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业手里提着一只很大的塑料袋,塑料袋是很薄的那种,能够隐隐约约看出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明黄色的球状物体。他很兴奋,在门口换了拖鞋后,一溜烟跑进厨房。
“看看,我买的水果好不好?”明业伸手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晃了晃。
建真和建丽正在包饺子,两个人一起回过头来看。建丽笑道:“姐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哪有晚呀,下班后我都没有耽误,急急忙忙就去水果店给你们买水果,如果说耽误,也就是在水果店耽误了一点点时间,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你倒是不晚,我一路走着还寻思你是不是回家了呢。”明业笑着解释,口气中有炫耀和讨好,他在说他是满心满意惦记家惦记她们,要让建真知道他是对她好对她妹妹同样的好,然后又说,“怎么敢晚了,晚了……我吃得消吗?”这话是对建丽说的,建丽经常性的批评他,让他没办法。
建真笑笑没有言语,仍旧扭回头去继续擀饺子皮。她只希望明业对她的亲人好点,在她的亲人到她家里的时候能够相信她有一个好丈夫有一个幸福的家,她也希望建丽和明业说话的时候不要过分苛刻,明业只不过是姐夫,和姐姐对妹妹的亲隔了一层,姐夫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对小姨子好的,小姨子说话太苛刻了姐夫表面不说心里会计较,她想要建丽明白轻重。一句话,建真希望她的家处处和谐美好。
建丽心里明白明业对她平日里的划拉心里不满,当然也并不是完全的计较,她看了建真一眼笑着说:“是吗,你胆小吗?”
“当然啦,我胆子小怕人家吓唬的,现在都向你坦白了,以后可别在吓唬我了。”明业真不愿意让建丽说话带刺儿地划拉他,虽然她不过是小孩子的顽皮和口无遮拦,不过有时候他确实是发毛的,也就借建丽的问话借题发挥了。
“你买了柚子啊,成熟的柚子果面应该是呈略深色的橙黄色,果形以果蒂部呈短颈状的葫芦形或梨形才好,果面油胞比较细小、光滑的,柚子才皮薄、肉清甜脆口。反之,蒂部高大,油胞粗糙而硬的,或有严重病虫斑、甚至流胶的柚子,多数为皮厚、肉硬或木栓化,味道会差,不好吃,你买的怎么样啊?别不是不懂得随便拿一个就成,不好吃白白花钱。”建真不愿意让明业和建丽两个人打嘴仗,所以分开了话题。
说着建真又扭过身来看着明业继续说下去:“这个我说过几次不知道你是不是记得,你也是记吃不记打,刚刚上次买的那个就不好吃,这次不知道你是不是记住了我的话。你是好心好意的买回来了,我不知道你买的是不是好吃,别又费力不讨好。”建真笑着,她是把话说在明处,真怕明业又是有眼无珠被水果贩子给忽悠了,也怕建丽一会儿吃的时候知道柚子不好吃明业又是给骗了而啰啰嗦嗦数落明业让明业不痛快。
建丽明年高考,到她家里来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建真希望建丽能够和明业相处融洽,在她走后给明业留一个好印象,也希望明业能够好好的对待建丽,让建丽在以后的日子里记得姐夫对她的好,她盼望她的亲人之间都能够真诚相待,谁对谁的印象都好,谁对谁都能够热情相待。
明业已经把柚子放在一旁了,此时建真又是一顿论说,明业本来还自信满满想着建真的赞誉之词,没料到建真又是一番教导,虽然他心里也明白建真不是教训他的,不过她的话让他心里又没底了,很不自然地搔着头皮:“这个这个……,我是买回来了,也是按照平时你说的要挑颜色深的,柚子表面光滑的坑小的买的,但它究竟好吃不好吃我真不知道。你看看你,一说一大套,怎么从百度上看的东西你也能够记住啊,我没有你记性好,还真不知道我记得是不是对。那要是不好吃呢?”明业求救似的看着建真,“建丽不能说不好吃。”
建真看着明业,流转的眼波就好像清溪中小鱼游动带起的波纹那样清浅明净,正要开口说话,建丽已经格格笑起来:“好了好了,别心惊胆寒的,你买的肯定好吃。这次你买的一定好吃,不好吃也要变得好吃。”建丽笑着。
明业听到建丽这样说把目光停留在建丽的脸上也张开了嘴,他拿不准建丽是揶揄他还是真的夸奖他,建丽又笑着继续说下去:“无论做什么都一样,你用心的了不好也是好的,因为你是一心要往好做,最后不好也不是你的本意,何况人人都有缺陷,都有想做好而做不好的时候,不完全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够做好的神人,所以都没什么啦,你呢……就算没有做好也值得称赞,精神可嘉。——你买的柚子好吃。”
明业愣了愣,他没有想到建丽说出这样一番话,伸出了一根大拇指用夸赞的语气说:“哇,你……这是你说的话吗?你怎么这样长进了?都变的有智慧了会说话了呢,你去学校也没多久呀,这次回来怎么变了一个人呢,是碰上了那个名师指点了一下,进步这么快啊,我都对你刮目相看了呢。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好,行,进步不小,希望下次继续努力。”
建真听到了她们两个人的话,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吃晚饭的时候建丽说:“姐夫,要不你去把小明接回来吧,我想他了。”
明业把头从碗里抬起来,停止了咀嚼说道:“我都不习惯他在家的,吵的麻烦,想他了你和你姐去看看就行了,别往家里带,要不还地去送他。”他心里明白不管是谁把孩子接回来,最后都是他往回送的,他不愿意麻烦。
“说的那个话叫什么话啊,刚刚还夸奖你呢,怎么……是不是被夸的摸不着头脑了呢?晕了啊,我说的可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这样说话,嫌弃他麻烦,你还是做爸爸的吗?”建丽十分不满。她愿意在姐姐家里带孩子玩不愿意去明业的爸爸妈妈家里看孩子。
明业知道建丽不愿意去他的爸爸妈妈家,笑着说道:“我当然是孩子爸爸啦,这个我想是毫无疑问的,不信你问你姐,你姐要说不是的话我也没办法。”
建真知道建丽不懂明业的意思,脸上微微红了,嗔责地看了明业一眼:“你也长本事了,都学会说胡话了,是不是发烧了?是我和建丽说上次孩子不舒服的,她想看看孩子让你接一下就怎么了。孩子回来不用你带,你有什么麻烦的?”
建丽毕竟还小,一时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看着似笑非笑的姐夫又看看脸上微愠的姐姐感觉到莫名其妙,只得接着姐姐的话说:“就是嘛,孩子回来我带,不用你管。你只管给接回来然后送回去就行了。”
明业怕的就是又接又送的,看着建丽一副单纯的什么都不明白的脸,脸上还刻意的流露着对他的不满,只得无可奈何地点头:“好吧好吧,我投降,我去接。”
“这还差不多。”建丽满意地笑笑,“为了奖赏你,一会儿吃完饭了我陪你下跳棋。”
“啊?”明业的脸马上变成了一张苦瓜,看的建真实在忍不住笑起来,忙努力地忍着,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想要咀嚼可是因为想笑牙齿合的十分困难,明业求救似的看看建真又把目光移到建丽脸上,“你绕了我好不好?”
“怎么了,我好心好意陪你玩,你看你还呲牙咧嘴的,是不是怕输的惨了我笑话你,好好好,我让着你,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的。”建丽瞪圆了眼睛,用一副宽宏大量的语气说。
“你……你玩跳棋?你是小儿科我这样一个大人……陪你玩跳棋?得了,你饶了我吧,有你姐呢,让你姐陪你玩。”明业实在感觉到可笑,可也不敢刻意流露出不屑一顾,生怕建丽又是一顿数落。
建丽很不服气:“我是好心好意陪你玩的,很多人想和我玩我还不玩呢,要我姐姐和咱们玩也行,三个人更有意思。”
建真看着这样的争论实在是影响到吃饭了,忙用筷子在两个人的面前挥了挥:“好了好了,别说了,先吃饭,吃完饭在说。”
吃完饭以后建丽回到了她的卧室。她的书包就在床上放着,书包是黑色的,很大,和一般高中生背的书包一样,里面也是鼓鼓囊囊,——是书和本子,让人看着有一种沉重感,因为学习知识不是容易的事,也有一种神秘感,因为学习知识可以增长智慧,谁都可以把书包放在天平上称出书包的重量,然而没有一个人可以估量出书本的价值。建丽站在床前看着她的书包,眼中是复杂的目光。她像是在发愣,又像是在思考,没有人知道她的意思。
卧室里很安静,因为没有关卧室的门,建丽听到了厨房中有轻微的碗碟磕碰的清脆声响,她知道那是大姐在洗碗。建丽吃的没有那样饱,但是整个人感觉到说不出的饱胀,连脑子里都是满满的饱胀。她想去拿书包,可是又十分惧怕的样子,就好像书包是一枚炸弹,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爆炸。
看得出她是恐惧的,可是又不得不接近。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切都豁出去了,建丽终于弯腰拉过书包,用手拉开拉链。书包里确实没有特别的东西,都是书、本子,她一本一本地翻书,好像在找一本需要的书,翻了几本后,她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原来是一个很大的信封。
建丽的手在摸到信封的时候很明显地抖了抖,但她还是很快把信封拿了出来。信封的口没有封口,她很紧张地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很放心地把信封又放了回去,然后很仔细地又把拉链拉上,这才很放心地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