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屠尽城。
苏小沫越往前走,心底的震撼与恐惧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重。她是在和平的时代长大的,战火与硝烟、饥饿与贫寒于她而言,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这就是无情的战火吗?心像被撕碎一般,举步维艰。
穿过鲜血侵染的街道,躲过士兵的攻击,苏小沫终于来到了陈家,那个昔日笑着说要跟她学武功的女子,此刻正一脸恐惧,只好躲在哥哥的身后。
“男的杀了,女的带走!快!”无情的命令直达下来,长矛刺向脆弱的身躯。
苏小沫握紧手中的棋子,三枚白子穿过长矛,硬生生地将长矛被划成两半。
众士兵惊觉,这才发现了苏小沫的存在,“什么人?!”
没有说多余的废话,苏小沫知道,她能救的,也只能是陈家兄妹两个人而已。提起酱油和小醋的衣领,苏小沫展开轻功,风一般离开了现场。
现在整个咸阳城都不安宁,只能躲到城外去了,狡兔有三窟,苏小沫虽然不是狡兔,但也有其他隐秘的落脚之处。
“掌柜的,我们这是去哪里?”陈酱油虽然一直都知道苏小沫会武功,但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高,能从乱军之中将他们兄妹二人安全带出。
“到了你就知道了,小醋,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肚子好痛!怕是要生了!沫姐姐,我求你一件事,一定要……”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陈醋神智就已经开始不清楚了。
不过幸好,三人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咸阳城外一处不显眼的农家。
这里住着苏小沫曾经帮助过的一个人,找她的话,应该会帮忙的。
“苏掌柜!您怎么来了?”一个农妇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三人,眼里满是惊讶。
“这事说来话长,王婶,他们是我的朋友!小醋快要生了,您帮帮忙吧!”苏小沫一脸焦急,她对生孩子可没什么经验。
“快快快,快进来!”王婶见状,连忙让小醋进了屋。
小醋这孩子说来也可怜,大婚没几天,丈夫就被秦军带走,孩子在肚子五个月的时候,就传来丈夫身亡的消息,从此成了寡妇。
明明还是花一般的年纪,现在却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啊!!!”小醋从阵痛中醒来,肚里的孩子本来还不到十个月,但因为今天动了胎气,看样子要提前生产了。
苏小沫皱着眉头,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地等待着。而此刻陈酱油听了她的吩咐,正在忙活着烧热水。
“苏掌柜,这姑娘身体太虚了,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王婶看向苏小沫,不知该如何定夺。
“保大!”毫不犹豫地,苏小沫直接选择了小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如果在这里是小醋的丈夫,那个人又会怎样选择?呵呵,也许选择小孩的可能性更大吧。
此时,也许是回光返照,小醋恢复了一点意识,声音虚弱道:“沫姐姐,保小……保小……”
王婶有些为难了,孩子的母亲都说保小了,这该怎么办?
“听我的……保大……”苏小沫这次的话没有刚才那样绝对了,她明白小醋作为母亲,当然想要孩子活下去。
但是这样一个脆弱的婴儿,没有母亲又没有父亲,怎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存活?
最终,孩子还是夭折了,而小醋也陷入了昏睡状态,苏小沫将被子给小醋盖好,心里又忍不住开始叹气,“酱油,你说小醋以后会怪我吗?”
“掌柜的,你做的很对!”陈酱油当然知道苏小沫的顾虑,如果是他的话,当时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小醋是他的妹妹,妹妹和妹妹的孩子比,对于他而言,前者更加重要。或许这样的逻辑有些牵强,但事实就是这样。
苏小沫起身,已经六天了,这期间小醋也醒过,但很快又昏睡过去了。现在没什么要忙的,闲来无事,咸阳城的风波应该开始平息了,是时候回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掌柜的,你打算去哪?”陈酱油看苏小沫的样子是打算离开,自己也立刻起身,跟向苏小沫的脚步。
“去城里看看情况,你在这里看着小醋。很可能……我不会再回来了,保重。王婶那里我已经交代过了,她会照顾你们兄妹二人的。”苏小沫这次是打算去见一下故人,而她是否还会再回来的概率,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什么危险,那也说不定。
推开房门,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春天来了,万物已经开始复苏,而自己现在又该何去何从?
罢了,先去看看情况。
“掌柜的!你还没给我发这个月的工钱!一定要活着回来啊!!!”陈酱油在后面大喊,而苏小沫早已乘着疾风而去,轻功快速展开,田野之上,踪影全无。
幸好苏小沫已经飞远,如果她此刻听到陈酱油所担心的问题还是工钱,说不定不小心就从空中掉下来了。果然,她这个老板当得实在是太失败了!
转眼就到了咸阳城城外,今天城门口出非常热闹,聚集了前几天在屠城之下侥幸活下来的人们。他们面上的表情充满了憎恨,似乎对于新上任的统治者,心里充满了不满。
苏小沫混进人群,悄悄打探着消息,“大哥,这是什么情况呀?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姑娘,你是刚来咸阳城吧?你不知道啊!今天这里将有大事发生,秦国走到了尽头,在前面绑着的就是以前的秦三世,霸王正打算将他处死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苏小沫表面上恍然大悟,心里却犯着嘀咕,按理说子婴武功那么厉害,自己都能从大军中带两个人逃命,他带一拨人逃命都没问题,怎么会就被项羽抓住呢?
挤到人群的前方,苏小沫果然看见被铁链束缚着的子婴,四年的改变真的很巨大,现在的子婴早已不是那个腹黑正太。
现在的他,虽然衣衫破烂,浑身挂满了铁链,但那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却是那样的透彻,双腿到处都是鞭伤,但依旧高傲得站着,大有铁链锁得住他的人,却锁不住他的威严、他的气场!
苏小沫注意到,现场除了围观的群众以外,还有很多她认识的人。
比如被军队隔开的一大片空旷的区域内,还站着似乎已经形成了四个阵营的人。
一队以项羽为首,而人群中有很多憎恨的眼神,大多飘向他。项羽身边站着一个蓝衣青年,青年的脸上有着青色火焰的纹路,那是——星魂!苏小沫疑惑了,项羽什么和星魂勾搭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