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是黄金的颜色,代表着金钱、权势、地位等等,但也因此成了一个不小心使用便成了庸俗的颜色,那银色呢?也是同样的。至于其中的一种银灰色,茅绮谁认为是比金色更加不敢轻易去尝试的颜色。
银灰色和铁灰色太相近了,穿的好了,便是一种比银色多一份内敛的尊贵不凡,甚至能透出一种连金色也没有的脱于尘世的卓然。可是一个不慎,便落到了铁灰色的污脏,甚至还会让人觉得靠近了变能闻到铁锈的腐败气味。
当坐在大厅沙发上的茅绮谁在听到脚步声而转头,看到的便是一身银灰色合体西服的谢羽飞正一步步徐步下楼,然后向她走来时,茅绮谁相信从此之后,她也不会认为银灰色适合被人穿在身上,除了谢羽飞。
和谢羽梧的生日舞会才隔了一天就再次踏入沧月岛,甚至连理由都是牵强的不能再牵强的赏光,因为谢羽飞曾经在舞会上答应过,即便只是客套。
但茅绮谁还是来了,瞒着父亲,甚至连等不及那艘父亲送她的成人礼游轮检修妥当,便急急的随便捡了只小船就来了。即使当时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不适合坐船的体质如果不是平稳的游轮,就会是头晕目眩,五内翻滚。
曾今以为对谢羽飞只是些许的迷恋和感恩,可当舞会之后传出谢羽飞已经有未婚妻的时候,茅绮谁才发觉自己对谢羽飞的爱早已经在她还想否认的时候弥足深陷。
想要迎上前去,想要告诉谢羽飞自己是多么的爱他,是多么的害怕舞会上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一如传言是他的未婚妻。
可是不能,身为茅家千金的她有着她要谨守的礼仪和矜持,而她也更寒怕因此而被谢羽飞看清,又或者会得到谢羽飞毫不否认的答案。
所以,茅绮谁最多能做的就是像此刻站起身来看着谢羽飞走进,她不是他的任何人,没有理由迎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臂。无任她是多么的奢望。
“不知道茅小姐今日来沧月岛有何要事?”两人一番生意人之间的客气退让坐定后,谢羽飞淡笑着问道。
“前天来过沧月岛后,觉得沧月岛真的是太美了,最近又没有什么事,所以就想给自己放一个假好好看看沧月岛的风景,不知道羽飞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太打扰了?”茅绮谁好似浑然忘记这往后的几天本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会议挤占了所有的时间。
“沧月岛深觉荣幸还差不多呢?怎么会觉得打扰。”眼角不着痕迹的瞟了眼茅绮谁身边高大的行李箱,心中满是被打扰到了和鱼有泪相处的不悦,但看着她与谢羽梧几分相似的容颜,还是强作欢笑的说,“只要茅小姐不嫌沧月岛地方简陋,就请多住几天再走吧。”
“那就多谢羽飞哥哥了,还有以后别再茅小姐茅小姐的称呼我好吗?叫我绮谁就好了。”假装没有发现谢羽飞口中说的荣幸是沧月岛而不是他自己,本就有住下的打算,茅绮谁自然是高兴的应承下来。
茅绮谁不自觉中露出的女儿娇嗔,不由的让谢羽飞一愣,只觉得与谢羽梧实在是相似,不由的出口关系道:“你这么早过来,有用过早饭吗?”
茅绮谁闻言一愣,本想说自己不饿,但有突然想起谢惘逐之前说的谢羽飞还未起身,便点头说:“还没有。”
“你喜欢吃些什么?我马上就让厨房弄点。”
“都可以。”不知道谢羽飞喜欢吃什么,茅绮谁只好含糊回答,她只想和谢羽飞一起吃早餐。
“厨房里正煮着皮蛋瘦肉粥,少爷,我去拿过来吧?”正奉上茶水的李妈闻言向谢羽飞请示道。
“茅……绮谁吃吗?”
看着注视着自己的明亮双眸,茅绮谁点点头却没有言语。
她不喜欢皮蛋瘦肉粥,可是她想和他一起吃饭,即便还没有冲颠荡船上平缓过来的胃依旧翻滚着,拒绝着食物的进入。
还没来及说几句话,皮蛋瘦肉粥就被李妈放在两人的身前。两道热气在空中氤氲飘散,茅绮谁看着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应着话的谢羽飞,反而看清了谢羽飞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低头欲拿起瓷碗,却被烫的缩回,曲起手指抚摸着被烫的指尖,茅绮谁有些尴尬的抬头看了一眼谢羽飞,却发现自己的忐忑是如此的多余。
谢羽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肘轻倚在沙发扶手上,根本就没有动筷的意思。
“你平时早餐也多吃皮蛋瘦肉粥吗?”茅绮谁僵硬的笑了笑,想要缓解两人间尴尬的沉默。
“不,这是谢羽梧爱吃的东西,我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等吃完饭,李妈会带你去客房。”看着皮蛋瘦肉粥,谢羽飞才想起鱼有泪也没有吃过早饭,突然的,他急切的想要和鱼有泪一起吃饭,似乎这样就可以成为一家人了。
见茅绮谁还想说些什么,谢羽飞连忙对李妈吩咐:“李妈,这几天请你好好照顾茅小姐,如果茅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看着唯恐自己出言挽留而急急离开的谢羽飞背影,茅绮谁低头假装研究着瓷碗上的青花,任由灼热的温度炙着描绘着缠枝花纹的指尖。
这几天,茅绮谁不由的一叹,难以骗自己这不是谢羽飞说给自己听的,谢羽飞没有长留自己的打算。
收回手,茅绮谁对站立在一旁的李妈吩咐:“帮我这些行李送到客房吧,我想先休息下。”
“茅小姐不先吃点吗?”
听到李妈的疑惑,茅绮谁瞥了眼对面茶几上的那一碗谢羽飞的皮蛋瘦肉粥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突然感觉有头晕。”
如果谢羽飞都不在了,那这一碗粥又何必再吃。虐待自己的胃容易,可谁怜惜自己呢?
“那我扶你吧!”李妈间茅绮谁起来时有些吃力,连忙上去想要撑扶,不料却被茅绮谁拂开了手。
她茅家的大小姐不需要他人的同情!
轻柔按压着额际,茅绮谁借此避开李妈的搭话。明明在下船后减缓的头晕在叠加上谢羽飞离开的背影后突然变得猛烈无比,连脚踩实地都有种依旧还在船上的绵软。
明明连李妈的话都听不清,可是路过厨房时,将厨房的对话却清晰的入了耳,只因为那句话的开头是少爷。
在谢家的别墅,少爷自然是谢羽飞了。
“真是奇怪,少爷刚才竟然让我挑了最新鲜的活虾装起来,说是早餐。虽然说醉虾味道不错,可是这酒我还没放呢?少爷就说好了。”
“大概是给鱼小姐的吧,你忘了,自从鱼小姐来了之后,生吃海鲜还是奇怪的事吗?”
“这倒也是啊!”
……
喋喋不休的话语还在继续,说的皆是谢羽飞和鱼小姐。茅绮谁极力的不想听到,可是这些话语偏偏的就如在自己的脑海里发出,无任如何也避不开逃不掉。
原来谢羽飞不是有事急的连早饭也赶不及吃,他只是不愿意和自己吃而已。
就是她吧!
那个出现在舞会上的女子,湛蓝色的衣裙,墨蓝色的长发和眼睛,一派异域的独特风情,孱弱可人。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只会让人觉得想要呵护而非鄙视。那个连一向冷酷无情的约瑟夫?吉诺维斯也动心的人。
茅绮谁突然想起盛着皮蛋瘦肉粥的白底青花瓷,她记得上面蓝色的缠枝花纹纠纠缠缠,让人找不到开头,更寻不到结束,反反复复循环往复的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圈。就像是鱼小姐和谢羽飞,连想加入都束手无策。
世间的一切都一一远去,如被厚重的幕帘遮挡,影影绰绰的一如剪影,唯有耳边的话语一直传来,清晰的诉说着,谢羽飞如何的宠溺鱼小姐。
脚步越来越不稳,最后还是不得不依靠李妈的搀扶。
谢羽飞房间侧面的衣柜门上正好镶嵌着一片镜子对着床。
在谢羽飞推门出去后,鱼有泪本想依照谢羽飞的话再睡一会儿,可是却发现无任如何也做不到。
虽然床褥上还依旧残留着谢羽飞的体温,温温的是人类异于美人鱼沁凉的温度。鼻尖也依旧萦绕着谢羽飞身上独有的气味,可是鱼有泪就是不敢闭上双眼。
她怕一旦闭上了,就会从梦中醒来。
没有惊心动魄的台风,也没有温柔缠绵的谢羽飞,有的只有无尽的孤寂和没有尽头的等待,她依旧还在冰冷的海底。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不敢睡去,她要等着谢羽飞,直到他回来,他说过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拥被坐起,鱼有泪望向镜中的自己,发丝比以前的更加的黑了,额间的冰蓝水晶似乎也越来越小了。鱼尾一摆,鱼有泪想要靠近镜子更清晰的看清楚镜中的自己的。
可是柔软温暖的被褥却在这一刻成为了阻碍,将鱼有泪裹的更紧了。鱼有泪很清楚,这不是阻挡她前进的原因,真正的阻碍是——这里没有水。
鱼尾在水中可以轻盈洒脱,让美人鱼拥有者海洋中堪称数一数二的速度。可是在岸上,鱼尾便是沉重无比,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谢羽飞推门而入,身影也映在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