,而书法她学的最好。
教书法的齐先生是有名的书法大师,早年他的书法作品可以卖到几两黄金的价格。但这些年他渐渐淡泊下来,专注于在书院教书,子女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出路。他说希望在书院里找到可以传承自己衣钵的学生。可惜这些年并没有找到几个。
听说前些年他找到了一个学生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可惜这学生心术不正,居然想要窃走齐先生的收藏。齐先生大怒,赶走了这个学生,从此再也没有听说他找过哪个学生打算培养他来继承衣钵。
胡思乱想间,一位穿着灰布衫的老先生走进门,他神情清冷,五官深刻,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位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而今却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安恬注视着他的眼睛,目光相触间,她感到齐先生眼睛虽然含着清冷的情绪,但是最深处仍有一丝温和,那种温和很淡很浅,也不会轻易展示出来。但是你却能因此确定,他不是个冷淡不近人情的老先生。
齐先生走上台,翻了翻花名册。点点头,算是打了和大家招呼,“今天起,我就负责点拨大家学习书法。书法的博大精深,远不是大家四年内学习能够领悟的。我也不想点名签到,如果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我也没办法强迫你来,书法讲究的是由内而外的投入,这个我没法帮助大家。”
紧接着他就分发宣纸,墨条,让大家随意发挥,写一些字给他看看,写的最好的可以得到他亲笔书写的作品。
下面似乎骚动起来,老先生的作品,这个奖励着实诱人。
齐先生咳嗽一声,下面静了下来。一群半大的孩子对于名扬天下的老先生还存着敬畏之心的。齐先生却没说什么,只交代说练字要心静,然后就走上台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留下大家自由发挥。
安恬卷起袖子,露出皓白的手腕,象牙白的衣袖边轻轻卷起,怕沾上墨汁。她一点点磨着墨,一边思考写什么。阳光从窗外透露进来,给她的头发打上一层光辉,乌黑的秀发渐变成了栗色,面庞的弧度因此都有些虚幻起来。这一幕落入一个少年眼里,心弦因此而一动。
安恬写的是诗经那段非常有名的关雎。难度不是很大,诗词内容也是她喜欢的。她一笔笔写了起来。
母亲曾经说过,有一个人握着你的手,一笔笔教你怎么写书法,一笔笔带着你写着清新的诗句,是闺房乐事之一了。说这话时,父亲站在她身后,手轻轻搭在母亲手上,几乎将她的手掌包在手心里,一笔一画写着诗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两人的神色满足而平和。
也许这话说的还是太早,当时安恬并不懂这话,只是心中默默存了点不明白的念想。她还不是很大的年龄,此时此刻,在炫目的午后阳光中,她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软软的感情,和那种念想简直吻合。
突然,前面人动了一下,安恬桌子一抖,正在写的宣纸上停留了一个大墨点。
那股情绪自然没了,毕竟作品毁了。
前面女孩子转过脸,她长得很一般,勉强称得上清秀,一脸的惊恐,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桌子,这都是我的错……”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脸的委屈。安恬认得她,自我介绍好像说自己叫唐馨,看了看自己已经毁掉的作品,她叹了口气。才做同窗没多久,没必要为这种事闹大,加上这姑娘太聒噪,说这么多实在头疼。
“没事。别自责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齐先生自然走过来查看。他看了看安恬的作品,点点头:“怎么了?这字写的还不错,怎么有个墨点了?”安恬把事情解释了一遍,齐先生听了皱了皱眉,他吩咐安恬接着把字写完,这个墨点他可以忽略不计。正打算就这么处理了这件事,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齐先生,我看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不是您想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