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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举城同庆

小七蜷缩在小王子的左肩,化成一颗椭圆的朱砂红胎记,她暂时在这里,分享着肉眼看不见的在小王子四周缠绕着的阵阵白气氤氲,小七感受到了信仰的力量,用这力量滋养她的灵,成熟她的心性。而此时,整个土司城被喜气冲刷着。

显英王喜得贵子这样子的大事传出,第二天,贵族区中四宫年约八岁的小少主也郑重的聚在一起分享这天大的喜悦。

“司王喜得王子,以后继承王位就没我什么事了,”一个胖呼呼的、虎头虎脑的,但模样生得极好的,腰垂六条织锦条的小少主彭俊显说,边说,还边吃烤野鸡串。

“俊显,你不要开口好不好,你真的是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吓人,你可千万别对其他人说这翻话,虽然我族本来就有弟弟继位的习俗,但王还年轻,”另一个少主彭天柱说,他长得还真有些汉族人民书生的样子,俊俏。

“吃嘛,吃嘛,你们也吃点儿野鸡串,这是我最近想出来的新的吃法,串串的吃法,比一整块烤熟了再切再吃,好吃多了,也入味多了。”俊显傲骄的张罗着,用胖呼呼、油兮兮的小爪子指着,邀请他最好的三个朋友一起吃。

另一个有点龅牙的小朋友,名叫彭迅,他也愉快的吃起了野鸡串,边吃,还边往随身带的食盒里打包,“俊显,你真够义气,每次吃好的,都不忘记我们三。”

而另一个端坐着,最有吃相的小朋友叫彭翼贤,他从开始到现在都鲜少说话。

“嗯哼,”天柱干咳了下,庄重的说,“显英王喜得贵子,今晚,将会跳茅古斯感谢祖先,你们三人也要趁机花些心思学习巩固下朝堂礼仪,”说完,还摆摆袖子,姿态十分规范,天柱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劝说其他三位少主,但其实他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才七岁,嘿,小大人样儿,“还有,只剩十天,显英王就要抽考我们的汉语水平了,你们也要加紧复习。”天柱又补充一句。

天柱一说到这,四位少主都沉默了。

还是迅反应最快:“汉语什么的真的是难死了,”迅欲哭无泪,年年和俊显抢垫底,迅连打包野鸡串的心都没有了,手也自觉停下来了。

俊显的圆润的包子脸也愁成了朵菊花,“我的四书还没背完,怎么办。”

翼贤一脸淡然,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你说话倒轻松,谁叫你每次都是我们文教区里最优秀的,”俊显愤愤不平,扑向翼贤,迅也不甘示弱,扑向翼贤,三人扭打成一团,但结果是……

“好了,好了,翼贤,你就放了他们俩吧,我们四个好兄弟嘛,我们四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嘛。”天柱又当了回和事佬,还愉悦的用了两个成语,心情不错。

“纠正你,天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是形容男女一起玩耍的,你用在我们四个大男人身上,显然是不合适的,”翼贤**屌的坐在俊显身上,腿死压着迅,拽拽的说。

“好吧,既然这样,”天柱一说完,放下儒雅的身段,也直接扑向了翼贤。

举宫欢腾……椅子烂了几把,碗摔破了几个,连中原进口的屏风也弄坏了,迅心疼死了,欲哭无泪,但突然一想,好像烂的东西是俊显家的,迅心里又舒心了,心里还不忘想:俊显真是个败家的小孩子,小孩子,孩子,子啊!

显英王有了小王子,最开心的可不光是贵族们,老百姓也是超级愉快的。

这第一:显英王下令,老司城及附属赋税三年每年减去一成二,这可是实打实的可以奔小康的节奏啊,还可以趁这三年里,多生个娃,用富余的粮食养孩子,这也是养的活的啊!这第二:显英王下令,三年内不扩召兵,虽然土家族的老百姓不知道显英土司王如何与大明圣上回禀,但是令即下,三年不召兵打仗,这只要是人,都喜欢啊!这第三:就是老司城老百姓的特殊福利,只要参与下午的茅古斯和摆手舞,便都有机会获得一块腊肉,这对于一年最多过年时吃一顿肉的老百姓来说,简直是提前过年。百姓心声总结:小王子的到来,受所有人的欢迎。

下午,老百姓在有经验的户长的带领下,集合到了衙署区前面,男人都身披茅草,腰前还系上一个茅草把子象征男性昂扬之物,寓意繁衍,女人都盛装以待,戴上了过年时才戴的银钗,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便由巫师带头,先用猪、羊、牛头祭祖先,然后所有男人跳起了茅古斯,大家都沉醉在号子声中,“伙伙耶……伙耶伙……”

观礼台上,一个小胖子说:“虽然每年过年都跳茅古斯,今年跳的人怎么感觉比往年要更兴奋些。”小俊显,首先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目光看向迅。

迅使劲的抿抿嘴唇,希望把两个大龅牙收回来点儿,想保持自己完美的形象,完全不理与他说话的小俊显。

小俊显看向天柱,天柱又干咳两声,开始了装大人模式,“依吾之见,怕是减少了赋税的原故,”天柱说起汉语。

“请不要在文教区之末面前卖弄,”小俊显丢了句给天柱。

翼贤、迅依然不作声,翼贤想事,迅为了不露龅牙。

而此时盛典的对象——小王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襁褓中安然的睡着,在刚才的观礼台露了一面后,便被邀儿婆婆送回宫中,现在正被他的夫人妈妈抱着。

“我的儿子长得可真好看,”夫人用手指头点了点柔嫩嫩的小王子,发自肺腑的说了句,床下的小狐狸小九也欢快的叫了几声。

小七抖然心动,她从来,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的温柔,她由万条孤魂所化的莲蓬而生,集这些无主孤魂的怨气滋养,只知与几个姐姐血脉相连,只知,吸灵,成就一方霸主是她的使命,而如今她却如此安逸,四周围感受不到一丝怨气。

“小王子不仅长得好看,而且,长得特别结实,老奴也是看过不下百个的婴儿,小王子这脸盘长的比别家的孩子两个月的都大,”邀儿婆婆笑着说。

夫人左抱抱,右抱抱,对小王子爱不释手,伸进了小王子的袖子,摸了摸他的小手。

小七感受这种温暖,让她着实惊骇,她身上有万条灵魂的记忆,此时,突然像一个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湖面,一些记忆正在与这感觉产生强烈的共鸣,小七难以把控,“我疼你”、“我喜欢你”、“盼你快快长大”、“与你白首不相离”、“过日子就得和你”……瞬间,一些声音充斥着小七,与现有小七的记忆相冲撞,“四空师弟从小是孤儿放在寺前”、“你恨你父母吗?”、“不,我不恨,我只想找到他们”……竟然,四空小和尚的记忆也掺杂到小七的记忆中,此时,小七不能再在小王子身上,她灵力不足,遏制不住翻滚的记忆,一句“放肆,”小七暂时压住那些记忆,但此刻却不宜再留在此地,便化作一缕形魂,缓慢飘离。

“夫人一看就是天大的贵人相,小王子一生下来,左肩就有一个太阳形状的记号,一看就是未来英明的土司王。”

“啊……我儿有个太阳的胎记,”夫人又是一阵喜,“好了,你们下去吧,我和我儿单独呆会儿。”

夫人喜滋滋的将儿子放在自己的枕头边,又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脸蛋,用嘴巴亲亲他,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夫人认为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此时,小七化作的形魂,飘到了门口,却能感受到丝丝的晚风,闻到混合着泥土、树木和野花的香味,小七似是回忆,此刻她也模糊了,到底她该是谁?眼前浮现了种种记忆,从生到死,数亿件事,无穷个瞬间,“是非成败谁人论!”小七望着一轮明月挂屋头,“我这个由万千灵魂成就的灵,终究是要有自己使命的,本以为成就大妖便是我的极限,怎料,那小和尚现在与我心有灵犀,只盼我早点康复,脱离这座城,脱离小和尚对我的影响。”小七放眼一望,看到这贵族区的宫中,还有几多女人在等土司王临幸,还有各家少主在无忧无虑,也有侍卫夜里巡逻,宫女清洗衣物,而百姓区的那吊脚楼的莹莹微光,让整个夜都变得更加祥和。

而那边的衙署区前面,茅古斯已退,迎来千人跳摆手舞,男的、女的都身着盛装,一起共享盛世,他们围成大圈、小圈,一起摆动,跳着劳动的舞蹈,在四周的灯火、中间的大篝火的映衬下,千人的欢乐下,让整个老司城都泛出了一种祥瑞之气,真是:“福石城中锦作窝,土王宫畔水生波。红灯万盏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

举城同庆……独留小七一丝形魂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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