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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北上之路

天还没亮,穿上为上大学特意制办的一双捌拾元的棕色的皮鞋,新裤子,新夹克,背上一个双肩包,另外用个塑胶袋提上路上吃的方便面,还有妈给我煮熟的十个鸡蛋,和父亲一起出门了。没有在十里外搭一凉亭,众人举手相送的热闹场面,那是电影里才有的。小柔不在我们一个县,再说家里也不知道我们有啥关系,所以也不可能到家来送我。早班车从镇上发市里,车上也没几个人。从市里到长沙,再转乘长途汽车从103国道,约五个钟头到了长沙火车站。

两父子,头一回,来省城,诚惶诚恐!

候车室,各个窗口都排长长的队伍,靠近窗口有约3米长的铁栏杆把队伍强制性分成一列列的,只有一个人的宽度,选了一个队伍排上。因为是第一次,不晓得等下要怎么和卖票的人说,然后就观察,看排在前面的人是怎么说的,到时候,一样操作就行了。心里好紧张,手里拽着买车票的钱,还有录取通知书。好怕被人抢了,之前老是听说车站有人抢钱,骗钱。队伍缓慢的前移,父亲在门口替我拿行李,不时地扭转身看过来。

”28号,北京,坐票一张。”同时,我把100元钱和录取通知书从凹槽里推进去。

”28号无票,29有,要吗?”从面前的喇叭突然传出声音来,吓了我一跳。

”要,要,买一张”

”29号,长沙到北京西,T91次,学生票,坐票一张,98元。”像播音员一样的声音传出来。

”好”我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声。

从凹槽里把车票和找零的钱一把掏了出来。从右边出口出来。

”爸,买到了,不过是明天晚上的”

”好,那就好!”

可是问题来了,现在才下午14:00,明天晚上20:00上车,要等这么久的时间,我们去哪儿啊?人生地不熟的,这是个问题。先去街边快餐店吃了份快餐。

车站外面的过道地上,等车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或者行李上,候车室里一批一批的人进去,坐下,然后车一进站,就有一批人起身,拖拉着行李,检票上车,一直周而复始,不停不歇。

”就在车站等吧!”父亲说。

”好”

进到候车室里面,找一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坐下,先休息一下,坐车坐得累死了!

”这出来外面,就你一个人了,要安全,钱保管好,用钱时节制一点,身上一定要留有一点钱,不然会很为难,你爷爷说过一句话,有道理的:吃虱婆子都要留个腿!要留点后路。”父亲一直给我传授各种经验,其实,他也没有外出闯荡过,所谓经验,也是道听途说。

”嗯”

”好”

”知道了”我不停地应着。我这时关心着另外一件事,我想看看明天晚上要坐的火车长啥样,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真正的铁家伙还没见过呢!我一直看着窗外,希望能看到火车,可是很失望,每次都听见广播里说:xx次列车已进站,可是,就是见不到火车,为什么呢?很纠结,总想搞清楚。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你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再替我。“老爸轻声道。

”嗯“睡吧,真是累了!就坐在候车室的长条椅上睡着了。

醒来时,也不知几点了。天黑了,候车室里灯火通明,和白天的一样的人来人往,来去匆匆!我明白了,这个地方是24小时运作的。心想,这地方挺好,哪天没地方呆了,可以到这里过夜,瞧我这点出息。换班,让父亲也睡会儿,可不敢都睡着了。我们担心,如果都睡着了,不定醒来时行李呀啥的就没有了!真不敢相信这外面的人,谁敢信呀,这年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没想过要去开个房间休息一下,倒不是因为钱,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一晚上要多少钱,反正没这样去想。

就这样,聊会天,睡一会儿,饿了,就随便吃点。终于,熬到了我要上车的时候,这时,我到是开始担心父亲了,哎呀,真是糟糕,我是可以上车了,可是父亲还要熬一个晚上,到明天白天才有回家的班车呢,他一个怎办呀?

“爸,等下,你去住旅馆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去。”我担心地说。

“不用,我一个就啥也不怕了,身上由没带多少钱,不怕别人使坏了!“父亲很坚持。

”倒是不放心你,北京,那么远,你又一个人,地方还要去找,哎,靠你自己了。“父亲很担心。

”没事,我适应能力强。“我故作镇定道。

“爸,您自己保重!我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都快哭出来了。

父亲一直看着我随着排队的人流向前移动,检票,冲过出候车室的检票口,跟着大部队,一路小跑,转角时,我停下来,转身再次向我的敬爱的父亲挥手致意!父亲也赶忙向我挥手。我走了,我的父亲,儿子这次是真的离开你了!

跟着人流,一路小跑,左拐,右拐,一会下台阶,一会又上台阶,一抬头,呵呵,好家伙,通体绿色的一条长龙横在我的眼前,妈呀,这就是我要坐的火车呀,这大气,这么长。8号车厢在中间,两头都看不到头,这火车?,真长。上车还要爬阶梯,上去了,始发站,里面人还不多,都在忙着安放行李。我把双肩包放上行李架,吃的食品袋放在靠窗的小茶几上,刚好座位靠窗户。落座后,长长的吐了口气,是啊,终于上车了。

窗外看看,外面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去去,不断地有人上车,广播不停地播报车次信息。车厢里人也渐渐满了,过道上都站满人了。这么远,难道他们要一直站去北京吗?身边的是一位男生,不确定是不是学生。

‘’您好,请问您也是去北京吗?‘’我好奇的问他。

"是,我去上学"他脸红噗噗的,可能是那行李有点累,热的。

‘’啊,这么巧,我也是呢?,太好了,我有伴了‘’我高兴道。

‘’我北理工的,你哪个学校?“他好奇的问。

‘’首经贸,我是新生‘’

‘’我也是。‘’

‘’哈哈,这样好,开始我还怕怕的呢。‘’

‘’没事,听说到站后有人接。‘’

‘’是吗,太好了!‘’

他姓刘,名:建军,看起来比我小一点,留着平头,脸胖嘟嘟的,双目炯炯有神,记得听人说过,双目炯炯有神的人聪明。

我们一路上就不停的聊啊聊,话题随意,说到哪算哪,如有没有女朋友啦,有几个兄弟姐妹呀,父母是干啥的呀,将来准备干啥工作呀等等。实在累了,就交换值班看行李睡觉。一起分享我带的煮鸡蛋,一起分享他带的苹果。看到出,他家境比我要好,考的是北京理工大学工程系军用车辆底盘专业,本来他爸爸是要送他一起去的,是他自己提出要自己锻炼一下,不让爸爸同行。不像我,我父亲是没有钱陪我一起去北京的,当然,如果有钱,我特希望他能去,不是我怕,而是我觉得父亲应该到北京看看,一辈子辛辛苦苦,就没出过远门,应该到外面看看,放松放松身心,唉,以后吧,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带父母到外面旅游一下。

因为太激动了,我硬是没有睡意,一直盯着窗外,窗外,深邃的夜空下,不时看得到一串串灯光闪过,有时远处是一片大的光区照亮夜空,那一定是一个城市,那是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世界呀!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火车过隧道时,耳朵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天亮时分,火车至河南地界,一马平川的大平原,顿时令我觉得震撼不已,是的,长这么大,都是生活在沅水边上,四周都是丘陵围绕,总觉得天就那么大一点。突然,大平原映入眼帘,视觉上顿觉视野开阔了不少。难怪有人说,南方人容易小家子气,北方人天生就大气一些,看来与生长的环境是有关系的。我天生就对新鲜事物有浓厚的兴趣,这下可好,这一路的风景,就够我欣赏一阵了。除了地势开阔以外,河南的房屋造型也与湖南的很是不同。我们湖南的民居,通俗叫法“一直一横”,一般是一直三间正屋,中间为堂屋。两边为厢房,上首(上风头)配一横屋,横屋一般分两间,外间作厨房,内间作储藏室,下首(下风口)配一间养猪房,里建卫生间。这里面有个讲究,根据常年风向选择下风口见养猪舍,避免了异味跑到正屋和厨房。房屋一般坐南朝北,当然,主要还是看风水先生怎么判。另外,都讲究作屋檐,构脊瓦,屋顶屋脊做一些勾角装饰,向宫廷和庙宇建筑一样,看起来有点神韵。从火车上看,河南的民居,就简单,朴实的多了。外表看起来灰蒙蒙的,一律平顶,要么在平的屋顶上制树种菜,看不到像南方那样的屋顶和屋脊。河流也有很大的差别,南方的河流,都会有高高的河堤,很深的河水;这里呢,豪不起眼的河堤,平坦,浅浅的河水,河床上全是沙石。正因为这样,当火车跨过黄河河床時,我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可能時秋天的缘故吧,看不到多少水,河床也是浅浅的。

听着广播中不断的更新地名,距离越来越近了,心情也越来越激动,感到有一种很神圣很庄重很有历史感的感觉,我的首都,我的大学,我来了!

时间已到晚上10点左右,只觉得窗外的远远的前方,整个天际都是亮堂堂的,心想,这就是北京的灯火了。北京城就在前方了。我,一个农民的儿子,今天也正式进京城了。田家的各位祖先,也请你们知晓,同时恳请你们保佑你们的后代,保佑我一路平安!

我的小柔啊,此时的你在干嘛呢,我就要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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