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翼看见水无量严重有一丝爱怜的眼光闪过,随后恢复凌厉毒辣,云天翼竟不知如何应对。
水无量厉声道:“罗义青,把这小贼捉起来,关到柴房中。”
罗义青听后大惑不解,这小贼好不容易自投罗网,竟然把他关到柴房中?岂不是笑话。
罗义青站立不动,水无量又说道:“怎么,没听到吗?”
“主人,这小贼本事不小,要严加看管啊。”罗义青小声的说。
“我说的话,没听见吗?”水无量厉声道。
罗义青只好照办。
云天翼此时也是一脸茫然,为何这个老太婆对自己这么好呢?
想归想,云天翼此时周身乏力,只能任人摆布了,好在五师叔李信峰和自己关在了一起。
二人在柴房中坐下,罗义青吩咐了几人来看守。
云天翼看了李信峰的眼睛,伤心不已。
“五师公,你的眼睛是谁挖掉的?”云天翼狠狠地问道,“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李信峰一脸苦笑,道:“天翼,这事怨不得别人,是我不愿见罗义青。”
“那他就挖掉了你的眼睛?“
“是啊。三十年前,我和你几个师公同时拜师学艺,后来罗义青欺师灭祖,险些毁门灭派,骗走我的罗汉掌法,那时我发誓,如不杀得此人报仇,我也就自毁双目,今天他挖了我的眼睛,倒也是天意。怨不得旁人啊,是我有眼无珠。”李信峰一脸凄苦。
云天翼嘴上无话,心中却波澜翻涌,想到五公双目失明,仍然面不改色,也算得上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五师公,我们逃出去吧。”云天翼小声说道。
“逃,此事容易啊,那妖婆关我们在这里,就是想让我们逃出去。”李信峰道。
云天翼对人之心机毫无防备,问道:“为何?”
“这妖婆好狠的心,捉住你还不够,竟要把我们天云派一网打尽。”
“哦,我懂了,五师公,他是要我们出去,找到我师公。”云天翼恍然大悟。
“正是为此。”
“那容易得很五师公,但凡让我出得这庄子,休想再捉我回来,再说了,师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又何必担心?”云天翼道。
“说的也是,只是,我这瞎子,出不出去倒也不相干了。”李信峰苦笑道。
“五师公说的哪里话。我这就背你出去。”说罢,还未等李信峰回话,云天翼背起李信峰就往外走。门口几人岂是云天翼的对手,悄无声息便被料理,云天翼背着李信峰,穿墙而走。
果然不出所料,云天翼刚翻过围墙,便有两人尾随而去。
李信峰此时双眼失明,听力却极为灵敏。
“天翼,小心,后面有人追来了。”
云天翼悄声道:“五师公,我且把你安置好,等我引开他们,再来接你。”
李信峰到:“不用挂念我,你先走便是。”
云天翼背着李信峰来到中街一个大户人家,翻墙过去,把李信峰放到隐蔽处安置起来,悄声道:“五师公,天亮前我来接你。”
“你万事小心,不可鲁莽。”李信峰殷切嘱咐道。
“理会得。”说罢,云天翼又翻墙而出。
那两人跟的不紧,见云天翼翻进翻出,不知何意,此时天黑,又看不清楚。见云天翼从墙内翻出,又紧随其后。
天色已近四更,云天翼脚步轻健,又学得黑白兄弟的独门轻功,奔走起来轻盈无声。
那二人却也不落下风,紧随其后。
这时,铜锣声响,只听得“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紧闭门户,以防贼盗”,原来是打更人经过,云天翼计上心来。
他轻声绕道其后,一掌将打更人打晕在地,拖到僻静处,拿起铜锣,轻声逸走。
紧随云天翼的那二人忽然之间不见了云天翼,心中正自焦急,忽听得铜锣声密如雨下“当当当”“当当当”,随后,云天翼大声喊道:“响马来袭,大家准备迎战。”
太平镇原本户户习武,家家舞枪弄刀,此时听得来了响马,都想出来看看,是哪一个山头的活得不耐烦了。
连续喊了几十声后,太平镇顿时灯火通明,人声躁起,只听得众人持刀舞枪,人头攒动,涌入中街。
那二人见众人出来,才知已然中了云天翼的瞒天过海之计了。
过了半刻,众人见并无响马,不免趣味索然,正要各自归家,突然听见有人喊道:“来人啊,盗贼在这!”
原来是跟踪云天翼那二人正欲要走,恰好被人发现,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龙游江和龙布雨兄弟二人,龙大龙二身上有伤,今天水无量派了他们兄弟二人出来。
众人听到此信,一窝蜂似的涌来,把龙三龙四围了起来。
本来龙游江和龙布雨身为水灵宫四大长老,在太平镇还有些威望,但今晚月黑风高,火把又不甚亮,二人又是脸遮青纱,众人都以为他们两人是贼盗一类。
云天翼混在人群中看这二人要如何脱身,颇有些幸灾乐祸。龙游江和龙布雨眼看事情不妙,人跟丢了,自己也身陷麻烦中。
毕竟二人身经百战,这点场面还是应付得了。
龙布雨道:“诸位,我二人是风云庄罗庄主的客人,深夜路过此地,并非盗匪一类。”
众人中一个威望较高的老者仔细端详二人,不知是真是假,道:“那你且摘下面纱,让我等看看。”
二人哪里肯摘面纱,龙游江性格最为憨直,吼道:“岂有此理,都活得不耐烦了,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就算我二人是响马,你们便怎样处置?”
众人一听,群情激奋,那老者背手站立,颤颤巍巍调转回头,面对众人,缓缓说道:“如此,便打杀他二人。”说罢,走出人群。
云天翼心中暗自窃喜,只见众人一拥而上。把龙游江龙布雨团团围住。
龙三龙四也非等闲之辈,轻轻跃起,打将起来。龙游江施展水灵宫独有武功“大海无量”,“大海无量”这门功夫原是取自“吸星大法”,但“吸星大法”经过几代传授,紧要口诀早已失却,所以这门功夫只能吸得敌人内力,却无法为自己所用。
众人各持刀剑,围了一圈,却始终近身不得,龙游江打倒前面,后面又冲上来,前赴后继好似无穷尽也。龙布雨在他身后境况相似。
之间二人上下翻飞,左闪右那,一拳一掌并不落空。
“大海无量”极耗内力,二人渐渐不支,好在众人都心生畏惧,不敢猛攻,只有前面几人持续交战。
龙游江边打边喊:“四弟,这般下去,如何是好。”
龙布雨道:“三哥,布阵吧。”
只听龙游江大喊一声“起”,二人腾空升起,众人虽是内家好手,轻功却都属一般,有几人逞强好胜的,也都轻轻跃起,却不及他二人高度。
众人正在仰头观望,又听得龙游江喊了一声“布”,正是“漫天金针”阵法,这阵法云天翼听得师公说过,云天翼心知不好,混在人群中,大喊一声:“小心暗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尽皆舞起手中兵刃以防暗算,顷刻间,万只金针在空中纷纷飞落,众人难以抵挡,都中了暗器,一个个缓缓倒下,呻吟哀嚎。
云天翼有天云功,自当无事,却也躺在地上,静观事变,心中也在暗暗自责:万没想到,龙游江和龙布雨恶人武功如此邪恶,枉自害了这些习武之人。
云天翼正躺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街上传来“哒哒哒”马蹄声,龙游江和龙布雨见众人倒下,撤了阵法,落下地来。
“好阴毒的‘漫天金针’啊,可耻可耻。”云天翼听得马蹄声近,抬头观望时,见三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过来,顷刻而至,走近时才看见,三匹马一身雪白,并无半丝杂色,真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一般。
其余众人都相互拔了身上的金针,退散街边,不敢再战,云天翼不知这三人是何来历,也不好起身逸走,只能随众人静观事态。
龙游江心中暗自得意,忽听得有人讥讽与他,待他看时,三人骑在马上,手持马鞭,并无兵刃。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与我兄弟二人有何过节,为何出口嘲讽?”龙布雨生性稳重,想要先礼后兵。
只见马上一人身穿白绸长衫,身披鹤氅,面色白净,五官精致,一根青丝长带将头发高高束起,另外两人一高一矮,相貌也颇为出众,只是肤色稍黑。
那矮个子兀自说道:“什么婆婆妈妈的。”
高个子道:“不得无礼。”
龙游江大声道:“你们是谁?敢管水灵宫的么?”
白衣男子轻咳一声,压低嗓音道:“哼,我驭龙山庄几年不问江湖事,确实有些孤陋寡闻了,现如今,一些阿猫阿狗的也敢自立门派了。”
云天翼在风云庄听说罗义青要派人刺杀各派头领,其中便有驭龙派,没成想到他们倒快人一步,自己找上门来了。
龙游江一听大怒,正要动手,龙布雨忙蜡烛道:“三哥,慢来,他们是驭龙派的人。”
“呸,管他什么派,杀了再说。”龙游江怒不可遏。
高个子道:“在下白如风。”随后指着那个矮个子道:“这是我师弟莫再言。”又转头朝另一边那人笑道:“这是我师弟慕容雪。”
莫再言白眼一翻,轻哼一声:“师哥,人家要杀了咱们呢。”
白如风笑道:“不要胡说,这二位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么会杀我们呢?”
龙布雨又听得这人出口讽刺,心中怒气也压不住了,道:“兄台一再出言嘲讽,休怪我二人不客气了。”
慕容雪低声道:“哼,我驭龙派倒要领教二位龙先生的高招。”他说话之时故意把驭龙拉的很长,恰好应了他们姓龙,偏偏又驭龙。
龙游江运起内力,跃到马前,之间白如风手持长鞭轻轻一扬,喊道“起”,那白马竟像听懂人言一样,嘶叫一声,前面双蹄高高抬起,白如风紧抓银鞍,好一副跃马扬鞭的景象!
龙游江双掌打在马蹄上,一股内力竟无处延伸,只得翻了一个跟斗落回地面。
龙游江还未站稳,白如风马鞭向前一挥,白马双蹄径直朝龙游江头顶打去,龙布雨道:“三哥,小心。”
龙游江连退两步,狼狈不堪。
龙布雨见兄长受辱,翻身跃起,想在半空制服白如风,白如风马鞭抬起,轻挥出去,龙布雨原想这一下威力不大,停在半空,伸手抓住马鞭,哪料白如风倏忽站起,立在马鞍上,纹丝不动。
龙游江见有机可乘,也翻身上来,莫再言和慕容雪坐在马上,并不在意。
白如风口中长呼一声,吹了一声口哨,脚下白马又如癫狂一般,一跃而起,这次竟然四肢离地,前蹄抬起直指龙游江。
白如风趁白马跃起,一步踩上马头,居高临下,随手挽起马鞭,缠绕住龙布雨,这几下只在一瞬间,龙布雨和龙游江心中暗自惊叹:驭龙派竟有如此绝技。
他兄弟二人一人被缚,一人被挡在马下,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蹭蹭”两声暗器声响,白如风手中长鞭断成两截,他手上力道一松,跌落在马上。
那马儿回旋回身,骐骥一跃,随即又回旋回身,站立如初。
云天翼和众人看了这一场比试,都是既惊又羡,觉得世间少有如此伶俐的马儿。
白如风马便被暗器截断,便知有高手来此,大声说道:“今天缚龙不成,改天一较高下。”
说罢,吹了一声口哨,莫再言和慕容雪扭转缰绳,三人飞驰而去,有如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