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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苦挣扎风号雪犹寒 宿场院蹄声惊落客

话说伪“满洲国”康德某年的一个冬天,辽北大地上,老天爷纷纷扬扬下了半个多月的雪。看苍茫大地,银装素裹,北风呼啸,寒风刺骨;觑其态势,若不吞没整个大地、捂盖人间烟火,看来誓不罢休也。若大一个世界四野一色,分不清哪里是耕田哪里是路,鬼影儿也不见一个,更不闻鸡犬鸣吠之声。真个是:

昏昏宇宙降雪灾,大地丘陵一色白。玉帝不当老君客,怎得中庸大道开。

树在冬眠尚未醒,梦里披挂为何来?蒿草别秋潸然去,遗骸迎风半雪埋。

白烟阵阵扑人面,真乃淫风逞歪才。谁在屋中紧拢火?禽兽隐迹鬼惊骇!

试问老天有悲否?慈不为怀反生害!天条历历曾靖宇?何故自毁讲坛台!

且说这一日北风稍微小了一些,但白毛风仍然裹着雪粒嘶鸣;积雪被北风吹剥得如浪起伏,似汹涌的波涛推波助澜,其恶劣之势不亚于洪水猛兽。有谁知道,就在这飞禽走兽隐没的日子里,在那白茫茫的雪原上,竟有三个黑点儿由南向北艰难地蠕动着,半天也不见挪出几步远。

此系何人?乃一家三口。只见一对三十五六岁的男女携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在没膝深的雪海中艰难地跋涉着。

男人中等身材,表情很疲惫。他脸上的胡须已有半寸来长,上面挂满冰霜,乍一看,犹如一位白须老者。在他紧锁的眉头下,隐含着一对极度悲苦的眸子。他头戴一顶带耳破毡帽,那往下翻的帽耳免强盖住两只耳朵。他的脸皮被北风吹得紫红暴裂,鼻头赤红,酷似一只熟透了的红辣椒;他鼻孔里不断往外流淌着清涕,一时擦拭不及,便会结成细冰棍强行搭在胡须上,碰及上唇,烦心地痛。他穿一身叠满补丁的黑色棉袄棉裤,其单薄程度很难抵御刺骨的寒风,虽然一条扎腰的蓝布带系得很紧,但还是禁不住上下牙直打架。他姓洪,名四家,乃山东省昌乐县人氏。他肩上挑着行李担子,在雪地里拼命地往前跋涉,却不见一滴汗珠儿往下掉。

那女人姓费,无名,按时下风俗被称作洪费氏。她头戴一顶退了色的黑灯芯绒莲花棉帽,身穿紫红色家织布旧棉袄,下穿蓝色家织布棉裤,也与洪四家一样,裤脚扎着绑腿带。

且看她那一双裹脚,竟与其整个身体比例不太协调,似乎小了一点儿。她那张原本清秀的瓜籽脸,因无物遮挡,已经被风吹得皮干皴裂,早不见了光泽。她神情沮丧,满脸愁苦;一双几乎冻僵了的手,一只牵着男孩儿,另一只不住地给孩子捂脸遮寒,还兼作揩鼻涕抹眼泪。偶尔她也给自己抹一下鼻子;她尾随着洪四家踩出的脚窝印,艰难地往前挪。

那孩子穿得也很单薄,一身家织布棉袄裤上也是补钉摞补钉;他头上也戴着一顶破毡帽,幸运的是:有一条旧扎腰带裹着他的双颊及下颏,长出的带子又围住了他的脖子,所以减轻了不少寒风吹打的痛苦。虽然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时发悲啼之声。

费氏无奈,只得边走边哄,时不时地落下辛酸的眼泪。

这一家三口自打深秋离开山东老家,算来已历时两个多月。一路乞讨过来,夜宿破庙或路旁柴垛,那其中的苦处便不一一细说了。

那么,这一家三口要去那里呢?为何不顾生死在这茫茫雪原上苦苦挣扎呢?他们要去三棵树投亲。

早年间,洪四家的姐姐佟洪氏随夫佟喜胜闯关东,听说去了三棵树,自从走了也没回过老家。又因通信不畅,所以不知道详细地址,只是听往来于关东的人说,姐姐一家在一个叫什么树的地方安了家过日子,因为三棵树很有名,他们便认定是三棵树。

一路打听寻来,据说这里距三棵树还有上千里的路程呢。遇上这样的天气,岂不是愁死人活要命嘛!近处又无亲可投,无奈之下,只得不顾一切地与天抗争,盼着能早日到达三棵树与姐姐一家团聚,尽快结束这流离失所的日子。

日将西沉,洪四家焦急地往前瞭望,期盼能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好歇脚过夜。可这关东大地原本地广人稀,平时好天气时,也要走上大半日才能看见一个小村落。

此时大雪封门,天光一色,所以更难分辨出哪里是村庄哪里是旷野了,只好凭借炊烟来辨别行走的方向。幸好在夜幕降临之前,他们来到一个仅有几户人家的小屯子。

洪四家向住户人家讨了几个玉米面贴饼与半罐子米汤,一家三口便在路旁的场院窝棚里暂时安顿下来。

离窝棚不远,堆着一大垛玉米秸子。洪四家抱了一些堆在窝棚入口处,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火石、火镰,打着火把柴禾点燃,篝火顿时映红了三张凄惶的脸,身上也有了一丝暖意。

吃过“晚饭”,劳累了一天的小金栋躺在费氏怀中睡着了;洪四家与费氏面朝火堆,相对无言。偶尔,小金栋在睡梦中呓语惊呼:“娘,俺怕,狗……”费氏忙把他抱紧,口中喃喃地安慰道:“儿呀,别怕,娘抱着你呢。”等金栋睡熟了,她也靠在窝棚的顶梁柱上打起盹来。

洪四家用木棍拨弄着火,随时填上把柴禾。夜渐渐深了,实在熬不住了,他也倒在草堆上睡去。

费氏一时醒来,看见洪四家这么劳累,她很是心疼,便扯了些干草盖在他身上,权当御寒之被。而后她坐守当更,熬着这难耐的漫漫长夜。

忽然,一阵零乱的马蹄声传来。费氏紧张地睁大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窝棚外,同时侧起耳朵仔细辨别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马蹄声越来越近,费氏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一时难断是福还是祸。她急忙推醒洪四家,声音颤抖地说道:“他叔,你听,这深更半夜的,是啥人骑马路过?不知道是兵是匪……”

洪四家腾地坐起来,屏吸朝外听了听,只觉得毛发倒竖;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年月哪里都是兵荒马乱的,是福是祸由它去吧!反正咱穷人的命都攥在有权势的人手里……”一言未尽,早落下两行泪来,过了片刻,又呜咽道:“要是遇上意外啥的,如今咱抛家舍业可是白遭了这些时日的罪了!”

忽听洪四家说的伤心,费氏看了一眼躺在怀中熟睡的儿子,忍不住泣道:“都是为了这个孽种呀!”

听费氏一语道破关键,洪四家止不住泪流满面。想起同胞兄弟原本四人,如今只剩下他与四弟洪卫家两个人了。爹娘死的早,弟兄们全靠大哥洪治家照料着长大。只因家里穷,大哥三十岁上才娶了嫂子费氏,生得两女一男。二哥洪有家十七岁时,因在地窨子里织布,由于劳累过度,趴伏在织布机上睡着了,不料拢火取暖的火炉引起火灾,不幸被烟熏窒息而死。四弟洪卫家,从小被兄长们宠惯,长大后不知道持家,只喜游手好闲。

四弟十七八岁时,因与人争一个女人吃了官司。为了赔罪请客,大哥忍痛把家中仅有的四亩口粮田典当了出去。那可是一家七口人用来填肚子的救命田呀!大哥因悲伤过度,觉得没脸面对族人与四邻,羞愧之下,从此一病不起。正所谓:“福不双降,祸不单行。”

不久,大哥一命呜乎了。临终前,大哥拉着洪四家的手洒泪嘱托他,让他把洪家唯一的独苗——金栋抚养成人。大哥的声音依稀回荡在耳畔,那期望的眼神似又浮现在眼前。

忽然,两个骑马人在窝棚前下了马。借着火光,洪四家偷觑了来人一眼,那颗悬着的心才不那么紧张了。只见前面那人生得身材魁伟,浓眉大眼,目光慈善,正以一种惊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他身后那人略显清瘦,眼窝深陷,表情也很疲惫。

且看二人如何装束?只见前者头戴狗皮耳帽,腰系一条宽布带,脚穿牛皮靰鞡;松软的靰鞡草透过靰鞡网,显现出别样的温馨。他打着绑腿,通身烘托出一股暖气。

后者的穿戴与前者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年龄比前者小了许多。他举止深沉,像是个读书人。

身材魁伟者,姓杨,名德山,本地大榆树乡杨家堡人。身体清瘦者,姓王,名忠义,乃革命志士,“东北救亡会”南满分会负责人,抗联战士。

这时,王忠义拉起杨德山的手,说道:“杨大哥,我们就此告别吧。天也不早了,侄女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的。常言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杨德山似乎不舍,他紧紧握住王忠义的手,说道:“你说这话我相信。不过君行千里又何必急在一时呢?马已经跑了小半夜,也该让它歇歇脚啃几口干草了。你也歇歇乏,你要赶的路可不近呀!”说完,朝洪四家一拱手,说道:“这位兄弟,某们进去烤烤火行吗?”

洪四家赶忙站起来,连声说道:“中中中,中呀。”说着,顺手往火堆上加了把柴禾。

随后二人躬身进了窝棚。坐下之后,杨德山又把一家三口打量了一回,问道:“看这样你们也是过路的吧?”

洪四家叹了口气,凄惶地说道:“俺们是从山东过来的。”

杨德山一听,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唉,但是能守家待业,谁也不愿意抛家舍业呀!看起来你们是遇上大难处了!”

洪四家愁云盖脸地说道:“俺得罪了日本鬼子,不得已才……”

不等洪四家说完,只见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忠义抬起头来,他看了洪四家一家三口一眼,然后说道:“可恨东洋鬼子,实乃罪大恶极!侵我国土,欺我父老兄弟姐妹,迫我社稷颓废,民不聊生,又令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不杀尽这些豺狼,怎对得起几千年来祖宗留给我们的家业与民族之魂!”

听了这话,杨德山显得很激动,只见他浓眉倒竖,慨然说道:“是呀,山河破碎,生灵涂炭,怎不让人痛心!”稍停,又说道:“兄弟,正因为这样,你还有大事要做。在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更当保重。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王忠义说道:“德山大哥,我王忠义这一辈子,恐怕永远也忘不了咱们在一起相处的这段日子了!等着我,我会很快回来的。我想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一定会是另一番景象的!”

时光在悄悄流逝,耳边已经隐约听见报晓的鸡鸣声。王忠义从火堆旁站起来,一把握住杨德山的两只大手,说道:“杨大哥,时侯不早了,我该走了。后会有期。”说完,便朝窝棚外走去。

走了两步,王忠义像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洪四家一家三口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国家不强,小家难保,人当奋志图强呀!”

幸好今夜的风并不大,虽然寒气仍咄咄逼人,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和缓而轻松的。

杨德山看着王忠义上了马,说声:“保重。”便站在雪地里目送王忠义,直到王忠义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有很多牵挂放不下。

过了一会儿,杨德山自言自语地说道:“好人呀!国人如果都象他这样,列强还怎敢在家门口逞凶狂!”说完,攀鞍上马。

但转身时,杨德山又往窝棚里看了一眼,当瞥见洪四家与费氏满脸焦虑时,遂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又走进窝棚,问道:“你们究竟要去哪儿呀?”

洪四家哀哀说道:“俺要去投亲,可一打听,路还远着呢……”杨德山问道:“啥地方?”洪四家叹了口气,说道:“三棵树!”

杨德山一听,不禁瞅着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三棵树?三棵树离某这旮可还有上千里的路程呢!这冰天雪地的,就是再走上三个月,我看你们也够戗能走到。再加上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如果碰上抓劳工啥的,你们一家三口可就惨了!”

洪四家闻听,禁不住眉头紧锁,茫然说道:“有啥办法,听天由命吧!”

费氏却下意识地把金栋往紧抱了抱,惟恐被人枪走似的,过了刹那,忍不住失声哭道:“天呀,要是那样的话,俺可咋办呀……”

杨德山在火堆旁坐下,掏出烟合包装满烟袋锅,然后在火上点着抽了两口,说道:“大妹子,你先别哭,我只是这么说说,并没说你们肯定能遇上抓劳工的呀?这样吧,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给你们指条道——去投奔个人。如果碰对劲儿了呢,兴许能帮你们个盘缠啥的也未可知,你们再去三棵树可就容易多了。”

洪四家与费氏对看了一眼,不免迟疑地说道:“这萍水相逢……”

杨德山笑了笑,说道:“信不信由你们。我说的这个主,往前算过不了两辈儿,也是从山东过来的。如今虽然有了若大的家业,但为人处事儿不忘根本,方圆几十里的人一般都叫他‘李善人’。其实他大号叫李寿春,现住在大榆树镇南门外,开着车马大店,对过往的穷人时常给些接济。信不信的,你们去碰一碰,反正大榆树镇离这旮也不算远了,算来四五十里的路程,照这样的天气,有一天的工夫咋也走到了。”

洪四家叹了口气,说道:“不管路有多难走,俺都得走呀!只是这大榆树……”

杨德山说道:“你们现在待的这地方叫三马架。待会儿你们到屯子西头顺县道一直往北走,挺顺道的。那镇子和屯子不一样,到跟前一看就知道了。再说李家店就在镇南头的路边儿上,一看门楣,准认不错。到了李家店,你们提一提我杨德山,也许会更方便点儿。”

洪四家与费氏听罢,有如落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绝望中似看到了生的希望。但转念又一想:“俺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何曾遇见过啥善人?”想到此,刚兴奋起来的心情又变得暗淡起来,因此低头未语。

杨德山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便笑呵呵地说道:“千万照我说的去碰一碰,反正是顺道的事儿,又不搭啥工夫,你们说是不是?”说完,便走了。

天将破晓,窝棚周围又恢复了老样子,一时又冷落了下来,除了断续传来的鸡鸣声外,剩下的便是难熬的等待了。刚才发生的事好似南柯一梦,始终缠绕在洪四家与费氏的心头,若即若离。

洪四家与费氏坐在火堆旁,各自想着心事,咀嚼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艰辛历程。一想到目前的处境,酸甜苦辣齐聚心头,顿时翻江倒海起来,一种莫名的乞求与期盼不停地在脑海中回荡。

乞求?乞求什么?向谁乞求?概念很摸糊。只有一个期盼是明确的,那便是盼着能早日到达三棵树,尽快与姐姐一家团聚。

想这一路上靠乞讨渡日,虽然好人多,都能解囊相助,把他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半块饼或半块馍相赠,表示着他们的同情。然而转身过后,总是那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

有件事,只要一想起来,便让他们切齿难忘。那是经过德州时,在“四海饭庄”前遭受的一件奇耻大辱,这件事令他们刻骨铭心。

想一想穷人在富人眼中都不如他们豢养的一条狗。金栋伸出的那双小手,惶惑地举在胸前,睁着一双不解事故的眼睛,看着那位穿著华丽的少妇。然而那少妇却不屑地将一块带肉的骨头欣然扔给了狗,竟无视站在她面前乞怜的孩子。

那女人身旁站着一个与金栋年龄相仿的小丫头,她说的那几句话让人听了,就像口中含着一块臭肉难以下咽。

更让人不解的是,像她那个年龄正是纯真无邪的童贞时节,本该无恶,然何出言不善?她那刁蛮的面孔,自那一刻起,犹如被钉在脑海中一样,怎么抹也抹不掉了。她:两眼无波空如洞,仰头翘鼻唇不正。出言无德不知耻,人性皆无蛇蝎心。

届时,她轻抚狗头,似与娘撒娇,浪言说道:“乖宝贝,你真好,你吃,你快吃呀?多香的骨头呀!”说着,回头瞅着金栋一拧鼻子,说道:“哼,癞蛤蚂想吃天鹅肉,做你的美梦去吧!”说完,眨了眨她那对小眼睛,同时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接着把狗嘴里玩弄的那块骨头枪下来,顺手扔出门外,随后一跺脚,说道:“滚!小要饭花子!看你那脏样儿,一瞅就让人恶心!快去吃把!”说毕,又连啐了几口。

金栋盯着那块骨头很久了,许是饿极了,或是馋极了,一听小丫头发了话,不辨好赖,跑过去捡起来便啃。

这一切被站在那女人与小丫头身旁的一群男女看了个正着,引得他们哄堂大笑。有人说道:“姬太太,你家倩丽小姐真不愧是大家闺秀!小小年纪就能清浊分明,实乃我书香子弟学习之榜样呀!”

活了半辈子了,洪四家和费氏听了那么多姓与名字,又见过那幺多脸谱,甚至是本乡本土的人偶见一面后,等来日再见也难记住面孔,可那位姬太太与倩丽小姐的两副“尊容”,却无一日不在眼前晃几遍的。不管你怎么不愿意去想,可那两张自以为得意的嘴脸就像苍蝇、蚊子一般,怎么也驱赶不去。

只有一件事让他们感到很惬意,那便是走到冀中的时侯,一列向北行驶的火车突遭伏击,被迫停在旷野上,乘客们纷纷逃下火车。

在看见一些持枪人押着从火车上俘虏的日本兵、肩头扛着一些木箱子离去之后,乘客们又纷纷返回火车。一家三口也被裹挟着进了车厢,就这样他们轻松地出了山海关。

当天夜里,火车在一个大火车站停下来不走了。经打听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关东首府——“奉天”了。喜悦之余,因想:“终于来到关东大地了,就要见到姐姐一家人了。”

但喜悦过后,仍忧心忡忡。喜的是:已经到了关东大地,与姐姐一家见面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忧的是:三棵树离奉天城不知还有多远。

在这异土它乡,人生地不熟,将如何寻找亲人?面对茫茫白雪,刺骨寒风,日往何方?夜宿哪里?在火车站捱到天明,便又踏上了北行之旅。

想到这里,天光已经大亮。洪四家往窝棚外看了一眼,对费氏说道:“叫醒金栋吧,让他起来活动活动,然后吃上口干粮,咱好趁早赶路。”

费氏唤醒儿子,又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然后拖着麻木的双腿到外面抱了一抱柴禾回来。

把火拨旺之后,费氏添上柴禾,把昨天剩下的三个玉米面饼子拿木棍夹着在火上烤热,三个人就着雪吃了,便又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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