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都给我滚出来!”院门被拍得噼里啪啦的响,打破了沉寂。
“谁在那发疯!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了。”田氏破口大喊。
季氏忙开了门查看情况。刚一开,一巴掌迎面而来,“啪”的一声。季氏一懵,怒火中烧,当即与来人扭打了起来。
外头又进来三个成年男子,一进来就翻箱倒柜的砸东西。张家众人连忙上去阻拦,场面一片混乱,惨叫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我的儿子呀!啊,你可真命苦!娘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眼看着要光宗耀祖了,想为了娶上一门好亲事。不想竟引狼入室,这毒妇竟将你打的断子绝孙……”
听到秦母的话,张家众人只觉得头上天空一片黑暗。
“亲家母,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可是一点也不知情啊。全是张沫沫那野种一个人做的,你可千万不要迁怒无辜人。”季氏一激灵,之前被打的怒火全消了,赶紧的撇开责任。
“才不是,是爷爷让我这么做的。还说秦子充是活该,谁让你们骗婚。”张沫沫立马吼道,同时还搬起一块约有七八吨的石头往秦母面前一扔,正好一分不差的落在秦母的脚尖前。
吓得秦母直哆嗦,视线再也不敢往张沫沫撇。不过秦母此次也不是来找张沫沫麻烦的。虽说秦母恨张沫沫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但无奈自己的儿子以死相逼,说什么对不起人家,被打了也是应该的。今天到张家来闹事还是瞒着他偷偷来的,她可不敢冒一点失去儿子的风险。
张家众人见此舒了一口气,觉得张沫沫这一身力气倒也还有一点用。
却不想秦母都张沫沫与张家众人的关系一门清,虽然不敢再找罪魁祸首的麻烦,当张家人可不怕,不死也要让他们脱层皮。
“我呸,你们都是一伙的狼子野心,当初你们打包票说什么那小野种勤劳温顺,夸到天上去了,现在出了这事,竟敢和我说你们什么事也没有。我呸呸呸呸!你们今天要不给你一个说法,你们这一家子就等着坐牢吧!”
季氏尖叫道,“打人的是张沫沫,关我什么事,就算你去报官,县老爷也不会来找我们,要抓也抓那野种。”
“你们确实没有直接动手,但是是同伙!”对于有关系的人家来说,说不是同伙就不是,没有关系的人家来说,差吏说是就是。而恰好,秦家有那么一点关系,张家却一点关系也没有。
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张家人都心慌了。张硕根恨恨地看了一眼张沫沫,暗道待这事解决了,回头再收拾你。
“你想怎么解决?”
“退婚!!赔银子!三两银子。”秦母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张家现有的田地,房子,牲畜,她都打听过了,这价格绝对让张家伤筋痛骨,但也出得起。她打算从张家多讹点银子,再给儿子多请几个大夫看看,买点好药试试看能不能治好。
“三两?!你当我们家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田氏尖叫道。
张硕根听了也觉得秦母太过了,只是没有像田氏一样大喊大叫,只是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拒绝。
秦母坚持不为所动,她看出来了,张家人这银子是肯定得出的,只是舍不得出这么多银子。不过只要自己坚持,他们也无可奈何。
“你看,要凑齐三两银子,我们还要卖地卖粮,这要是没了地,我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只能活活被饿死,你菩萨心肠,看在这老的老,小的小的份上,发发慈悲少点,我们一家一定给您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你们母子平平安安……”季氏谄媚的对秦母说。
秦母呸的吐了一口口水到季氏的脸上,“可怜你们?谁来可怜我那倒霉的儿子?烧香拜佛?也不怕污了佛祖的眼!”
张硕根看秦母一分不退的样子,只能让田氏去拿现银和地契。
田氏当即在地上撒泼打滚,“姓张的,这人是这野种打的,钱也该她出,你要是敢将给这野种出钱,我就和你拼了!”
“愚妇!不给?好!你去牢里蹲着!!抱着你的银子在里面蹲一辈子吧!!”张硕根恨铁不成钢的对田氏吼道。
田氏一听,心里恐慌了。开始哭天抢地的,就是不去拿钱。
秦母等得不耐烦了,还得回去照顾不能下床的儿子呢,哪有时间这么耗着。
“小霆,你帮我去县府报案,把官差大爷请过来。”
田氏一听“官差”吓得直起身,连道,“我这就去拿。这就去……”赶紧的往自己屋里赶,将家中的田契和现银拿出来给了秦母。
接下来张家人乖巧多了。银钱不够,用鸡鸭补贴,二话不说,只期盼着快点将这尊瘟神送走。带凑齐了,秦母张牙舞爪的在张家人渴望的眼神下出了张家,刚一出门,就看到外面围了几十人,在一片唏嘘声中带着东西走了。
银钱是凑齐了,张家却是被搬空了。田氏红了眼睛,发疯似的打向张沫沫,“我要杀了你这丧门星!”
张沫沫嘴里喊着不要,身子轻巧的往旁边一躲,脚尖往田氏脚下快速一钩。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做了手脚。
“砰”的一声,田氏往下一摔,吃了满嘴的泥。
张沫沫向门口跑去,边大喊,“救命!我奶奶要杀我了!!救命呀!”
张沫沫一出来看到父老乡亲们,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哀求着,“求叔叔伯伯救救我!我奶奶要杀我!我错了!我不该打那断袖的未婚夫!我就该嫁给一个断袖的人,然后被嫌弃,被欺侮,一生无子无女,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我错了,求叔叔伯伯帮忙劝劝我奶奶,让她原谅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狠狠的向着前方的村长磕头,三个头磕下来,额上血肉模糊,鲜血留了一脸。
“求叔叔伯伯阿姨救救我姐姐,姐姐真的知道错了……让奶奶不要杀姐姐”张小鹤也跪在地上学着姐姐狠狠的磕头。
两个小孩声音凄厉,满身都透着绝望,衣袖下的伤痕也露了出来。
“想要我原谅,我呸。看也今天不打死你们两。”田氏一脸戾气的出现在了门口。
人都是一中奇怪动物,同情所看到的眼中的弱者,还有一种好管闲事的天性。
也许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觉得张沫沫做了那些事,被打死是活该。但现在,张沫沫已经痛哭流涕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田氏却不依不饶,盛气凌人。自然而然的开始偏向了处于弱势的张家姐弟。
“好了!田氏。既然人已经知道错了,打完了就好了。”村长对田氏发话了。
正处于暴怒状态的田氏,谁跟她作对就是她的敌人,无差别的攻击。“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打完了?我教训自己的孙女,关你什么事。就算打死了,你也管不着。”
自从当了村长再也没有人敢对自己直喝了,连县老爷都对自己礼遇有嘉。如今却被一妇人驳了面子,村长心中不悦,没了先前的好声好气,冷道,“怎么不关我事!你杀了人,就是犯了法!”
张硕根出来一看这情形,暗道不好,让这婆娘将小气村长得罪了。指不定给自己穿小鞋。
张沫沫猛地保住村长的腿,张小鹤也扑了过去。
“求村长看我和小鹤从小没了爹娘的份上
,救救我!”
张沫沫爹活着的时候在村里的人缘非常好,在场的人都有受过他或大或小的恩惠。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劝说田氏,从张沫沫爹说到张家姐弟的悲惨身世再说到张沫沫从早到晚的干活,再到田氏是如何对待张家姐弟的,你一句我一句,将田氏对张家姐弟的刻薄说的具无遗落,大家惊异的看着张硕根,原来张家姐弟长到这么大,张家居然没有给过一口吃的,竟比家中的牲畜还不如,简直令人发指。
张硕根发现事情已经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对着田氏暴喝,“田氏,我要休了你。竟敢如此苛刻我们老张家的子孙。”
“奶奶不是故意不给我吃的的!也不是故意打我的!是沫沫不乖,每天只割了十笼草,担了七八十斤吧柴,七八桶的水,喂猪喂羊,种的菜也不多,打扫家里的卫生……小鹤也不乖,不认真的拔草洗碗洗菜喂鸭喂鸡……”
话里的内容让众人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一个成年汉子也要一天劳累下来才能j将刚才所说的活全干完,可张沫沫才十四岁,还是一个女孩子!
张硕根听了之后,再一看众人异样谴责的目光,老脸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揉进去。
这个时代对孝道也十分看重,但若是为母不慈,虐待子孙,那么将会被遣送回娘家。
村长十分愤怒的看着田氏,然后对旁边的一青年小伙说道,“你去田家村喊人来把田氏接回去吧!”
田氏腿一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虐待自己的孙女,居然要把自己遣送回去。一想到回去以后村里的流言蜚语,家里哥哥嫂子肯定不会让自己进门的。不!我不能回去!
“不!不准去!我不回去!张家的。我嫁了过来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有什么权利休了我,把我送回去。”
田氏慌慌张张的对村长喊道,转而去看张硕根,想要他帮自己说情。却不想他转过了身,似乎看她一眼就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凭什么就凭你虐待张家的子孙,十几年来不给一口吃的!”
男人的无情让田氏心冷,只能苦苦哀求村长放过自己一次。并诅咒发誓自己再也不会犯了。
“村长爷爷!你就原谅奶奶这一次吧。奶奶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意的。
村长坚持不能纵容这种风气。最后田氏还是被田家村的人给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