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真看到明业关掉电视出去了,可她就好像神经不能够控制动作一样,僵在电脑前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明业出去做什么?建真不知道也想不出。说实话,明业坐在那儿看电视确实是影响她的思路,但……有什么办法?他们是一家人,她不能不让他不在家里,心里想过把电脑挪到另一个卧室,反正家里三室一厅,电脑放在另外一个卧室可以的,那样的话,明业在客厅看电视她去卧室写书,两个人互不影响。只是还没有去做。
听不到外边的房间有动静,建真扭头看看,然后又起身走出客厅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明业,这才想到他是出去了。一时建真的心里又有点不安,但愿他不是“旧病复发”又去赌博就好。
自从他拿了那六万元钱还没有打过麻将,这点建真肯定,可她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再赌,她不知道他把那么多的钱输掉是什么心情,——是引以为戒,那些输掉的钱就当买了教训以后不了呢还是不甘心还想赢回来?她也不想多说什么,认真说起来明业的学历比建真还要高,他懂得的道理比她也要多得多,他要是想做这件事情总有他的理由,她没办法说服他也就不再多说。何况……她也不愿意和他细嚼烂咽的说太多。
不管怎么说,房间里没有明业在建真感觉到轻松很多,她返回去坐下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吧,她一个人了,可以静下心来仔细写她的字。
明业走出楼门的时候十分犹豫,这大冷的天又是晚上,出来还能够去哪儿?无非是那些娱乐的地方了吧,电影院,舞厅,还有……麻将馆,一时他想到了他输掉的那些钱,想起来就来气的,他真的不甘心。曾经想过引以为戒以后绝对不再沾染,可是那么多的钱……就这样罢了不成?那……不去赌大的就玩玩总可以吧?
心里犹豫着,脚步却把他带了出来。
天气真的很冷,明业缩了缩脖子,脚步很快地往前走……
小区门口不远处的耀武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眼睛却看着小区的大门。车里的暖气很足所以他可以安坐。到今天为止,等在这里有多少个夜晚了?他不知道,可他就是要等,他想他可以等到的,他知道功夫不负有心人。
天气很冷,晚上出入的人很少,视力极佳的耀武能够清清楚楚看准进出小区的每一个人的面目,他不知道今晚的守候会是什么结果。他心里很清楚他这样守株待兔似的守候是不是合适,可他……很想守候。每次到这里后,他的目光总是很茫然地注视着小区的出口,希望看到他想看到的,可很长时间里他都失望。
今晚呢?今晚……
他的心有点凄凉,可他还是执着地守候着。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脚步很快,是他?耀武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目光更加锐利,是的……是他,一点不错。耀武就那样看着这个身影慢慢消失,嘴边终于浮出了笑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他想,然后拿出了手机。
建真构思了好久的情节都没有写上去,今晚终于落得清静,也就专心致志的写了。房间里安静的很,只有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又急又快,就像旺火中锅里的爆豆。
突然,和谐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掺杂了不和谐的声音,她的手机……放在电脑桌右上角的手机响了起来,建真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只得把手机拿起来,屏幕上是“同学”两个人,建真一惊慌忙回头,沙发上空无一人,明业没有在,她慌乱的心总算平静一点,暗暗地惊呼,真真巧了,刚刚好明业不在,不然这电话……就算明业不怎么在意,只是淡淡问她是谁的电话,她也会慌乱的。
“喂,是我,这个时候你怎么想起了打我电话,不是说好了不让你打的吗?”建真急急地说,想要赶快把耀武打发过去,不然正好赶上明业回来她怎么说呢。
“是呀,我这阵子也没有打过你电话吧?可是你说了你有时间的话会打我电话的,你一次也没有打过,我……我很想见见你,忍不住了,你让我见见,好吗?”耀武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你,这样冷的天气……”建真一边说话一边扭身往外边看,生怕明业突然走进来,“这是冬天,外出很不方便的,你让我怎么办?等我有机会了自然会打你电话,先挂了吧。”
“不,我要见到你。”耀武坚决地说。
建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生怕明业突然走进来她没话说,急急地说:“谁没有见到谁呢?上班的时候那一天不见面?别这样了,真的……”
“这个和那个不一样,今晚我就要见到你。”耀武不由分说打断了建真。
这个人怎么变成了小孩子?他是魁梧雄壮的男人,也应该是豪爽大气的男人,怎么会这样?建真实在不明白,他的话让她没办法回答,该怎么办?她想把手机关掉不理他,又怕他闯上门来,那样的话不是更加难堪吗?可是出去的话……实在不行。她是真正的为难了,左右看看,就好像是答案在某一个地方藏着会告诉她一样。
她怎么会知道耀武已经有好多天就守在小区门口的旁边呢?听不到建真回答,耀武急了:“你说过给我打电话我们单独见面的,你没有,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出来,我一定要等到你出来。”
这样的男人还会任性?是……要挟!建真有点恼,但她知道自己确实说过那样的话,不能完全怪他的。反正明业此时不在家,不妨出去应付一下,免得他真要做出什么事来。打定主意,建真咬牙说道:“好吧,我出去。”
耀武听了建真的话,就好像小孩子得到大人的承诺给自己买糖吃一样的高兴,更是目不转睛盯着小区的出口。建真身上裹着她那件穿了好几年的大衣出来。
耀武看到建真的时候,大概正好是一阵冷风吹过来,建真旋转了一下身体,头深深地垂下去。耀武心里明白她肯定是冷,打开车门就迎了上去。
建真抬眼看到一个人走过来,认真一看是耀武,忙转身倒退着走了几步,她真怕有熟人看到……
两个人先后上了车,建真很不高兴地嗔怪:“你究竟怎么回事,这样做不是太危险了吗?”
“什么危险?不管……”说着话他俯身过来就向建真脸上吻去。
建真想要躲闪,可是车上这样逼仄的空间根本没办法躲过去,而他又是势在必得,被他结结实实在脸上亲了一下。
“啊,你冷,我带你去一个暖和的地方。”耀武没有想到建真的脸冰冷,那寒澈澈的凉透过他的嘴唇让他全身都冷了一样,他真没有想到她冷成这个样子的。她的冷让他心里难过,“你怎么不多穿一点儿?”发动着车子,却瞥到其实她穿的一点也不少,如果说穿的少……只能说是她的衣服不暖和吧。他看出她身上的大衣很旧。
“你又要去哪儿?我没有多少时间的。”建真看到耀武开车走一下子急了,她本来是想要应付一下赶快回家的。
“别想敷衍我,既然走出家门了就不由你了。”耀武双眼盯着前面的路面说。
他又回复了蛮横,回复了不讲理,建真愕然。
明业上手是一个身穿黄色棉衣的男人,看上去十分凶悍,他用目光把牌桌上扫个一个遍,扬了扬手发狠地拍出一张牌来:“五万!”一边喊着一边还骂骂咧咧,“妈的,老子就这张了。”
“诶嘿,我要……胡啦……”明业的眼睛往那张牌上一扫即刻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牌大幅度地扬起,然后拍到桌子上。
和他对面的是一个比较瘦小的老头,看到明业把牌拍在桌上,圆溜溜的眼睛瞪的就好像鸡蛋:“妈的,怎么回事?你小子,上来就是赢,还连着赢,都是你了,今晚都让你小子给卷了。”
“哈哈哈,今晚咱家手气好,胡叔叔就担待点儿吧。”明业得意地笑,双手掌心相对用力摇晃,就好像老太太拜菩萨一样,两条腿在桌子底下蜷起来用力绷紧,然后又一点点放松,——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得意和兴奋。
今晚他是赢了,整个牌桌上的人的钱都被他划拉了,只是赌注很小没有多少而已,——毕竟他的心里是怕的,万一输了呢?他确实是手痒痒只想玩的,可是玩也要带点彩头的好,有意思有精神,小赌怡情。看到自己的成绩,明业暗暗庆幸自己走运,暗暗地想着,风水轮流转的,难不成老子总是输吧?以后老子的运气会越来越好,争取让你们这些王八蛋们把吃了老子的都给老子吐出来!心里想着,他的手上没有停止动作,把手伸到桌子上一只只把牌反扣,乱乱地搅动,稀里哗啦的洗牌声音中是大家的抱怨。
“你这家伙怎么搞的,好一阵子不见了,今晚是出来洗掠我们了是不是?”
“就是,好一阵子没看见这个家伙了,手艺越发精湛了,去哪儿学了学?”
“就是的,说说吧明业,是去什么对方找了师傅学习了一把?”
“什么,哪呀,还不是各位的谦让。来来来,下一局让给大家,然后我再接上。”明业得意地笑。
他扭头看了一下,另外的几桌也是有的大呼小叫,有的唉声叹气,还有的得意不已,掷出麻将的呯啪声,洗牌的哗啦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着,乱哄哄在整个屋子里回荡,所有的角落都填充的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