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亥时,汶舟居住的客栈不知为何显得特别安静。
汶舟耗气过多,只需再好好休养一晚,便可大致恢复。
他正盘坐着,闭目养神,理神顺气。谁知,忽然左臂被人紧紧地抓住,再过一会儿,右臂也被紧紧的抓住。
谁啊这是。汶舟心里想到,一左一右抓得他好不适。
睁开眼睛一开,咦,这不是环濡吗。看看右臂的人,咦,这不是泯真吗。
两人一脸惶恐失措的模样,都挤到床上来了。
这下,汶舟神志乱了,气也不顺了。问他们道:
“叫你们护法,你们跑这来做什么?”
“嘘。师兄你声音不要那么大。”泯真压低声音回道。
“干什么啊你们,惊慌失措的。”汶舟好不平顺问道。
“嘘,汶舟道长,你小点声。小心外面。”环濡也压低声音回他。
汶舟心里纳闷,想起身查探门外动静,双臂被他们抓得死死的。
只好跟着压低声音道:“好,我小点声,你们先放开我。”
“师兄啊,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啊,我得帮你护法。”泯真说着说着身体和手都哆嗦起来,汶舟知他向来胆小,但也受不了他的纠缠。
“你们总得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好解决。”
“是这样的,我刚才和泯真在客栈正厅进食,谁知亥时一到,不知从哪来了一顶铜铃轿子,无人担抬,似是被风吹来,把客人都吓走了好几个。我和泯真坐在中间,还有南北两桌客人。这时,轿中出来声音道,吾乃冥府中人,听说广陵来了几位得道高人,特来相识求道。
然后,南桌的客人道,我是邹天师的座下弟子莫济,昨晚月有异象,怕有人不是为了求道结友,而是为了异象而来。跟着,北桌的客人又道,既然都不是为了交友而来,又何必先礼后兵。”环濡说着说着停顿了会。
“然后他们打起来了。”汶舟回道。
“是啊是啊。”泯真插话说,“南桌的客人想去揭开轿子看里面冥府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一靠近,轿子上的铜铃开始发出声响,那个人更急着要去打开,谁知铜铃都打在他和北桌的客人身上,我和环濡怕师兄你有危险,便急忙回来护法了。”
听完两人的描述,汶舟心里大概有底了,想不到昨夜选了这么远的地方收妖取珠,还是引来了不速之客。
“环濡,泯真怕也就罢了,你怕什么?”汶舟问。
“我不怕南桌的客人,我怕北桌的客人。”环濡答道。
“好好好,我看看他们都什么来头,莫济我知道的,和封意都蛇鼠一窝的东西,经常豪取强夺道友的法宝丹珠,只要不是封意,一个莫济我还是可以对付的。”汶舟边说边往门口走去,试图以自信上阵的气焰安抚他们。
谁知泯真探出头来得意答道:“嘿嘿,师兄,北桌的客人就是封意的话,那你怎么办。”
汶舟刚想打开房门,一听泯真的话,退缩回来,猛地抓住泯真的衣襟道:
“你个小子,我照顾你那么久,你就不能早点告诉我,封意也来了。”
这时,门外一阵轰地一声落下,似乎有什么物件在外伺机而动。
房内的三人吓得都一并躲到床底下去,蹲坐抱膝。
“汶舟子,你不是可以对付的吗?怎么和我们一起躲在这里。”环濡笑问。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记得跑。你懂什么,暗中观察。”汶舟泰然答道。
三人透过窗影观察,只听见铜铃脆声传来,一个发髻叠簪,美艳动人的女人身影走到房门,敲门道:“汶舟子可在。”
三人不答。
“这声音好熟悉,我是在哪听过,这人我应该认识的。”汶舟说着说着要去开门。还对门外的人道:“在的在的,来了。”
“汶舟道长真的认识门外的人吗?”环濡便问泯真。
“他那是老毛病了,是个女的都是熟人。”泯真一脸********地答道。
随着汶舟去开门,两人也带着轻视汶舟的表情一并从床底下出来。
汶舟笑脸迎人,打开门一看,来人也是巧目明眸,朱唇启口道:“见过汶舟子。”
“这位姑娘,我们一定在哪见过面。”
汶舟一脸深情款款,那女子反而无从适应。他眼里见这女子柔媚中不失矜持,窄额宽颊,下巴圆润,双眼细圆有神,肉骨均匀的清丽秀气。只听她道:
“汶舟道人,奴家远道而来,可否与你秉烛交谈,问道求解啊。”
“当然可以,我汶舟子一生最擅长的就是帮人消灾解难,求神问佛,古往今来,无所不能。姑娘,快快请进。”他笑眼均开,嘴脸嬉闹。
那女子忽然沉着脸低着头,似乎从广袖内掏出什么东西,未见,却听她和气转怒地道:
“那你就解吧。”
汶舟只觉好多暗器飞速奔来,红影伴随。
一闪躲才看清是铜铃,铜寒骇光,利器伤及,没有打在他身上,倒是镶在墙上地上,入壁半寸,再看看环濡和泯真,早就不知所踪了,真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记得跑。
汶舟心内想道:这铜铃是哪条道上的利器,怎么用到我汶舟子身上,先前是听谁说过,操控铜铃的人还可以意系心念,持法指挥。眼下这铜铃都镶在墙上和地上,该不会还能跑出来对付我吧。
又看看那女人,还是沉脸低头。
汶舟道:“姑娘家别动不动伤人,戾气太大会不漂亮的。”
“汶舟子,怎么躲到那么远啊,不是要帮奴家消灾解难吗?”那女人的声音柔媚动人,语气却嚣张。
说完话之后,汶舟只见铜铃似乎在蠢蠢欲动,好似在挣扎蓄势待发,向着自己袭来。
汶舟又对那女人道:“不走远点,怎么让你见识下我镇山剑的威力。”
那女人一听镇山剑,眼带厉光,神色得意。道:“本是为了昨夜的异象而来,现下竟然有了镇山剑,一举两得。”
说罢,那女人两手一挥,铜铃迅速向着汶舟击去,汶舟见状,取剑弃鞘,躲到梁上去,本想出剑杀了那女人,谁想到,这铜铃竟然紧紧追着自己,穷追不舍。汶舟与那女人不过一丈的距离,便向她整个人飞奔过去,抱住她整个身体。
那女人没想到汶舟鲁莽至极,又见铜铃向两人追来,便用手做印一挥,铜铃纷纷掉落于地,手里一拽,铜铃似乎无形中被线串成,又到了那女人的手里,变成一把剑。
两人本一同站着,那女人手持铜剑向汶舟砍去,汶舟闪躲,道袍被斩去好一大半,又逃脱到门外去。
汶舟走势狼狈,连跑带飞地走下楼梯,只见厅中一片凌乱,汶舟穿过大厅,欲夺门而出。
忽见一顶轿子从门口的街道空中飞驰而过,还传来了泯真的求救的声音:
“大师兄,救我啊。”
汶舟追着飞奔于空中,见那轿子上刚好也有铜铃装饰,莫不是和刚才那女人同伙的。
汶舟喊着:“泯真,环濡呢?”
轿子里似乎传来声音答道:“快死了。”
“啊?”汶舟知道里面必有危机,便加快步速,以镇山剑做踏,没一会儿就追到了轿子,抓住轿门旁檐,顺风势窜了进去,这一进,先是暗黑无光的沿道,再往前面的光芒一追,一看,内有乾坤,原来是烟雾袅袅,似是仙境,洞府山坡的景象。
汶舟喊道:“泯真,环濡。”
忽然,从天而降两个人来,一个是莫济,一个是封意,都各持兵器,带着要与自己激斗的气焰。
汶舟回道:“两位道友,怎会出现在此?”
“昨晚一夜之间广陵妖群失道,必有神器高人出现,汶舟子,广陵只有我们三人法力最高,定是我们其中一人才有这么大的能耐。”说话的是莫济。
汶舟不把莫济放在眼里,只对封意道:“封道人,好久不见,怎和莫济一路呢?”
封意见他有礼相待,便收起兵器。道:“刚才在客栈被人偷袭,流落于此地,也不知是什么幻术,一顶小小的轿子竟内藏玄机,别有洞天。”
汶舟想起寇师祖曾和他说过梵音铜铃的来历,便道:“这顶轿子是通向冥府的世界,冥界处于三界之外,戾气非常重,全靠冥王一人掌控,地藏佛赐法器助他镇住冥界的戾气,其中一则就是梵音铜铃。”
“那个手执铜铃的女人就是冥王吗?”莫济收起兵器问道。
“照我听过的传闻冥王不可能是女人,只是,既然她能操控梵音铜铃,定是冥府的人了。”汶舟猜测着答道。
“你说这顶轿子会带我们去冥府。”封意问道。
“怎么。封道人怕了吗?”汶舟有意道。
“上天入地,就没有我封意怕的东西,管他地狱还是冥界,照闯不误。你刚才说冥界还有其他的法宝是什么啊?”封意道。
“这我可不知道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对这些事放在心上,就是听了也不见得记得住,刚才那些还是我费了脑力才想起来的。”汶舟回。
莫济插嘴说:“谁不知道你汶舟子有两大法宝,收妖锦袋,镇山剑,若不是旁人不知如何使用,早就引来三界众道来抢。”莫济继续说道,“也难怪你对冥界的法宝不上心。”
封意脸带不满,许是因为汶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汶舟不理会莫济,只道:“不知两位道友可见过我师弟泯真子呢?”
“没见过。”封意干脆答道。
“我也没见过。”莫济也回道。
“那你们在这里呆了有一会儿,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处吗?”汶舟道。
“我本与那轿中人较量,谁知他铜铃声响,我便失去神智,恍惚中进了轿子,清醒时已经到了这里,没多久,封道人也来了。”莫济道。
“我是被铜铃驱赶进来的。”封意简易答话。“没有发现什么异处,我来了不久,就听见你大喊的声音。”
“好,那我们三个人只能去到冥府再作打算了。”汶舟以为能躲过两人对他法器的注意力,环濡是唯一见过他使用锦袋的人,一定要小心他们先抓到环濡。以免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