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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悔悟

与顾信风分手后,林迭寻回到林家。

林迭寻坐在房间里喝着茶,吩咐下人叫来了香荼,对着下面跪着的香荼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香荼,是你把我们上次要去天幽谷找白堇罗宇的消息,泄密给罗宇的是吗。”林迭寻虽是询问,语气却非常笃定。

“小姐既已查清楚了,香荼无话可说。”香荼此时知道事情已经暴露,再辩解也无用。

林迭寻不怒反笑:“很好,我知道你是罗宇这些幸存的皇室后裔的世代家臣,所以你也根本就没有背叛过我。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对立的,就是敌人。你说是吗?”

“香荼几乎是自小与小姐一块长大,知晓小姐的脾气。小姐虽是一向心怀仁义,但对待敌人素来是毫不留情。此事之过,全在香荼。小姐也不用顾念往日情分,只管严惩便是。”香荼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任务以来,就一直饱受煎熬。事已至此,她愿意承受一切后果。对于这个结果,香荼心里更多的是感觉解脱。

身为世代侍奉皇族的家臣,忠心是他们家族的百年家训。为此,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没有选择。对于小姐,往昔一起相处的情分不全然是假的。可是,她只能当它全部都是假的。

不过事到如今,是真是假又如何,都不重要了。几分真也好,几分假也罢,她们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其实在七岁来到林府的第一天起,自己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如今,自己心中只有解脱与释然。她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一死了。

林迭寻看着香荼一副生无可恋的脸,继续说道:“你放心,你我既然从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那么,又有何情分可言。我不会心慈手软的,你安心吧。”

看着低头不语的香荼,林迭寻接着吐露出一个秘密:“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把你一心服侍二主的事情告诉你的救命恩人江漫的。”

香荼的眼睛蓦然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林迭寻:“什么?!”

林迭寻看着香荼这副模样,清浅的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你没有听错。我已经知道江漫曾在当年无意救过你一命,你应允了他做他暗探的请求。而且我还知道,此后你就爱上了他,并且真心为他办事。为罗宇办事,你是出于责任和家训;为江漫办事,你怕是才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和心意吧。”

香荼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迭寻,突然发觉自己有点不认识眼前的小姐了。她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和敏锐的呢?

香荼不知道,而且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弄清楚其中的原由了。她所有的秘密都被小姐知道了,她当真是输的彻底,再无一丝隐藏了。

林迭寻看着她这副绝望的灰败释然的模样,只觉得愤恨和厌恶。

如果不是他们,莫疏影也许就不会死了。昨天她看到暗一查到的,在他们决定去天幽谷那天,白洛被白家的事务缠住没能去成。那件事就是香荼故意弄出来缠住他的。还有,药谷混战那天晚上,她偶然听府中一个下人说,香荼那天刚巧外出了。

她可以理解香荼的做法,但是她接受不了,再加上莫疏影的死,她必死无疑。林迭寻眼里闪过杀意,吩咐暗卫把她拉下去处决了。

这也就算是为莫疏影的死有了一个交代了,也都怪自己御下不严,监察不力。所以,莫疏影的死她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这次终究是欠了莫家的。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还吧。

想着香荼会有的下场,林迭寻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出神: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手上沾满鲜血,虽然她是罪有应得,但是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况且她还是自小就与林迭寻一起长大的主仆,多年情分不可能全部都是假的。

她终究是大意了,虽然在重生前就察觉到香荼有异,却在重生后始终没有好好地正式查探她的事情。从而埋下隐患,造成莫疏影伤逝这样的不可挽回的悲剧。

事情如今发展成现在这般,她有着很大的责任。总以为自己重生而来便占尽先机,知晓许多事情发展便轻慢懈怠。因为顾信风与玉珠儿他们为自己而死,便几乎全副心神放在如何保护和回报他们的事情上。私心太甚,尽顾私利不为大局和旁人考虑太多。

若是她可以分出点时间把香荼的背景查清楚,多分点心神注意白堇和罗宇他们的动作,也许就不会发生莫羽葵被白堇劫持这样的事了。也许,莫疏影也就不会死了,何钰清也就不会为了给莫疏影报仇被罗宇重伤。

她总被重生前的事情所禁锢,固执的以为白堇和罗宇只是一个挡箭牌而已,不足畏惧。最该注意和在乎的永远都只有一个幕后主谋,青龙面具人。是他,布下了这一切棋局。是他,盗取了花月令并利用水灵玉吸取其中灵力,导致玉珠儿灵力受损,花月国危机四伏。

白堇和罗宇的行动,青龙面具人暗中都有推动。据她重生前的记忆所知,白堇当初被罗宇找到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青龙面具人有意为之,而布下的一个局。之后,他们二人结盟合作,针对世家的一系列行动,与顾庆水合作,何府宴会绑架自己,花竞会上劫持莫羽葵这些他都知晓,甚至暗中推动。

这次何钰清去找罗宇复仇,她总觉得青龙面具人也是知晓的。罗宇的缠蛊针很可能就是来自他。要知道,缠蛊针是至毒灵器,那种灵力等级为幻境下层的剧毒之蛊常人根本无法炼制。放眼整个花月国,灵力修为上至幻境阶层,有可能炼制这种毒物的,也就只有吸取了花月令灵力,而修为大增的青龙面具人一人了。

那么他为何要给白堇和罗宇缠蛊针呢?目的应该也只有一个,就是不想打破这场棋局的平衡。

本来这场棋局,棋手是以白洛和自己这些人为首的寻回花月令,守护花月国的一派。再加上以罗宇和白堇为首的夺取花月令,复辟皇朝的一派,最后则是以青龙面具人他自己为首的,暗中布下这一切,称霸花月国,妄图创建新世界的这一派。

纵观下来,这场棋局总共分成三派。但在明面的棋局上,其实只有两派在对局,青龙面具人他们这一派一直是躲在幕后观看。吸取花月令灵力需要时间,之后的稳定境界他又需要时间。那么,在这一段时间内,他要如何躲避来自白家和巫神族等势力的追查呢?

这个时候,白堇和罗宇他们的作用就出来了。他们是一块非常坚实有力的挡箭牌,能为他挡去不少麻烦和视线。只要他们存在一日,就能牵绊住白家等世家的追查的脚步一日。所以,纵使他非常乐意看到我们与罗宇他们斗得死去活来,但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罗宇他们被我们给消灭。

因为一旦罗宇他们势力的消逝,在明面的棋局上就只剩下了我们这一股势力。那么,接下来的青龙面具人他就势必会在某一天。被我们给逼到明面上的棋盘上来。在他完全吸取花月令的灵力之前,她想他是肯定不愿意出来的。

可是,无论是在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都还是不知道青龙面具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又藏在哪里。他和青狐面具人能藏的如此之好,可见其心胸城府有多深。

说到青狐面具人,林迭寻就联想到罗宇留下的讯息,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烦躁和难受。如果说对于林丹卿,她可以在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时毫不犹豫地狠狠反击。但是一旦对上林夜,如果他也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之一,她无法做到毫不犹豫地狠狠反击。

纵使林夜在重生前的最后,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林迭寻后,那样冷漠地对她。但是她都可以理解,任谁被突然告知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宝贝女儿,在某一天莫名其妙地被换了灵魂,也会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况且自己还害得真正的林迭寻不知去向,林夜感到愤怒冷漠相对,而没有杀了她,她觉得林夜对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在来到花月国后,如果说顾信风和玉珠儿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和快乐,她很感激很珍惜。那么林夜,这个自她来到花月国后就一直对她细心疼爱,关怀备至的慈父,则是给了她最温暖,真挚的亲情。她非常感动,也很珍爱。

也许是因为在现代失去了亲情的缘故,她对于自己的亲人特别的心软和感性。所以在面对林丹卿和林夜时,她总是抛弃了以往的精明冷漠,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包容与体谅。所以,重生后她才没有立刻找林丹卿报仇。没有因为重生前林夜那时的疏远,就对他冷漠以待。

但是,她真的不曾想过,林夜竟然会是那个神秘厉害的青狐面具人。要知道,青狐面具人可是青龙面具人最大的帮手,最重要的棋子。无论是盗取花月令,暗杀温然和江谦,还是获取世家之间的信息,青狐面具人的地位和作用至关重要。

如果真如罗宇所留下的讯息所说,那么当初温景筠他爹温然的死,林夜也有份。那难怪了,要知道林夜和温然可是好友,几大世家同辈的家主中,就属两人性格最是相似,都是恬静淡和之人。如果是林夜约见温然,难怪温然会不带一兵一卫,独自在深夜时分前往药谷密林。

这么想来的话,似乎在药谷混战那晚,林夜在与她们说起温家之事时。在提到温然在五年前被秘密暗杀死时,似乎停顿了一下。当时他的表情确实有点不自然,当时她只当他是为温然的死感到伤心和不舒服,却不料。。。

说起林夜的不对劲,似乎还有一处。记得花竞会那天,她破阵出来时去无意听一下人说过,当时林夜从有着那片诡异的山丹花丛的后院里出来。

怎么会这么巧?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罗宇说的是真的,林夜他真的是青狐面具人?!

如果他真的是,那么自己要怎么办?真的,杀了他吗?林迭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无奈烦燥地用手掩面,狠狠按下狂跳的青筋。啊啊啊。脑子要炸了。好烦啊,到底要如何抉择?

不行,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林迭寻!猛喝了口凉茶,林迭寻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和焦虑担忧。

现在事情的真相还并不清楚,自己先不要在这胡思乱想。白洛既然放话了,近日內就一定会有所动作。且看他试探的结果到底如何吧,上天保佑,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最近,因为她的轻慢与无能,已经造成了许多严重的后果。莫家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至亲之痛,何钰清也差点丧命,自己与白洛更是差点死在幻虚境的阵里。最奇怪的是重生前明明也是青龙面具人这一边的林丹卿,竟然也被重伤,林夜很可能就是青狐面具人之事。

重生后发生的事情,出现的变数太多,她现在再也不具有知晓一切先机的优势了。棋盘重新清洗,棋局已经瞬间万变,诡异地拐向了一个她并不知晓也无法预测的方向。

所以,从现在起自己必须丢掉一切轻慢懈怠之心,自私利己之心。重新把握棋局,细心谨慎行事落子,绝对不能再让青龙面具人他们再伤害到自己这一阵营里的任何一人。

但要做到这些的基础和前提是自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没有强大的灵力修为做支撑,自己就只能还是要白洛他们相救,眼睁睁地看着莫疏影他们惨死在自己面前。

自己尚且都护不住,如何去保护顾信风他们,更不要说打败青龙面具人,夺得花月令回去了。更何况,现在地狱使者已经出现。青龙面具人的战帖已下,他既已宣战,她们避无可避。

看来,自己终究是要走那一步了。虽然明知很危险,本也不打算用的,但是时局所迫,形势所逼,她没有选择了。为了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守护她想守护的东西,她必须走那一步。

重生前的那三年,大家都被青龙面具人他们害得太苦了。白洛,玉珠儿和何钰先等他们这些人都是非常善良,非常好的人,他们又如此年轻,不该就这么早逝。

这一次,大家都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是她重生的意义所在,为此她不惜任何代价。

这次,她一定不负此次重生的天赐之机。奉上自己的一切,只要她所在乎的一切安然就好。

看来,今晚她得跟玉珠儿谈谈。要走那一步,极其危险,本不想告诉玉珠儿他们,怕他们不同意。但是,用秘法使自己快速变强,此事必须得问玉珠儿才行。也只有玉珠儿,才能帮她办到。

她一定会成功的,待青龙面具人出来那一日,她会有资格和他一战。待到那时,她必定会亲手了结青龙面具人,结束这一切。

“阿寻,你疯了吗?就算你想要结束这一切,了结青龙面具人。但你也该想到要用如此危险的办法。你可知道此秘法,的确能短时间内迅速大幅度地提升你的修为,但是它会带来很严重的反噬?”玉珠儿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一脸坚毅的林迭寻。

“我知道。”林迭寻的神色丝毫未变。

“那你好知不知道我说的很严重是有多严重?它严重到甚至会有让你有性命之危,这你到底知不知道?”玉珠儿真的觉得林迭寻快疯了。

“我也知道。”林迭寻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知道你还要这么做?!”玉珠儿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它现在觉得林迭寻不是快疯了,而是已经疯了。

“嗯,我已经决定了。”

“不行!你决定了是你的事,但是我绝对不能看着你去犯险。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玉珠儿简直快被她气疯了。

林迭寻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看着玉珠儿暖意淙淙流淌,心里有一块地方变得暖暖的:“谢谢你,玉珠儿。”

可是,对不起。就如你绝对不能看着我去犯险一样,我也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再次去犯险。我不是信风那样好糊弄,我知道你很有可能是想要牺牲自己去毁了花月令。

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重生前,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保护我和整个花月国,与青龙面具人浴血奋战,最终死在烈焰火海里。那样惨烈!当时那般鲜红闷热,令人刺疼胆寒的场景我再也不想看见了。

这次,本就该换我来保护你们大家了。保护你们,也就是保护了我自己。

纵使你不帮我,我也有其他办法来练成秘法。只是如果你肯帮我,我就可以免去一些麻烦罢了。

罢了,本就不该让比知晓的。这次,就瞒着你吧。我不想让你像当初的我一样,亲眼看着在乎的人犯险,而担惊受怕,万分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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