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果然,一个浑厚的吼声在右后方响起!
海灵华心下一凛,蓦然收紧了放在盈然腰上的手,竟忽觉掌心吃痛,如万虫啃噬,痛不可抑!慌忙收手,以极大力气打出右掌击晕盈然!
这死丫头关键时刻竟暗算我?
身后浓厚的杀意越来越逼近,闭目探寻,真气在那人身上竟如被黑洞一般被吸附进去,丝毫觉察不出此人法力深浅。嘴角轻扬,不想苍录国竟如此高待于我,竟派如此不凡人物来追击,实是委屈了他们!
翩然转身飞出几针,继续抱紧昏迷不醒的盈然。她犹豫几下,转身向纱帘背后的公主施了一礼。“公主殿下,现下追兵身份不明,盈然又昏迷不醒,为防不测,臣下只得把她放入车内,请公主恕臣冒犯之罪!”
随即迅速掀开了纱帘和厚重的车帘,看也未看那女子一眼便把盈然扔了进去!
“大胆!”公主立刻一声娇呼。与此同时,两匹马突然急切嘶鸣,竟是健壮的四肢皆被齐齐砍断。车身猛地一震,突地向前栽去!
惊异间一抹红色身影飞身跃起,奔向一旁大石。海灵华站定,抬腿狠踢,受到冲击的巨石一个疾冲,堪堪移至车辇之前,还未落地的拉杆“啪”的一声拍于其上,间或夹杂着公主受惊吓时发出的惊叫。
电光火石间她又以一个踏步顿住身形,双手不停,一把毒针怀中掏出,屏气凝神念力如织,仔细搜寻敌人方位!
烈日炎炎,灼热光线透过上空翠绿枝叶间的缝隙洒落,在黑色的土地上画出了一圈圈彩晕。知了依旧不知疲倦,在高大的树干上疯狂叫嚣。
身上红衫早已汗透,湿哒哒贴在身上甚是不适。她大口喘着粗气,面上几道汗水缓缓流下,滴在前襟。
突然,一阵急促的“簌簌”声竟夹杂着一股阴寒气息从一侧汹涌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手中毒针电射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迎向那团黑雾!只听“噗嗤”之声不绝于耳,一截截断裂的不知名物体如雨点般纷纷洒向这边,定睛一看,竟是一条条“咝咝”吐信的毒蛇被她利落的毒针斩成几段,血肉模糊的洒落一地,无数毒血甚至溅在她光洁的小腿上!
大地再次变得安静。
努力站直,海灵华禁不住嘴角轻扯,心中自是对对方大肆鄙夷一番。恐怕这是今天以来最愚笨的追兵了。既是来截本火凤仙,怎不知我不惧蛇毒?火凤山上,最多的就是毒蛇,她也早把它们视作宠物来养。一帮宵小!念及此,她心中十分戒备降了几分。
左手一挥,手腕处彩铃叮铃作响,只见眼前一晃,一条银色金丝如游蛇一般直飞出去直取右侧一棵梧桐树高处的位置!怎奈金丝方甫脱手掌心竟又是一阵剧痛,一看之下大吃一惊,真恨不得将盈然这丫头当即碎尸万段!
掌心已是一片乌黑,隐约间一股紫气萦绕。这丫头竟如此狠毒?
必须速战速决了!眸色一冷,再次发力。金丝似乎受到了强大的真气的攻击,竟还未将对方缚住。此时的海灵华由于战斗过久已支撑不了多久,她心知自己如果懈怠将会是怎样一种局面。
不能输,不能输!
身后海少威尚且还在战斗,自己此时怎能放弃?时间仿佛静止,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与那暗处的杀手。
虽然已是案毡上的鱼肉,虽然对方身手高强,海灵华知道,自己如果一旦停止反抗,等待自己与玉冰公主的,会是怎样一种生不如死的命运。不能输,无论如何不能输!
胸腔里的空气仿佛都要抽干,海灵华缓缓站正,头顶上方刺眼的太阳如燃烧着的巨大火球,离自己竟然越来越近!
伸出黑气缠绕的右手,海灵华运足最后一点真气,收回金丝,右手轻挥抽出腰间红灵剑,从丹田处调动身上火凤灵识,双手发力,一股霸道的三昧真火之气裹挟着剑势狂嘶怒吼,斜斜斩出!
天地变色,波涛震天!
震耳欲聋的“咔嚓”声不绝于耳,犹如泰山压顶鼓角齐呜!
粗壮的树干皆被剑气斩得七零八落,不断折断,纷纷倒地,连地面都跟着颤了好几颤!无数不幸连带中招的知了腾空飞起,倒地的树干腾起无数尘土,竟翻至几丈高!
耳旁长发随风起舞,眸子里映出面前鬼哭神嚎的浩大声势,树木破败地砸在脚边,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缓缓挪步,在一棵被劈断的杨树下,几段血肉模糊的残肢四散零落。
回转身奔至纱车旁,刚要掀纱帘,突见旁边一草丛里有个人影晃动,挥针欲上前。
“别,是我。”来人慌忙站起身子,一脸的狼狈相,一张俊脸此时说不出的仓惶失措,头发有一些散落,蓝色的衣衫上血迹斑斑。
海灵华极力稳住几乎昏厥的身子,对他似笑非笑。“解决了?”见他点头,她退后纱车一步,他一愣,也跟着退后一步,生怕对他动手似的。海灵华不傻,自是猜出他与自己一样已身受重伤但强自撑着。生来不善习武的他,经过此次定会用功。想及此海灵华莞尔一笑,示意他前去掀车帘。眼中狠戾一闪而过。
盈然这丫头对自己再不敬,也是玉冰公主身边的人,况且被人放毒这种丢脸的事,定不能让海少威知晓。但是如果自己私下逼盈然交出解药,未免有仗势欺人之嫌,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岂不坏了名声?且不说她自己有没有解药,就算真的有,怎么就能断定她会给真的?这丫头心思灵活,怎不知自己急需解药?如若以之要胁,那可真的是授人以柄极为被动了。
今日几乎就要丧命,又劳累过度。即便要对海少威要做些什么,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只能忍了。人心叵测,形势诡谲多变,不信他人才是上策。
“你没事吧?”
看出她面色有异,海少威英俊的脸上恐慌不已。
海灵华还没回答,那浑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从未有过的疲惫,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海灵华在床上整整躺了三日。
站在客栈那扇雕刻菱花的开窗里,外面街市的繁华她熟视无睹。如丝秀发盘起,只留少许乖巧地伏在耳前,红色衣衫已被换下,月白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宽大的穿在身上,显得不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