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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纨绔轻狂欲挟乡佬 庆加官家宴不欢散

且说李寿春刚要宣布散会,只见一人闯进门来,其不经邀许便大发议论。大家一看,乃是边景春,都不禁把眉头一皱。

张承礼看了边景春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边少爷不进来我倒给忘了,现在我给大家通报一下,边少爷现在是本乡治安所代理副所长了。”

边玉亭正在为儿子的一番话感到甚合心意而沾沾自喜呢,忽听张承礼无不讥讽地说他儿子是代理副所长,他不乐意了,一时激动得脸泛红光,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喘着粗气说道:“尻律副县长说了,不是代理,是副所长。”

张承礼白了他一眼,说道:“公函没到来之前,那就是代理。”然后又问边景春道:“边代副所长,你还有事儿吗?没啥事儿就请出去吧,乡佬们正在开会。”

边景春仿佛没听懂张承礼的话,仍说道:“我还没说完呢。另外我再强调一点,阎守诚勾结惯匪金伯仲监守自盗,某家损失了那么多钱财,现在却逍遥法外,这有悖纲常,天理不容。‘乡佬会’既然参议乡政,那就不能熟视无睹,必须拿出意见来参告阎守诚,把他重新绳之以法,给某家一个说法。”

边玉亭赶紧附和道:“我儿所论极是。此议上合天意、下合民心,我举双手赞成。现在我以‘乡老会’会员的名义建议‘乡佬会’:本乡目前的当务之急,首先要把那些结党抗法、勾结匪类者,统统列入议事日程、郑重立案,然后再制定出行之有效的法规予以惩治。此举乃净化地方之大事,如果做好了,乃社稷之幸,吾辈之福也。”

听了这话,阎守智大怒,骂道:“放屁!你们父子张口闭口不是污这个为盗、动辄那个犯法,难道法律是你们家制定的不成?真是老鸹落在猪背上,光看见别人黑,就是看不见自己黑。以后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再说话,省得恶心人。哏,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

边景春听了,气得把眼睛一瞪,吼道:“阎守智,你******骂谁?”阎守智见边景春蹿到跟前来,马上站起来说道:“就骂你个鳖犊子了,你能咋的吧?缺八辈子德的狗东西!你们父子横行乡里、作恶多端,可说是罄竹难书。只要你们看谁不顺眼,就杜撰出一条罪名强安在人家头上,专事欺善凌弱,人谓:‘司马召之心,不宣而人皆知也。’其险恶居心与豺狼何异?我兄弟抛家舍业为你家操劳了二十余载,其心苍天可鉴,大家有目共睹。你凭啥说他与金伯仲勾结、监守自盗?你边家作恶多端,今已令神人共愤,前两天老天爷降兆示警,劈了你家的啥‘吉祥树’,难道你们还不儆醒吗?”

闻听此言,边景春一把揪住阎守智的衣领子,说道:“咋的?你兄弟作贼还有理了?自古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不是他勾引,金伯仲咋会知道我家的钱放在哪儿了?做完了丑事儿还装疯卖傻、想瞒天过海,结果咋样?一到治安所就明白了吧?”

阎守智正为边玉亭断情绝义陷害自己兄弟阎守诚而心怀不平呢,现在听边景春这么说,又见其欺上身来,勃然大怒,骂道:“放你妈的狗屁!”说着,反扣边景春手腕,接着脚下使绊。边景春顿时失去重心,随即摔倒在地上。

你想阎守智每天摆弄牛马,在不知不觉中早练就了一把子力气。再加上边景春说话蛮横,又先欺身揪住他的衣领子挑衅,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可想而知,那暴发力岂是平常之力?边景春又是大病初愈,又因****过度,虽然看似体魄貌健壮,其实徒有虚表,所以被摔了个仰面朝天。

一见儿子吃了亏,边玉亭气得双手乱颤、嘴唇青紫,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绿豆眼也一翻一翻的,立刻喘着粗气、扯起公鸭嗓子冲阎守智喝道:“大逆不道!你……你……你想造反吗?”说完,便扑向阎守智。

见状,大家忙把边玉亭给拦住了。

见边家父子无视常礼、强夺人志,又无端扰乱会场秩序,张承礼心中感慨万分,既气愤又瞧不起,因想:“古往今来祸乱国家者,无非三种人,一是贪官,二是污吏,三是恶霸。这三种人:贪婪、枉法、欺诈、草菅人命,常为一己之私而不惜逼民造反,实是国家忧患的祸根,令人可悲、可叹。唉,天生蠢物,坑人害己!”想至此,心中大怒,大喝一声道:“放肆!这是什么场合?古人云:‘正人必先正己。’不然以何面目妄议他人?”

边景春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道:“反了,反了,盗贼都说不得了!还何谈地方治安?再不伸张正气,乡绅的颜面何在?又置国法于何地?”说完,又张牙舞爪地扑向阎守智。

张承礼一拍桌子,喝道:“边景春,你想干啥?你口舌如簧,嘴不离法,却在做着亵渎法律的事,难道你不知道你在干啥吗?”王有财说道:“可不是咋的?阎守智说的一点儿都不假,老鸹落在猪背上,光看见别人黑,就是看不见自己黑。岂不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张乡长说的对,说话要有根据,不能信口开河。总把自己置于法律之上,你所说的法是哪家的法?看看你的样子,实实地令人可恶!也没看看大家伙儿都是拿啥眼神儿看你们的?简直丢人败兴!”

见大家伙儿都不买他的账,边景春气得张口结舌,过了刹那,冲王有财吼道:“王有财,你一贯和杨德山通同一气,妨碍执法,专和我作对,在背地里告我的黑状,让我蒙冤丢了公职,结果咋样?老天爷睁眼看着呢!如今不但恢复了我的公职,另外还委我以重任,孰是孰非,难道还用说吗?”边玉亭说道:“我儿说的对,国有国法,乡有乡规。杨德山算个啥玩意儿?动不动就为穷鬼出头,他凭啥呀?我说他是藐视国法、蔑视乡规!此患不除,吾辈岂能安枕?”

张承礼又一拍桌子,说道:“放肆!如此不懂规矩!有何面目说三道四?你们父子想干啥?想要架空乡府吗?与其这样,你们父子何不去县里讨张委任状回来,然后独揽乡政,那岂不省事?又何必转着弯儿效仿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招法?常言说:‘人要有自知之明。’唉,其实人生在世怕就怕不知道自己是干啥吃的!边景春,你如果明白事理的话就赶紧出去,别在这旮自讨没趣好不好?”

一番话说的边景春无言以对,只见他的脸涨得通红,站在那里直嘎巴嘴,愣愣地瞅着张承礼。他原想借机炫耀一下自己,然后再对大家伙儿耍耍威风,把这些日子积蓄在心头的不平与怨气一股脑都发泄出来。另一方面他图谋驾驭“乡佬会”,想把他个人的意志强加在大家伙儿头上,再借大家伙儿之口形成决议,他趁机穿上合法外衣,依此为借口,徐图报复。不想一上来便被阎守智当头一棒,只落得个众矢之的,进退都没有面子。

张承礼也不买他的账,一番话把他噎得说不上话来,这很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印象中,张承礼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一直认为:我边景春说一句话,张承礼敢不从命?没想到:张承礼今天竟真的以乡长自居了,这确实让他很尴尬。他镇定了一下,又想发作时,可他拿眼睛一看这场面,心想:“不管咋说,张承礼确实是一乡之长,这毋容置疑。常言说:‘狗尿苔不济,长在金銮殿上了,位子正。’”没办法,只好腆着脸讪讪说道:“好好好,我走,我走。不过你们别忘了,我归县警察署管,我可以直接向县警察署反映我的意见。”

张承礼说道:“随你的便。请你记住:天意不可欺,民意不可违。之前的教训你应该没忘记吧?不要好了疮疤忘了疼!”

边景春狠狠瞅了张承礼一眼,嘴张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只得恨恨地出去了。

见边景春出去了,大家脸上都露出一缕轻蔑的笑。

边玉亭不自在了,只见他颤巍巍地站起来,瞅着张承礼说道:“张承礼,我问你,你在为谁说话?”张承礼说道:“咋的?我说错话了吗?”边玉亭说道:“我问你,某们这些乡绅贤达是啥你知道吗?”

一听这话,张承礼面带冷笑地瞅了他一眼,反问道:“是啥呀?”边玉亭抖着嘴唇说道:“我告诉你,某们乃是国家的基石与顶梁柱,你知道吗?”

王有财说道:“你边财主自谓国家基石和顶梁柱,难道这就是你随便欺辱老百姓的理由吗?百姓虽卑,离了他们你就得饿死、冻死!”

听得这话,边玉亭马上激动得满脸通红,然后颤颤巍巍地质问道:“王有财,你说啥?我离了他们就得冻死、饿死?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他们是靠租我的地活着,我给他们活儿干,他们才有饭吃,不然冻死、饿死的是他们!连这一点你都不懂,还在这旮充大尾巴鹰呢?简直是不可理喻!”王有财说道:“子曰:‘……谨而信,泛爱而亲仁。’不然,‘……饥者弗食,劳者弗息。睊睊胥谗,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饮食若流。流连荒亡,为诸侯忧。’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咋到了你边财主这儿就把圣人的教诲给颠倒了呢?”

边玉亭大怒,抖抖瑟瑟地说道:“大胆!放肆!巧言令色!天养众生,自然是贵贱分明。岂不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就的贱骨头,永远是吾辈的奴才。何云离了他们吾辈就得饿死、冻死?简直是荒谬之极!”

王有财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子曰:‘民之于仁,甚之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圣人的教诲已流千古,如今竟有不知者。想来天地荒荒,皆缘于此也。我为之悲、为之哭呀!”

边玉亭一听,气得嘴唇乱颤,绿豆眼直翻白,扯起公鸭嗓子吼道:“你……你…..你大逆不道!”

李寿春看了张承礼一眼,说道:“张乡长,我看散会吧。”张承礼点点头,说道:“好吧。请大家记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望大家以社稷为重。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圣训,此乃治世之韬晦也,切不可疏耳。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散会吧。”

一听说散会,大家起身便走。只有边玉亭仍在大喘气,嘴里呜噜道:“不可理喻!大逆不道……气死我了!”张承礼说道:“散会了,边先生。请回吧。”边玉亭颤巍巍地说道:“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我岂能与小人一般见识!”张承礼说道:“善哉,善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矣!”

且说边玉亭气冲冲回到家中,越想今天在“乡佬会”上父子二人被戗的事越生气。他独自一人坐在“悠闲斋”内,身边只有伺候他起居的婆子出出进进,为他端茶倒水,黄脸婆皮氏,压根儿没来嘘一声寒、问过一声暖;那张凤仙也只露了一面,便再也没回来过。现在他面对这安逸小斋,真是:

墙上丹青不慰意,原是骚人弄玄虚。含情脉脉空对目,不解寂寞设何局?

边玉亭只身孤影,深感风烛残年之无奈,受人冷落之凄凉。他知道,皮氏还因那天在“祠堂”开家庭会时,二人不意发生的不快而不理他。张凤仙对他敬而远之,那是嫌他老迈。又因边景春完全恢复了,所以对他躲躲闪闪。

但为了庆贺边景春恢复警籍又荣升副所长,张凤仙明里暗里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晚宴。虽然皮氏与白艳秋心中嫉恨张凤仙,但却暗合了皮氏之意、白艳秋之心。这正是:三人各怀一份情,尽在不言而喻中。

当然,边景春自是兴奋不已。席间,他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再便是皮氏,只见她频频举杯,笑容可掬,显见是为自己有这么个好儿子而骄傲。白艳秋虽也按捺不住喜悦,但见张凤仙与边景春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她的脸不禁冷若秋霜。边玉亭也不言语,耷拉着眼皮,只管自斟自饮,间或举杯朝儿子示意一下,表示他很高兴。

边景春虽然生性粗鲁,但边玉亭的所谓高兴他也看出来了,大都是装出来的,因说道:“爹,你还在生那些假正经们的气呢?不值得!咱家家大业大,又不求借他们,搭理他们干啥?现在我掌握着乡里的生杀予夺大权,只要看谁不顺眼,不管他是谁,让他尝一尝国法的滋味儿,没有不服贴的!”边玉亭说道:“我儿所言虽然不谬,但也不可张扬。有道是:‘咬人的狗不露齿。’我今天之所以在会上与他们争辩,一、因你是我儿,我不得不为。二、那也是无理搅三分,故意与他们斗气。他们说的那一套,从根本上就与咱们格格不入,大悖我做人的操守。让我可怜那些穷鬼们,我做不到。只要咱们的心一软,穷鬼们就敢上房揭瓦。”

皮氏因心中还在暗与边玉亭斗气,一听这话,故意说道:“听说李寿春和那帮穷鬼们一直挺热乎的,可谁也没听说他家里房倒屋塌,或钱财被窃,反倒悠哉悠哉的,就像弥乐佛一样自在。唉,也没听说他加哨布岗,整天担惊害怕!”

边玉亭正嫌皮氏冷落自己而心中不自在呢,一听她出言不逊,又故意与他斗气,不免心中怨恨,便要发作,但转念一想,心说道:“唉,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我切记不可招惹众怒,此已今非昔比,如今儿子成人了,她有仗势了。我如今是虎落平阳,当年的虎威已经成为老皇历——翻不得了!”想到此,苦笑着说道:“我可不干那肉包子打狗的事儿,做赔本儿的买卖!他李寿春浪得虚名,每年春种秋收的时候白扔出去多少?穷鬼们又领了他多少情?所以说,我绝不可怜那帮穷鬼们!我省下粮食喂我家的猪,到头来还能多吃几口肉、不亏自己的肚子呢。喂狗,它还能替我看守门户。白给了穷鬼们,我又能得着啥好处?只能是把他们惯得没大没小,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睛。我每年只用李寿春一半儿的本钱就把地给种了、秋也收了。这说明啥?只能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训兽不可予以饱食。’只要你心一软,一旦让它吃饱了,它就不听话,再也别想让它按照你设定的套路去干活儿。对待那帮穷鬼们就得严苛,不能可怜他们!你一可怜他们,他们反倒认为你傻,就会趁机偷奸耍滑、得寸进尺,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把绳子拉紧了,他们反倒服服帖帖,不敢和你讲价钱。这说明啥?说明他们都是贱骨头,是哄着不走打着才走的畜牲!所以说,不能可怜他们。要对症下药,绝不能手软,不然反受其累!”

张凤仙说道:“哟!你们听老爷子把这嗑儿唠的还挺新鲜呢!你说的到底是儒、释、道三家中哪家的道理呀?你能不能详细说给某们听听?”皮氏不乐意了,说道:“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你才来边家几天呀?懂得啥治家理财之道?有你吃、有你喝,一边儿待着去得了!有你啥事儿?咸吃萝卜淡操心!”张凤仙说道:“诶?我说姐姐,你这是说的啥话?我好赖不济也是边家二太太,啥叫一边儿待着去、咸吃萝卜淡操心呀?”皮氏怒道:“越说你还越蹬着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你是哪门子的二太太?请问你是哪家大媒牵的红绳?又是啥时候鼓乐迎进边家大门的?你个只会供男人玩弄的狐狸精!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给卖了!”

张凤仙受不了了,捂着脸转到边玉亭跟前哭道:“老爷子,你今天就当着全家人的面告诉她,我到底是边家的啥人?不然你就放我走。要不我今天就死给你看!”边玉亭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们……你们闹啥?人常说:‘家和万事兴。’你瞅你们,惟恐天下不乱是不是?也不瞅瞅现在是啥时候?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呀!国事纷纭,家事不宁,你们这帮败家娘们儿,如果再这么作的话,有你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那一天!”

皮氏见边玉亭不但不领她的情,竟连她一块儿给骂了,不免新仇旧恨齐聚心头,张口骂道:“你个老东西!不管我咋贴乎你,你也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了!今天我告诉你,从今往后在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不然没完!”话音一落,破马张飞地扑向张凤仙。

眼看张凤仙要吃亏,边景春大喝一声:“你们想干啥?简直是妇人之见!”说着,起身横在皮氏面前。

见状,皮氏一愣,不禁疑惑地仰起头瞅着边景春的脸,见儿子凶神恶煞般怒视着她,不由得心头一颤,同时也悲伤到了极点,直觉得儿子是那么陌生。只见她脸上的肌肉急剧抽搐了几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道:“天呀,天呀,这都是咋回事儿吔?我这是在做梦还是现世报?有男人如同仇敌,有儿子视同陌路,这日子我还咋过吔?哎呀妈呀,往后我可咋活吔……”

白艳秋本在坐山观虎斗,又因其身份不便多言,所以坐在那里面如秋霜,只管视若惘闻。这时,不想自己的男人竟当着她的面公然为张凤仙挡横,这让她不能容忍,只见她腾地站起来,捂着脸跑出去了。

边玉亭也觉得无地自容,一时羞愧不已,口中呜噜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说着,起身离去。趁机,张凤仙扶着他溜之大吉。

现在屋里只剩下皮氏母子二人。边景春也觉得无聊,便朝屋外喊道:“谁在外边儿呢?”他话音刚落,应声进来两个婆子。边景春说道:“把伺候太太的丫头叫进来,快扶太太回屋去吧。”婆子刚要转身,只见两个丫头一阵风似地闪进屋来,扶起皮氏便走。

皮氏哭道:“你们甭管我,我不活了。瞅现在这架势,我活着还有啥意思……”边景春说道:“妈,你快消停点儿吧,你还想咋有意思?想想吧,脚上的泡都是你自己走的,怨谁呀?真是的!”

皮氏一听,更伤心了,哭道:“你个没有良心的小畜牲,我是你妈呀!我屎一把尿一把把你养活大,容易吗?来不来你就为了别人和我作对,看来我是白心疼你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你一落地我就把你扔到尿盆子里给溺死得了,也省得今天你这么气我……”边景春说道:“妈,你快回屋去吧,这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快消消气得了!”皮氏哭道:“天呀,天呀,你们听听,这像我儿子说的话吗?哎呀妈呀,我还咋活吔……”一边说一边扶着丫头走了。

天渐渐黑了,婆子进来把灯点着。边景春一个人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他现在正为自己能够复职又荣升副所长而兴奋呢,因想:“如今大榆树乡的生杀予夺大权独掌在我的手中,我说谁是良民,他才是良民,相反,他就是不法之徒、反满抗日份子,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可兴奋之余,他忽然又想起今天在“乡老会”会场的情景,心中顿生烦恼,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骂道:“一群横竖不分、不知好歹的东西,简直丢人败兴!竟******为匪类说话,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早晚有一天,我非让你们知道知道我边景春究竟是谁不可!”

在外面候着的婆子听见了,赶紧进来问道:“少爷,您有啥吩咐吗?某们一直在外面候着呢。”

边景春自知失态,脸顿时一红,但又不甘让下人笑话,便大声说道:“菜也凉了,酒也凉了,你们就知道躲清闲,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婆子赶紧赔着小心说道:“少爷息怒,某们这就去给您热。”边景春说道:“老子气都气饱了,不吃了!”说完,晃晃悠悠地出了屋门。

来到院子,恰一阵风吹来,边景春颇感惬意,他仰头看了看天,只见残云片片,星稀月掩,一时心有不足,不禁自语道:“妈拉个巴子的,都扫老子的兴,看老子有工夫咋收拾你们!”

边景春只顾一个人在那里怨天尤人,突然,一个身影从梨树下闪出来,冷不丁把他吓了一大跳,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直流,酒也吓醒了。没等他辨出是谁呢,那人一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口中缠绵道:“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咋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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