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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只要踏实的陪伴

爱,为何会令人愿意倾尽一生?在我16岁的年纪里,我认为那是因为,爱带给了我灵魂上的舒适,让我感觉到与这样一个人相处,心头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好,所以,我愿意与这样一个人相处,并且不想与他分离,因为我害怕一旦分离,我原本舒适的生活就会被打乱,我害怕自己再也不能拥有这样舒适的生活,其实是,那个时候我所追求的爱,更像是爱一种感觉,因为爱上这样一个人带来的舒适享受,便不愿任何事物再破坏自己这样的生活,当分离突然而至,生活真的把舒适带走,留下给我无法抗拒的绝望与无助时,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失去对他的这种感觉,这些年过去了,这种感觉依然存在,我不能否认,爱的感觉一旦存在于心里,就不会因岁月而遗忘,只是,心因无望而不再憧憬罢了,我也不能抗拒,爱带给心上的痛,应该说无论哪一种感觉,因他而起的,我都无法抗拒,爱,来过于心,人,自然会变,因为,心体会过了以前不曾有的感觉,多了新的体验,自然不可避免发生了改变,他来了,他走了,都改变了我的心,这或许就是爱让我向往的地方,每一个阶段、每一段的爱,总能带来不一样的体验,让我短暂的生命时光有了无法解释的美好,我很感激我的生命中从不缺乏爱,更感激把爱带给我的人,无论是青涩懵懂的爱,还是今日平凡却令我心时刻牵挂的爱,都是我经历里极美好的体验,我不能去比较,也无法证明谁带来的爱更深,林浩带给我的是情窦初开时的心跳与心痛,他让我明白到人与人的感情可以如此的纯真与亲密,仅仅因为我们心有对方,愿意交出情感,两颗心便可以跨越肉体上的障碍,真诚而透明地相待,情虽只到于此,也值得让人感动,自后,只愿他寻得一个愿意一生只与他交换情感的人!对于老俞,我更多的体会是,他带给我的是灵魂之上的蜕变,他善良的灵魂,让我不禁努力去修行自己,渴望成为与他一样的人,他的豁达与乐活,也带给了我一颗真正感受生活的心,他让我明白到‘生命最美好之处莫过于可以感受’,那些出现在生命中的人或事,他们所带来的一切都不神奇,神奇的是我可以感受得到,喜、乐、悲、痛,每一种变化都是唯一的美好,当有一天,我失去了生命,这一切自此便与我无关,准确来说,一切我都不能再感受,又与我有何相关!老俞以他的言行身教,使得我对生活有了最真实的体会,也使我不自觉地对他产生了真实相依的情感,我享受这种与他一起的生活状态,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他放之于心,每一刻都能感受到生命的甘甜,在这转瞬即过的生命时光,愿我每一秒都可以与他一起感受!

“丫头.......你那位朋友.......有时间,让他来家里坐坐.......”老俞的眼神依然是看着前方,背上的吉他紧紧贴在他身上,似乎也如我这般,想要更亲近地去感受眼前这个人,如此情景,即便已历过3年,此刻看着,心依然是感动,也多了几分感激,感激我与他还能再这样走下去。

“嗯。”这些年,我虽从未正式跟老俞谈起过林浩的事,但少英那一句‘我想见的人’,应也让老俞心里有所明白,这位突然重逢的朋友跟我的关系不会是一般,他不问,或是他心与我一样,充分尊重彼此的过去,不愿对方因自己而刻意抹掉过去,知我心者,唯老俞也。

“其实.......人生能遇到.......值得放在心上的人.......确实不易.......”老俞很是感慨的说道,“重逢.......更不易.......丫头.......”他不禁停住了脚步,脸上的感慨更是加深了,“过去,无论发生过什么.......都是那个时期.......或许.......是最好的安排了.......能有缘重逢,就别让往日的遗憾,再成为今日的遗憾.......”他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的惋惜,仿似是替我感叹着那段时光,重逢,于我而言,很是不易,于他而言,怕更是不易了,他替我惋惜,也带着对他自己的无奈,他心有牵挂,却始终不能与他牵挂的人重逢,他的无奈更多是绝望。

“嗯.......”我顺着寒风,凝视着他那为重逢而伤感的脸,努力挤出一丝可让他心里安慰的微笑,“老俞,其实我.......对过去,早已不怨恨了.......”我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视线,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一丝的微笑,“心,没有了恨.......过去.......对过去,也不再抗拒了,毕竟,那是我的经历.......”我轻轻叹息着,心里还有话,却无法到达嘴边了,第一次,我与老俞这样谈论我的过去,心里还是有种无从说起的感觉。

“丫头.......你.......改变了很多.......”老俞的脸也挂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在纷飞的雨絮下,格外牵动人心,“以前,那个总是愁眉苦脸的小女孩,今日.......长成一个大人了.......”

“无沙。”一声沉静有力的叫声从我身后传了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与老俞循声望去,身后之人乃是杨谨,只见他一脸忧愁地看着我们,眼里有着寒风一样的萧肃。

“杨谨?”老俞对杨谨这突然间的出现,比我更是好奇,语气里都是疑惑,“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是带着关怀的,像是对他这夜里独自一人行走的行为表示担心。

“俞老师,好久不见了。”杨谨对老俞到底还是带着真心的尊重,神色不禁稍稍缓和了过来,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我来找无沙,我想单独跟她聊一聊。”杨谨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强硬,但却似乎也容不得商量的,使得老俞刚刚还满是关怀的眼神,不禁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杨谨,很晚了,有什么事.......”

“必须今天说。”杨谨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强制性打断了我的话,声音也恢复了刚来时的严肃,“俞老师,您放心,我会亲自送无沙回去的。”他的这个决定完全没有征求我们意见的意思,眼神带了几分乞求看着老俞,似是希望他赶快离开,使得我一时无言以对。

“没事,你们聊,我到前面等就好。”老俞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和,他看杨谨的眼神也像是看着一个孩子般,重新挂了上关怀,很快地,他就把眼神转移到我身上,“丫头,我到前面的公交站,等你。”他温柔的微笑,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嗯。”我点头,眼里是感激,心里也是感动,看着他缓慢地向前走去,迎着寒冷的北风,安静地向前走去,消失在转角的视线里,几乎把我的心也带了过去。

“无沙,”在杨谨的一声叫唤下,我的心才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上,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说话,“刚刚的事.......对不起.......”他眼神里的严肃似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的愧意,“我本不想.......把你再牵扯进来.......对不起.......”他的真诚让人根本无法责怪起他,更何况,整件事,也并非是他所能控制,他已远离了我,只是,有心之人,故意借我,引他而归罢了,这岂能是他的错。

“我知道,谢谢你,杨谨。”我谢他,不因他刚刚为我拒绝了少英,而是因他,使得少英安排了我与林浩的这一出重逢,圆了我心里的一个期盼,也断了我心里无望的牵挂,我对林浩,从今剩下的只是我们那一段感情的回忆了,不再需要牵挂了。

“你不知道,无沙,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布满了愁绪,一眨不眨地投放在我身上,使得我心不禁跟着忧伤起来,他的愁若是因我而起,我只能感叹,而不能为他解决什么,他也注意到了我脸上的忧伤,慢慢地把眼神移走,没再直视我,“无沙,其实,我早就认识.......林浩了.......”我对他的这一句话并不感到奇怪,我相信他是早就认识了林浩,他、林浩、少英,他们三人的关系,应是比我想象中还要亲密,不然,刚刚那一幕重逢,他们不会如此的轻车熟络,无需任何的问候,也不至于感到久未相见的陌生。

“嗯。”我轻声回应着他,眼神在寒风的吹刮下又多了几丝忧伤,心里不禁想到了林浩刚先对少英的呵护,他对她的情我看在了眼里,只可惜,少英的一心只在杨谨身上,他与她怕是要有一段漫长的忧伤之路要走了。

“我不仅早就认识了林浩,我也就认识了你.......6年前,在林浩认识你时,我就知道了你.......”他再次把眼神移到了我身上,看着我满眼的疑惑,他便继续说着这一段我所不知道的故事,“我与林浩从小就认识了.......我们.......是好兄弟.......所以,当他第一次谈恋爱时,他.......很开心地告诉了我.......所以,我认识你有6年了.......”他的思想仿佛被回忆带了回去,回去重温他与他往日的情义,而忘记了他当下正在说着的故事,我也没有着急地把他从回忆中召回来,他这晚,强硬把我留下来,要告诉我的故事,自然是要完全说给我听,他才会罢休,我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我本来应该替你们开心.......可.......“他话到嘴边,欲言又止,眼神始终在回避着我,似是对这一段往事感到难以启齿,沉默了半晌,他继续幽伤地说道:“令我想不到的是.......后来,我对他口中的这个女生.......越来越.......每次,跟他谈话,我最期待的,竟然是.......听他说这个女生的故事.......从未见过,但就是.......”他的嘴边微微挂起了一丝微笑,仿佛那是一段让他心里感到幸福的回忆,尔后,继续带着忧伤的微笑说道,“我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可是.......我越是抗拒,心里的感觉越是清晰.......”他说至于此时,我心里既是震惊也是疑惑,他所说的早就认识,原来是这样的认识,这真是让我始料未及,面对他投过来的眼神,我选择了回避,这世间,原有一人,比我更是痴傻!

“你知道吗,无沙,当我在季华天桥遇到你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上天终于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一样.......”他的声音虽然带上了哽咽,但是眼神却满是光彩,如同一个极度失望的人,突然看见希望的光线一样,但很快,这样的光彩便暗沉了下去,“这些年,我不敢跟你说话.......不敢靠近你.......是因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如何面对林浩.......”他眼里的暗沉更是加深了,在夜色的映照下,那淡淡亮起的光泽,仿佛是泪珠的酝酿,但他却抑制得很好,许久许久,始终不让那悲伤的泪水掉下来,反倒是我,脸庞不自觉地滑过了一滴泪。

“无沙,对不起!”他以愧疚的眼神看着我,眼里的泪光更是清晰了,“我明知道.......你跟林浩.......我却没有.......告诉你,明知道,林浩他曾经那么想要.......找到你.......可我却.......”他眼里的愧疚并没有让我产生怨恨,反是心疼他,这些年来,他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承受了多少的心里压力,他这心里的苦,谁都无法替他分担,除了他自己。

“杨谨.......”我无法再只是安静地听他说故事,无法再让心里保持平静,毕竟,我自己就是那故事里的人,我无法假装自己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更无法做到若无其事,“谢谢你.......”我心里已想不到其他的语言来回答他,除了感激,我对他便都是心疼了。

“别说谢谢,无沙.......这样会让我更愧疚.......”他把眼神投向不远处的路灯,昏黄的灯光,把纷飞的雨絮完全映进人的心间,明明很是唯美,却人不禁感到凄意,我与他都完全被那样的凄景吸引住了,没有了语言,没再说着歉意,安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听得到我们的呼吸,“无沙,我以为阻止你与林浩相见,就可以.......可没想到,你原来.......我.......”他的眼神依旧看着那昏黄的路灯,同样是无奈与忧伤,唯一不同的是,他那明亮的眼睛,染上血丝般的红,让人对他更是心痛,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伤一人之心,我虽知,他将感情深深寄托在我身上,可我,却不能给他任何的回应,我心,早已跟着老俞走了,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了,我还怎么还能分一毫多余的心在他身上,我与他只道是有缘无份!

“无沙,相比于愧疚,其实,我更大的心痛是.......悔恨!”他终于把视线从路灯里收了回来,深情地对上我无奈的眼神,专注地凝视着,“这些年,我最大的心痛是.......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你,我.......我一直在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好让你可以接受.......”他眼里那晶莹的泪光更是涌动了,像是随时等待着夺眶而出,引得我眼里也泛起了汹涌的泪光,对于杨谨,或许此生只能愧疚了!短暂的对视后,杨谨最先把眼神收了回去,低沉了头,“无沙,我现在才知道,等待是多傻的一件事.......我再等待下去,可能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段日子,我一个人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你拒绝了.......”他再次深情地凝视着我,“我一直都是.......以为.......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但其实是.......只是我认识你,你根本还不认识我.......我应该早就告诉你这一切,好让你心里,早一点有我的影子.......”寒凉的夜光下,他眼里一直强忍的泪光似乎终于滑落了,在我心上深深划了一道痕,无论3年前我与他初相遇时,他是否告知我真相,恐怕都只是一场令他痛心的梦,是否早相识,于我而言,其实没有分别,我,终是不能把心放在他的身上!我痛的是他的这份执着!最终只会伤了他!

“杨谨,我们之间,只能是.......”

“别说,无沙,别说出来!”他哀伤地乞求着我,言语里的悲痛,刺痛了我的心,“别说,好吗?”他如此般乞求的眼神,任谁怕也会跟着悲伤,他本已是做好准备,告知我真相,接受事实,可最终还是无法面对那残忍的真相。

“.......”我张着嘴巴,本是想要安慰他这一颗悲伤的心,可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沙,给我.......时间,好吗?”他眼里的怕是又要抑制不住要往下掉的泪珠了,“给我时间,让你.......认识我.......当你真正了解我之后.......还是觉得接受不了我.......再拒绝我,好吗?.......别从一开始,就不给我任何的机会.......”他的脸上再次滑过一滴伤心的泪水,渴望与期待的眼神,使我的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我该说些什么,我要如何去拒绝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要求的乞求,可我,若不此时拒绝,只怕,日后,我会伤他更深,我今日的于心不忍,怕会给他带来更深彻的伤痛,我怎能如此待他!

“杨谨,我跟你.......我们.......错.......”

“好了,无沙。”他迅速打断我的话,使得我那一句“错过了的不止是3年的时间,还是6年的相伴相依”,没有机会说出口,他已知真相如此,只是期望还有转机,或是,他还在期盼着能改变我的心,“你该回去了,走,我送你。”他没等到我回答,就慢慢地往老俞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步伐很慢、很轻,没有再回头看我,也没有再与我交谈过一个字,任着萧肃的寒风,清晰地横穿在我们之间,谁也没有再交流过一个字。

在寒风中行走着的杨谨,已全然不是往日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不过几日的光景,一个人完全变了模样,除了爱,谁还有这般的能耐?爱,动人之至,也是伤人至极!我一直以为,我与林浩的故事,已是一个非常令人悲伤的故事,如今,我反觉得,杨谨的故事比我更是悲伤,我的故事里,是两个人完整谱写的一段旅程,而他,由始至终,只有他一人,他的悲,他的喜,无人与他分享,也无人明白,即便是今日,终于可以真相大白,也不过是他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电影,最终剩下的也只是他一人,正如此刻,他的背影,在我眼中,原是一个如此孤单无助的身影!他的固执、他的痴傻,或许,曾给过他一段美好的回忆,然而,这样的回忆,最终,都只是一个人悲伤的片段,泪,也只能流进自己的心里。

尚记得,我第一次与杨谨交谈时,他还是那个坐在教室里,不知如何介绍自己的耿直男孩,谁会想到,他会把一个秘密藏了6年之久,他,藏得深,伤得也是深,或许,他今日鼓起勇气,向我言明一切,即便承受如此的伤痛,于他而言,总比一直藏在心里好,痛过,总会将结果看得清楚了,便不会再因猜测与期待,而心生憧憬!真相,即使残忍,但至少让人断了念头,心无牵挂,才真正走得出伤痛的地牢。

“无沙,我不想破坏.......你.......跟.......“在即将到达老俞所等待的公交站台时,杨谨突然停住了脚步,非常认真而又无奈地说道,“但.......我很想.......为幸福.......争取一次.......”他的眼神填满的是一种我无法明白的坚定,仿佛是他的这翻话是向我立下的一个誓言,无论我心如何待他,他始坚定自己的情感,这样一颗固执的心,往往不是在痛得极致时,是不会舍得放弃的,我若真为他感到心痛,此刻,是时候断了他的希望了。

“杨谨,幸福.......是两人心有彼此,我对你.......却只能.......去到友情.......对不起.......”话音刚落,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在滴泪,我这一生,虽苦,却也是何等的幸运,才能遇到一个又一个,甘愿以心装载我心的人,尽管,每个人带给我心的感觉都是如此的不同,父亲的是疼爱,林浩的是纯爱,老俞的是相爱,而杨谨,即便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间尚还短暂,但他确实是把阳光带进过我的生命里,我感激他,但是,却不还他以他心同样的期待,我为自己此刻对他的造成的伤害而伤心,我虽无心,可我确实是伤了他心,我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伤心。

“我知道。”他同样是坚定中带着无奈说道,是啊,他知道的,他应该知道的,他不想放下的,或许是他这些年来的坚持,他无法在这突然之间去接受,自己6年来的坚持,竟然会在这一瞬间就要结束了,我笑他傻,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倘若此刻跟我说“要放下”的人是老俞,我想必也是如他这般执着坚持,同是天涯痴傻之人,我岂会不懂他的伤,我再对他加阻止,怕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我知道,无沙。”他从未如此用情地看过我,使得我不知该以怎样的眼神回应他,“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感觉只是朋友,我理解.......毕竟,你真正认识我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一个月.......”杨谨眼里流露的感情,其实很是真切,不会让人有所抗拒,只是,这样的深情,我也不能去接受,我知,却只能视而不见,好让他知难而退,或许,早在老俞之前认识他,我会被他这样的深情所感动,如今,即使是有所感动,而心,却早已没有了空间容纳他的存在,叹息之间,我把眼神移向了远处,正好,落在等待中的老俞身上,他,正静静地看着,我与杨谨此刻的交流,隔着夜光与雨絮的他,静默站立的身影,像极了一棵等待缘分中人的树,沉默不言,心中却无法掩饰着期盼,在我与老俞眼神交流的瞬间,杨谨也注意到了我的举动,顺着我的眼神,看见了正张望着的老俞,他打量了数秒之后,转头对我说道,“无沙,我很想祝福你跟俞先生.......可是,我更想.......有人祝福我跟你.......”他说完,便径直向老俞走了过去,这仿佛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可心里还是不免有一丝担忧,不自觉地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俞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杨谨在走到老俞身前时,仍然是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向老俞表示着歉意。

“没事,没事就好。”老俞也是礼貌地回应着他,老俞的眼神是慈祥中透着温暖,让人的心不禁舒怀开来,刚先在我心里徜徉的悲伤,在碰上他眼神的瞬间,仿佛在消散了不少,“丫头,没事我们就该回家了。”他这一缕的微笑,使得我心里的情绪更是不自觉地舒展开了。

“走吧。”我还他以同样温暖的微笑,我心里的伤,只因对杨谨深彻的愧意以及被他的深情所动,然而,这样的伤毕竟还至于是刻入心里的,在遇上温暖的情意后,会不自觉就被融化了,无法再像刚先那般因悲伤而欲以泪还情。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杨谨迅速阻止了我们的行动,他的眼神重新挂了坚定,在凝视了我几秒之后,把眼神移到了老俞身上,以同样坚定的语气说道,“俞老师,对不起!”他深呼吸着,声音里的愧意,让我的心不禁惋惜起来,无论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话,我的心都不会动摇,他如果试图通过老俞来达到他的目的,那他必定也是徒劳的,老俞知我心,我又怎会不知他心,杨谨啊杨谨,你何苦这样伤自己呢。

“我知道你很好.......对无沙很好.......”杨谨无视老俞的疑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他心里的话,我本想阻止他,可转念一想,我又有何权利阻止他,情感在他心,话语因他心而出,我若强行阻止他的语言,却始终不能阻止他的心,不如,让他一吐为快,把心里的压抑都表达清楚了,日后,便无那么多的猜测与牵挂了,这对他来说,或许,不失为一种解脱的好方法。

“可是,请你也.......给一些时间我,让我.......对她好,可以吗?”杨谨这话像是说得非常吃力,那坚定的眼神也不受控制地带上了恳求,他竟是为了如此的要求,真是让我始料未及,我与他之间,岂是再多些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他这般的傻,真的让我不知该如何清楚地告诉他,我心里期望的是能有更多的时间与老俞相处,而非将时间用来与他产生情感,我即便对他有情,也绝不是像对老俞这般,倾尽我心。

“这样啊,可以啊。”老俞还像个完全搞不懂情况的孩子,无知地答应着杨谨的要求,在他看来,我与杨谨也只是要好的朋友,他,或许,也无法想象得到,杨谨将他对我的情感深藏在心里6年之久,所以,他回答他的话时,嘴角仍然是一丝温暖的微笑。

“俞老师,我说的对无沙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对她好。”杨谨似乎也明白了,老俞原来是搞不懂状况的,所以,他很是认真地跟他解释着,“我说的是.......我爱她.......我想一辈子对她好.......照顾她.......”杨谨的直接,不仅让老俞震惊,让我也很是震惊,他的这一个“爱”字,在我面前一直欲说又说不出口,但在老俞面前,他就那样无所顾忌地说了,让我与老俞瞬时间都无言以对。

许久的沉默过后,老俞像是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缘由,不禁回头看着我,眼神里的惊讶夹着无法说清的复杂,他的微笑也随之消失了,对于他此刻的疑惑,我只能给予他无奈的微笑,我也如他这般不知从何接受,这些年里,我的生活,都是只有老俞一人,而老俞,身边也只有我一人,我们的生活是那样的平淡,那样的习惯了两个人,突然间有这样一个人闯进我们的生活,确实是让人无奈。

“杨谨,你错了。”老俞回过头去,重新温和地对杨谨说道,“要给你时间的人,不是我,是丫头.......你不必来问我,丫头.......她自己愿意.......便好.......”即使,我没看到老俞此刻的眼神,但从他的语气里,我可以感受得到,他是在婉转地拒绝杨谨,他不插手,是因他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这样的事,他给予我的是充分的信任与尊重。

“杨谨,谢谢你.......可我无法.......”

“我知道了!”杨谨再一次迅速地打断了我的话,他,敢于表达自己的心,却无法面对事实的真相,他这般刻意的回避,让人实在不忍心以残忍之话,叫他更是伤心。“我知道.......我跟你说是因为.......我尊重.......你是无沙的监护人和她.......”杨谨突然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静止半刻之后,便又继续认真地对老俞说道,“其实,我是想.......得到你的祝福.......”

“杨谨!”这次是我打断了他的话,人,或许在爱的面前,都会带上私心,为了爱,会不自觉地伤害到身旁的人。

“你放心吧,俞老师!”杨谨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叫唤,继续向老俞强制说着他的想法,“我会对无沙很好的,非常好的!”他向老俞投去那坚定无比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为了争夺地盘,而向竞争对手宣战的雄狮,仿佛这场战争,要么是他赢,要么是他的对手赢,完全没有征求这块领土的意愿。

“好,孩子,那你就去做吧,”老俞像是完全不受他的‘雄威’震慑一样,反倒像是安慰他一般说道,“孩子,当你真心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去做对她来说是好的事,等你做到了,我自然会相信你.......丫头她.......也会相信你.......”在老俞看来,杨谨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他根本无心与他争斗,反而耐心地教导他、开导他,老俞就是老俞,或许,此生都改不了教书育人的习惯了。

“我会的。”杨谨的声音也明显没有那么锋利了,但依旧是带着很坚定的态度,尔后,没多久,就把他那坚定的眼神定在我身上,似是要求我还他以同样的坚定,可我,只能报之以叹息。

“走吧,丫头,回家了。”见我半天没有回答杨谨的话,老俞便转过身来,示意我,该回家了,他脸上的平静告诉我,他似乎并没有受到杨谨的影响,他待我还是如初,我们的生活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完全不需受到旁人的影响。

“杨谨,谢谢你,可是我跟你之间,不是时间上的问题.......”临走前,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他解释清楚了,仁慈与心疼都不是爱,我不该再这样因为于心不忍而让他越陷越深,此刻回绝他,他才可以放下,重新去寻找心中所爱,“杨谨,我心已有所属,不会再对你心生爱意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但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的。”他似乎已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面对我如此的回绝,他也没有改变决心,让我更是感到无奈,人,都有自己唯一的情感,自己不想改变时,旁人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的,我能做的,或许只是等他自己醒悟了。

“走吧,丫头。”沉默过后,老俞再次催促着我,这次,谁都没再说什么,我只是,安静地跟在老俞身旁,无言地随他,朝家的方向走去。

家,就是家,那就是我与老俞的家,无论在这途中,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我们的心都系在了那个家里,那个真实存在的家里,那是让人可以放心的家,让情感可以依靠的家,这个家,无论在哪里原来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与我共同建立这个家的人,即便,他没有太多的语言,没有强烈而至的情感,但,有他,我便感到情感不会流离,或令人伤心,他就是我的归宿啊!这样的情感,即使在我心里,不会激起太多的涟漪,但却很被我需要,我很需要这样的情感存在于我的生命里,很需要他来让我的生命感到踏实,我自知,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没有人,也没有哪种情感,能取替这样的情感了,这是一种如家人般真实,又如生离死别般刻骨铭心、让人依恋的情感,这就是老俞放在我心里的情感,这是杨谨无法可以代替得了的情感,我虽然知道,杨谨他对我情感也是真实的,他是用心爱了我,但他的情感不是我的需要,他再好,怕也是无法像老俞这般,给我心带来这样一份归属感,情,如果只能带来冲动或是心动,那都不能留在我的心里,冲动,只是短暂的激烈,心动,只是心的一种变化,只有,当心遇到一心,走过数不尽的风风雨雨,因见到他而始终感到安稳与真实,如此,才是我心与灵魂都不愿舍弃的归属。

“老俞,你知道.......我拒绝杨谨.......为什么吗?”在经过反复的思虑之后,我还是决定与老俞讨论这个事情,我心既不会受杨谨影响,那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即使,是在这样的夜里,我想我的心也是如明镜般透明,老俞自是会知道,我刻意拿出来说,只因不想徒添隔阂,老俞,或许并不会把这样的事放在心里,他心有我,便不会因他人心有我,而改变他自己的心,我,只是不想他心因此而放下什么,他,还是这样对我透明敞开心的好。

“嗯.......”他,简单的语言,却足以让我的心踏实,他知道便好,他不说,我也知道他知道,只不过,我很想听听他亲口的确认,如此,我心可定,他心可宽,两个人,还是如过往一般,心透明如镜。

爱,是什么?为何会令人愿意倾尽一生?这个我一直想不透的问题,我想此刻我是有了一点的觉悟了,爱,是我心底里一种真实的陪伴,它,不是每时每刻的甜美,也不是一见钟情的心动,更不是猛烈而至的冲动,爱,是无论情感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心底始终最感到踏实的,是那一个安心的依靠。

茫茫红尘,路过我心的情感千百种,但只有这一种真实的陪伴,长留我心,甘愿陪我平凡,甘愿陪我白头,那便是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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