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你没事，真好。”藤妖的碎片散落下来，块块都硬得跟石头似的，妖孽硬撑着将我带到不远处的安全地区，他的胸口，早已被血水浸透，他苍白着脸，看着只是虚弱的我会心一笑，只是，这一笑，却让他胸口流出了更多的血。
“妖孽，妖孽你不要说话。”我赶紧制止他，从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想要去止血，只是妖孽胸口的血实在太多，不一会儿便将我手中的衣料碎片浸透。
“小家伙，别……别白费力气了。”妖孽制止又想撕衣物的我，“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我自己知道。”
“不，不要，我不要，妖孽，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伸出手轻轻捂住妖孽的嘴。
“小……小家伙，你，你听好了，一会……一会等太阳完全……完全升起来后，那边，会，会有素衣在等你。”妖孽吃力得说着话。
“那你呢？”紧紧握着妖孽开始变凉的手，生怕一松手便会失去。
“小家伙，对……对不起啊，我，我恐怕……恐怕是再也没法，没法欺负你了，呵呵，呵呵。”妖孽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不，妖孽，妖孽你撑着，我这就去找素衣，你不要死，不要。”
“小家伙，我想……我想听你喊我一声‘澈’。”妖孽努力抬起手想要抚摸我的脸，只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握紧他的手，贴上我的脸颊，妖孽的手，凉得，让人心痛。
“澈。”我呜咽着喊道。
“小家伙，我影澈，爱的……是你，一直是你。”妖孽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每说一个字，他胸口的红色便多一分。
“澈，你别说了，我相信，我相信你，不要说了。”心头一震，妖孽……眼泪更多了。
“小家伙，以后，没有我欺负你，你不许，忘记我。”妖孽说。
“嗯。”怎么，怎么会忘记你。我努力地握着妖孽的手，就好像这样做能让他好起来般。
“你们聊得倒是欢乐。”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月华？”我惊讶地睁开双眼，看着不远处红衣妖娆的女子，那脸分明是我的脸，只是目光毒辣了许多。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不是不能离开那里的吗？”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月华在这里时候出现。
但是月华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走到一堆绿色碎片前，单膝下跪。
“小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她在那堆绿色碎片前如是说。
我悄悄挡在妖孽前面，现在的妖孽，只怕是一个几岁的孩童都能轻而易举地弄死他吧？抬头，对上月华凌厉的目光，那目光，狠毒地像是要在我身上灼烧出两个洞来，今天的月华很奇怪，但是我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呵呵。”妖孽嘶哑虚弱的声音突然传来，“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你让我渡气给你……居然，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你知道了也晚了，你认为凭你面前这个半吊子女人，能保护你吗？”月华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不，这个，这个是月华吗？是那个恬静娴熟，善良的月华吗？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月华，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还好好的月华，前几天妖孽跟我说月华很难再恢复人形的时候的月华，才这么短短几天，便变成这样。
“妖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偷偷问道。
“兰心草动用了禁忌之术。”妖孽道。
“禁忌之术？”
“是的，而且看来，还不止一种。”
“国师真是好眼力，居然这样都能看出来。”月华冷笑着靠近我们。
“呵呵，是啊，我居然还就因为一时心软答应了你。”妖孽自嘲地道。
“妖孽，妖孽你答应她什么了？”我慌乱地看着嘴角淌着血的妖孽。
“小家伙，相信我，那日的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妖孽每说一句话，就大踹一口气，很是吃力。
“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你。”我忙捂住妖孽的嘴，“你不要再说话了，别说了。”
“哼，少在这假惺惺，若不是你，我和你面前这个女人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月华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你别过来。”我挡在妖孽面前，看着月华慢慢走来。
显然我的威胁没有什么用，月华只是最初顿了一下便继续前进。
而正处于高度紧张中的我，却丝毫没有发现方才还虚弱的妖孽此刻竟然好了许多。
“你，你不是不能离开那里的吗？”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于是混乱的我居然扯出了之前问过的话。
出乎意料的，月华竟然答了。
“原本不能，可是现在能了。在小染死了之后。”是我看错了吗？我竟看到月华眼中闪过一丝哀色。
月华越走越近，大红色的衣服也越来越刺眼。
“你不要靠近妖孽。”月华丝毫不理会我的威胁，继续前进，当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她轻轻一挥手，我便立即飞了出去。
“小家伙。”妖孽担忧的声音响起。
“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你们两个呢。”月华突然笑了起来。
“可你这样，也活不了多久，没有小家伙的血，你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奇怪，妖孽，你刚才不是快要死的样子吗？怎么这会一有美人来却是提起了精神。
“反正无论如何我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她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杀不杀她，又有什么区别呢？”月华道，“最可恶的是，你居然杀了小染！”
“是她苦苦相逼在前。”妖孽解释道。
“哼，我不管它都做了什么，你杀了小染是事实。”
“你想怎么样？”
“很简答，把这个女人给我。”
“不可能。”
“那我便在这里杀了她。”
“你敢？”
“你倒是试试我敢不敢？”
月华说完便朝着我击来，红绫自袖中抛出，却还没挨着身便被妖孽打开。
“妖孽，你？”我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满是好奇地看向妖孽，妖孽此刻正背对着我站着。
“小家伙，趁这个时候，快走。”突然，妖孽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想走？没那么容易。”月华一个红绫抛来，眼看便要打到我，妖孽很及时地出现了我的面前，替我挡去那一击，而自己，却靠在了我的身上，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这，这是怎么了，刚才，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我急忙扶住妖孽的身体。
妖孽重重地倒在我身上，一个重心不稳，我们一起倒在地上。
“妖孽，妖孽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看着妖孽嘴角流出的鲜血，我抱着他哭起来。
“今天，我要让你们给小染陪葬。”月华眼中凶光毕露，两道红绫自半空交错而来。
妖孽动弹不得，而我，除了一些小把戏，什么都不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道红绫向我们袭来。
“妖孽，我们大概，要死在一起了呢。”突然有些释怀，看着怀中的妖孽，我低头抵上他的额头，第一次，离这双湛蓝的眼眸这么近，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吧。
“小家伙。”妖孽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在。”
“小家伙，答应我，以后……以后一定要快快乐乐地生活。”
“你说什么啊，妖孽，以后……没有以后了。”
“如果有呢。”
“那，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小家伙……”让自己靠在妖孽怀里，安静地等待死亡，妖孽轻轻的叹息几不可闻。
随着红绫而来的风扑到脸上，我看着妖孽微笑，却不料妖孽突然翻了身，将我压在他的身下。
“小家伙，好好活下去。”妖孽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笑，半空中，红绫刺入他的身体，而自他身上，则发出金光万丈。
突然间，发生了什么，我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下我和妖孽，而妖孽则浅笑着缓缓闭上眼。
“再见了小家伙，抱歉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不，妖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紧抱住妖孽，天真地想着只要这样便不会失去他，只是，最终我的世界还是失去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