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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抬杠

“年轻人,恕我冒昧,请问,真理掌握在你的手里吗?”

“你真是一个肤浅的人,你们医生是给人看病的,我是一个为数不多的病人中的一个,但是,我根本没有说真理就在我手里啊。”

“好好好,我肤浅,你不肤浅,但是,你这样不肤浅的人,还不是要我这样肤浅的人给你看病吗?”

“说得好,像我这样不肤浅的人,即使得了病,也不会是肤浅的病。”

“对,你得的是绝对不肤浅的病。”

“呸,你咒我得病,是吧?你配作一个合格的医生吗?”

“你爸爸不是说你不舒服吗?”

“我爸爸说的,等于我说的吗?不舒服就等于得病了吗?你在一句话里,粗鲁的混淆了两对概念,我想,你该回到学校好好学一学基础逻辑学啦。”

“你没病来医院干什么?”

“我没病就不能来医院吗?你难道可以剥夺我来医院的权利吗?”

“当然可以来,现在,你可以回家好好歇着去了。”

“你无权阻止我来医院,就有权利驱赶我出医院吗?你连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都不具备。”

“医生的职责是给病人看病,闲人免进。医院不是马戏团。”

“医院当然不是马戏团,是治病的地方。但是,你就能肯定我没有病吗?”

“你说过你没有病啊。”

“我说的话就一定正确吗?我能够给自己诊断疾病,要你们这些医生干什么?”

“好好好,你承认在医院里,医生是最有发言权的,对不?那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你有病。”

“你没有深入调查,就武断的下结论说我有病,所以,你是在骂人。”

“年轻人,你的病我真的没有办法治疗了,你另请高明吧。”

“什么?你是在敷衍塞责,推卸作为医生给病人看病的责任吗?”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治疗的最佳时机,你越早找到更高明的医生,你的病就会越早痊愈的。”

“呸,我再次声明,我没有病。我也不会去找别的医生,因为,你们是穿连裆裤的,只要一个医生说我有病,其他医生都会说我有病。”

“既然你都晓得每一个医生都会说你有病,那你就是真的有病咯。”

“呸,天底下,难道就我一个人有病吗?”

“当然,人人都有病。好了,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什么?你要剥夺我作为一个自由人的基本的话语权吗?”

“好好好,你有说话的权利。”

“医生,你是在强迫我说话吗?我难道就没有不说话的权利吗?”

“年轻人,那你就尽情的说吧,坐下来说,口渴了,就喝点水润润喉。要不要我给你开一点西瓜霜口含片?”

“医生,我一开始就提醒你了,说话不要过于片面化,不是所有的水都能喝,掺了敌敌畏或者******的水,就绝对不能喝。”

“我没有下毒,你尽管大胆的喝。”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难道我会傻到拿自己的生命来做这种试验吗?再说,也不是什么样的西瓜霜都能吃,现在假冒伪劣的药品还少见吗?”

“哎,今天真倒霉,怎么遇见这样一位病人?”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是医生吗?你有基本的职业道德吗?”

“我是医生啊。让我给你看病吧。”

“谁说我有病?你根本没有深入调查就说我有病,我求你不要像一个毒妇一样蛇蝎心肠,好不咯?”

“医生,你为什么嘴巴闭得这么紧?你难道不想跟我说话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你想剥夺我作为一个自由人的基本的不说话的权利吗?”

“医生,你不愿意跟我说话,那我就给你倒杯水喝。”

“年轻人,你是不是犯了看待事情片面化的问题?不是所有的水都能喝的,掺了敌敌畏或者******的水就不能喝。”

“医生,你真逗。你好,我叫王笑笑,这是我老爸大王八。大王八并不是大乌龟,他嗓音嘶哑,但是是吼吼夜总会的主唱歌手,吼吼的意思就是摇滚,只要够摇滚,哪管你是公鸭嗓还是母鸡嗓。王笑笑,人生信条就是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医生,请问,你尊姓大名?易炳仁,是吗?易炳仁,医治病人,真是名如其人。说句实在话,你真是一个好医生,对待病人,够有耐心。近段时间,我正在练习辩论术,用土话说,就是抬杠。易医生,刚才,你陪着我抬了半天杠,真是太谢谢你啦。”

“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学习一门非常实用的科目:雄辩术。请大家今后只要一逮着机会,就练习我们的嘴皮子。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多多抬杠,提升口才。”

“老师,书上不是教导我们不要过激,做事要讲究分寸吗?”

“王笑笑,你听着,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你要是实行中庸之道,那这门课你是没有办法学好的咯。”

“喳,领命。”

从医院出来,王笑笑同学觉得那个易炳仁医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医生,工作态度非常端正,对待病人非常诚恳,耐心十足,虽然,到最后,也被王笑笑同学高超的抬杠技术惹得有点恼怒,但是,总体情况是不错的。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医生,王笑笑想,也许,早就开始咆哮诊室啦。

王笑笑回到家里,在他老爸大王八先生的书墙里寻觅有关医生的故事。流了半天热汗,把满墙的书本一一翻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名医李时珍的故事。

话说明代医药家李时珍,曾任四川蓬溪知县,后为编修本草纲目,决意辞官回乡。

离职前,接任的县官为李时珍饯行。席间,那新官求道:“素闻李公医道高明,可否为下官开帖滋补单方?”

李时珍早闻此人是个“酒色财气”四大皆全的昏官,于是佯装允诺,取过文房四宝,开了一剂药方∶柏子仁三钱,木瓜二钱,官桂三钱,柴胡三钱,益智二钱,附子三钱,八角二钱,人参一钱,首乌三钱,上党三钱,山药二钱。

写毕,李时珍扬长而去。

第二天,那昏官将单方交予师爷去撮药,师爷细细一看,忙说∶“大人给他骂了!”

接着道出了其中奥秘。那昏官气得直拍桌子。

故事到此结束,并没有说出公布其中奥秘。

王笑笑同学托腮沉思了半天,一天的时光就这样溜走,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出答案。

这是王笑笑表现出最弱智的一次。不过,这也不怪他。谁让李时珍如此聪明,如此深奥。

但是有一点却让王笑笑十分佩服,李时珍不愧是刚正不阿,能够痛骂昏官,在那个时代,实属不易。

后来,王笑笑跟大王八说起这件事,大王八也思考良久,也没有合适的答案。最后,父子俩只好在这件事上选择放弃。

大王八顺着医生的话题,新开了一个话茬,说的是现代的医生开处方的时候,笔迹潦草难辨。也不知道是医生们都写不好字,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为之,又是因为什么。

大王八接下来就给王笑笑同学讲述了以下的一件奇事:

说的是一个病人去做体检,那医生就是用了这种常人难辩的字迹开了一张处方。那病人把那处方揣进袋里,忘了去拿药。

在往后的两年的时间里,他每天早晨都把处方当作铁路通行证出示给检票员;用它进了两次电影院,一次棒球场和一次交响音乐会;用它冒充老板的字条得到一次提升。

后来的某一天,这个人把处方弄丢了,他的女儿捡到后,在钢琴上照着那些符号演奏,结果获得了进公立音乐学院的机会。

大王八讲完,王笑笑同学哈哈大笑,说,我刚刚跟医生抬完杠,你就接着用这样夸张的故事来讽刺医生,我们真是父子一条心,打遍天下无敌手啊。不过,我想,我们也应该给我们国家的医生开一剂医治良心的处方。

大王八说,何止医生啊。

那天是星期天,又是中秋节。

王笑笑起了一个早,到小区的健身场所伸了几个腰,跑了几个步,算是完成了锻炼任务,之后,便沿着小区里的水泥道溜达。

这时,路边一个老汉扯着嗓子喊,“鱼啦,鱼啦,卖鱼啦。”

离老汉不到五步路远,一个老太婆也在喊,“糟啦,糟啦。”

“鱼啦。糟啦。鱼啦。糟啦。”

王笑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便仔细一看,原来老太婆面前摆的是红枣。他对老太婆说,“奶奶,你卖的是枣,不是糟,你不应该喊糟啦,糟啦,你应该喊枣啦,枣啦。”

老太婆说,“我死想下银,我数不来不懂话。”

王笑笑思考片刻,想,老太婆大概是说她是乡下人,说不来普通话。于是,他心下里便想起数年前他老妈陈敬娟用广东话给她老师打电话闹的笑话,那一次陈敬娟将她自己变成了钱强奸,这一次,老太婆把老汉的鱼说糟啦,把她自己说成了想下银的怪物。土话真是害死人啊。

王笑笑走出小区,去寻找类似的故事。

在大街上,他看到一个打扮老土的中年汉子在东张西望,心想,这个人也许是乡下来的,大概也不会说普通话吧,我是不是要上去跟他搭搭讪呢。

正想着,却见那个汉子拦住一个路过的斯文的小姐,开口说道,“兔子,亲吻一下……”

汉子大概是想问路,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位小姐便满脸通红的张皇逃走了。

王笑笑在心里默念着,“大伯,你不要叫人家兔子,要叫人家同志;你不要说亲吻一下,而是要说请问一下。”

王笑笑在十数步外跟踪着那个中年汉子,只见,汉子到了一个小吃店的门前,汉子对着小吃店门前的招牌仔细阅读:“此店供应弹命、睡觉……”

半分钟后,汉子把眼睛从招牌上抬起,对着那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年轻女服务员说,“睡觉一晚多少钱啊?”

那个女服务员一听先是愣了几秒钟,之后,便是神色大变,尖声道,“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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