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有死!我被人救了,皇伯伯,我真的是琉儿,赵冬琉!”
皇帝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感觉不像是假的,于是亲自问:“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没有……”
小琉被将士制服着,她也不再挣扎了,因为她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身份,谁会信呢?
皇上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百姓都绷紧了神经,私下里说:“这龙颜要大怒了!”
突然,就在皇帝准备下达赐死小琉的口头圣旨时,洛桦悄然出现在了皇帝身后,所有的侍卫都没有注意到她。
她咳嗽几声,在寂静的人群注视下,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老太太我能证明!”
所有人这才看见突然出现的洛老太,她披风上的大帽子遮住了她苍老的脸,大家只是在黑暗里看见她的一张嘴。
侍卫们立马将所有的兵器对准了她,因为她就在皇帝身后。
皇帝却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先是打量一番洛老太,然后说:“你能证明?如何证明?”
“当初就是老身救了她,把她带到山里养病九年之久,老身年已沧桑,九年之间样貌未曾改变,太子殿下与他的奶妈应该是记得老身的,这便是我的证据”
小琉惊讶的看着这个与自己生活了九年之久,但从未谋面的老太太,心想:她就是洛小词的姑奶奶?她怎么会在这里?
皇帝冷冷的盯着洛老太,说:“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要不然你应该知道欺君犯上是什么后果!更何况你们冒充的是我最喜欢的侄女儿琉儿!”
话毕,又转向瞿公公,对他说了些什么,于是瞿公公用细长的声音对大将军说:“让他们把刀放下吧,那个姑娘和老太太先带回宫里,祭祖继续!”
……
……
小琉与洛桦被安置在一座金灿灿的宫室中,洛桦坐在在一旁,始终不愿把帽子摘下,眼睛一直隐藏在黑色里。
小琉怯怯的走过去,低声说:“姑奶奶,太子真的会认识你吗?还有,那个……太子是不是叫赵伯琮啊?”
洛桦睁开眼睛,虽然小琉看不见。
她抬起头,就像她的眼睛能够透过帽子看见小琉似得,问:“你叫我姑奶奶?”
小琉愣了一下,心想:他们祖孙俩怎么都不喜欢直接回答别人的问题啊?
“我……那我叫你……洛奶奶好了”
“没事,你就叫姑奶奶吧,亲切,就像词儿叫的”
她提到洛小词,小琉不由得虚心,表情不自然:还好看不到她的眼睛,她也看不见我的脸吧……
话说间,门外传来瞿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洛桦缓缓站起来,小琉第一反应本来是去面见皇帝,但是反应到姑奶奶身子不便,犹犹豫豫还是决定先去搀扶姑奶奶一把。
皇帝进来时,洛桦才刚刚起身,两个人都没有去参见行礼。
但是所有人来的人,包括皇帝皇后和各个贵妇皇子,都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赵冬琉,所以也没人在意到,并怪罪。
突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仪表堂堂的少年,身上穿的锦衣绣着麒麟,高高束着头发,插着一根金镶玉簪。
他激动的走到小琉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洛桦,便兴奋的对皇帝说:“皇上,她真的是冬琉啊!”
“你可得仔细确认?”
“我认得,那天晚上就是这个老太太救了我,我认得她的身形和她的披风,还有冬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认错呢!”
小琉满眼欣慰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不经意喊了一声:“伯琮哥哥……”
确认了身份,皇帝异常激动,立马上前握住小琉的手:“真的是琉儿!你没有死,这……太不可思议了!”
后面的人连忙说:“恭喜皇上,找到了相隔多年的冬琉郡主”
皇上颤抖的手紧紧抓着小琉:“朕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们全家,才导致你家惨遭灭门之祸,而朕却连凶手是谁都查不出来!朕愧对祺皇弟啊!”
小琉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哽咽的叫着“皇伯伯”
皇上替她擦了擦眼泪,忽然想起得重赏洛桦这个大恩人,可是当他想起洛桦时,她却不见了踪影。
“那个老太太呢?”
众人这也才发现洛桦不知去向。
这个宫殿里,她似乎没有来过,连一丝风都不曾留下。
头戴九头凤冠的皇后突然悠悠地说道:“这老太太武功如此高深莫测,还真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
话毕,眼神怪异的瞪一眼小琉。
后来几天,都未在宫中发现有洛桦的踪迹,就连小琉牵来的马车也一并消失。
没有多久,大家也不再在意洛桦的去向,皇帝也颁布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锦王之女赵冬琉,召封为流珠公主,迁至檀香阁,待遇俸品齐同公主!”
檀香阁倒是气派的很,楼中有楼,里外皆能上入阁楼,院里两旁都种满了香檀木,熏惹得满园芬芳。
宫女与侍卫也不少,有两个贴身的宫女,还有四五个打杂做事的宫女,侍卫太监则不下数十个。
赵构还派人送来锦缎百匹,进贡琉璃十套,翡翠玉如意一个,石刻景观石一个,贡米五十石……
这样的待遇其实远远超过了她公主的头衔。
刚刚恭送完皇上的人,就听见有人大喊到:“太子殿下驾到!”
小琉眼睛突然放光:伯琮哥哥来了!
当她还慌忙着整理自己的模样装扮时,太子已经入了檀香阁,站到了她的面前。
“冬琉,怎么样,还行吧”
“啊!嗯……这,这倒有些太华丽了,以前住惯了乡间小屋,我反而觉得不太适应……”
“乡间!唉~没想到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
小琉低下头去,表现的很委屈,不过心里却着:其实……好像自从我醒来,一直都是洛小词伺候我,除了环境差点以为,也没受什么苦……倒是洛小词,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太子见小琉委屈,拍着她的肩膀说:“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本太子登基后,就封你为长公主!绝不会再让你吃苦!”
小琉抬头,疑惑的看着他:“长公主?”
“怎么了,本太子把你当成亲妹妹,我封你为长公主谁敢乱说!”
小琉嘿嘿笑着掩饰尴尬,琢磨着:我可不想当什么长公主,我只想完成父亲的遗愿而已……
但小琉却不好意思当面说清,只好先岔开话题:“别说了别说了,你还没登基呢就说这样的话,让人听见可是大逆不道的!嘘~”
赵伯琮反应过来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捂住了嘴,看看四下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那~伯琮哥哥,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唉!这些年我一直是带着愧疚过来的,我知道,当年你全家惨遭屠杀,都是为了保护我,鬼面人真正要杀的人是我,奶妈为了保护我,把你丢到御街上,生死不明,我这些年教我如何安心得下来!”
“伯琮哥哥你不用愧疚,我父亲身为大宋臣子,又是皇伯伯的手足兄弟,自当全力保护你,最后怎么样都算完成了皇伯伯的任务,不算枉死了”
越说小琉越是伤感,不住地抹眼泪。
赵伯琮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得将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抚。
……
……
话外音:当今太子赵伯琮其实是高祖一脉。
南宋建立之初,高祖皇帝赵匡胤突然暴毙,没有立下储君,所以皇位落入太宗皇帝赵光胤之手。
至此,皇位一直传在太宗一脉。
但赵构因故无法生育,独子又不幸死去,恰巧梦到高祖皇帝,以为是高祖托梦要回皇位,所以决定在民间选取高祖的后人为储君,赵伯琮幸运的被选中,立为太子,留养于东宫。
……
……
而另一边,洛小词去到夏家医馆,夏夜亲自为他打理出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的窗户,恰好可以看见宫城的大门。
夏夜推开门,提着一个汤婆子,看见小词趴在窗口发呆。
她抿嘴笑笑说道:“词哥哥看宫城呢?”
小词扭过头,说:“嗯,我从来没有来过这儿”
夏夜把汤婆子放在桌子上,说:“词哥哥,天比较冷,你用这个汤婆子能取点暖……哦,对了,词哥哥既然没有来过这儿,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这里,你来这儿做什么呢?”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爹对汴京熟的很,不管在哪里我爹都能带你去”
“不用了,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汴京”
“是亲人还是朋友?还是……喜欢的人?”
洛小词犹豫了一下,眼神忧伤,说:“一个是我的姑奶奶,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她是谁,是什么身份……有可能……”
说着,小词不经意看向了窗外。
不过单纯的夏夜也没有多想。
外面传来夏老爹的声音:“夜姑娘,收拾收拾,明天开馆子!”
洛小词把视线从窗户外移开,虽然不太明白夏老爹为什么这么叫夏夜,但是也没多想,微笑着道:“走吧,我帮你”
“那有劳词哥哥了”
洛小词拿着大大的扫把来到后院的门口,从后门出去是一条狭窄的暗巷,那边只有一堵又高又长的砖墙,也不知道墙的那边是什么地方。
他扫着已经凋落的枯草烂叶,这里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
夏夜拿着镰刀走了过来,说道:“这里是我父亲的药院子,种的都是一些少见的药材,但是我们三年都没有回来,这里也就荒废了”
夏夜递过去一把镰刀,和小词一起割去那些杂草。
“夏姑娘,你也是医女吗?”
“是,父亲从小让我背医书”
“你相公呢?”
“我……我还没有出嫁呢……”
“哦~”
“词哥哥可有喜欢的女孩子?”
“……”
洛小词沉默着,像是假装听不见她的话似的,低头割着杂草。
夏夜一直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见他这副模样,叹口气说“看来是……”
还没等他说完,洛小词便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抢着说道:“没有!”
“没有?”
“没有……!”
“既然词哥哥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多问了……对了,明天是流珠公主拜天的日子,词哥哥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
“流珠公主?”
“我也是才知道的,流珠公主是皇上失散多年的郡主,前几日才回到宫中被封为公主,明日去拜天,会很热闹的”
“好,我陪你去”
要去看公主拜天,那是个极其热闹的场面。
夏夜收拾一夜,洛小词早已累的睡下,夏夜离开他屋子时,还特意留了一盏暗灯。
每当皇家有喜事,就会去拜天,而这个时候,京城百姓往往会讨得一些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