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金源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可云非道就像木头一样,不言不语,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银杏树。
“啊,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却无能为力,这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钱金源对旺财抓狂道。
“你这么聪明都想不出来,我怎么会想得到。”旺财无奈道。
“对了,”钱金源忽然眼神一亮,拉住旺财的手,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旺财不解道。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可不要生气。”钱金源试探着说。
“你说吧。”旺财说道。
“假如,”钱金源说道,“假如是你的亲人遇到了不幸……”
“够了,住口,”旺财甩开他的手,怒道,“妖族人不能容忍有关于长辈的假设。”
“我说假如。”钱金源急道。
“假如也不行,在我们妖族,长辈是最受敬重的,甚至于比我们的性命还重要。”旺财严肃道,“我想,如果有人用你的父母做这样的假设,你一定也会生气的。”
“是了,是了,”钱金源自言自语道,“当年母亲病逝,我最需要的是谁?”
钱金源想起自己两岁那年,母亲病逝,当时的他是何等绝望,但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活了下来,就是那位离家多年的父亲。
“父亲,母亲,江湖术士!有了!我有办法了。”钱金源高兴的跳了起来,脚下一软,被眼疾手快的旺财扶住。
“先吃点东西吧,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旺财劝道。
“快,快扶我到非道身边去,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钱金源心急如焚地说道。
旺财照做了。
“非道,非道,”钱金源轻轻地碰了碰云非道,沉声道,“事到如今,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云非道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一动不动,越来越沉重的心跳表明,这个可怜的孩子大限将近了。
“我知道你很自责,”钱金源说道,“但你这样折磨自己,你父亲在九泉之下怎能瞑目?”
云非道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钱金源接着说道:“就算你不在乎这些,可你的母亲怎么办,你的母亲一直在等着你去救她呢!”
这个谎言直截了当,落点又稳、准、狠,云非道猛地睁开双眼,刷一下坐了起来,只看到他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
“你的声音怎么了?”钱金源惊愕道。
“会不会是太久没喝水,嗓子渴坏了?”旺财猜测道。
“有可能,”钱金源点点头,循循善诱道,“非道,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吗?”
云非道用力点头。
“你先把填饱肚子,我再慢慢告诉你。”钱金源微笑道。
旺财端来水,并挑了几个果肉最软的野果递给他。
云非道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犹豫片刻,又收了回来,目光巡视着眼前的两人,仿佛要从对方的目光中找出破绽,以抗拒这种救赎似的,然而,目光诚挚的钱金源占了上风,朋友的谎言取得了胜利。
“你还记得我们离开之前的那个晚上吗?”钱金源说道。
云非道想了想,点点头,明白他指的是躲进后山的那个晚上。
“那晚你问我,云叔到底对我说了什么,”钱金源说道,“可我当时什么也没告诉你,对吧?”
云非道不能说话,便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意思是:“这和我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钱金源读懂了他目光里的含义,并做出解答。
“那天晚上,云叔对我说的,正是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云叔会对我说这些事情。我现在就告诉你……”
钱金源忽然停了下来,云非道疑惑的看着他,意思是为什么不接着说?
“你必须先恢复点力气,”钱金源说道,“不然我告诉你实情也是多此一举。”
云非道咬了咬牙,接过野果,吃下了这延续生命的保障。
“很好,这就对了。”钱金源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言归正传,你不是一直疑惑,云叔为什么要让你离开这里,去万象天城搬救兵吗?”
云非道重重点头,这正是他一直想不通的疑点。
“因为云叔早就料到自己必有一劫,所以才找了个由头把你支开。”钱金源说道,“现在,让我帮你解开你母亲的迷。”
“云叔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是因为怕你冲动,枉送了性命。”钱金源说道,“云叔刚对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看你的模样,我总算明白云叔的良苦用心了。”
云非道用力地摇头,显然对他的故事充满了疑惑。
“你的母亲并没有死,而是被魔族抓走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抓走了你的弟弟。”钱金源冒着冷汗,身体颤栗,这个事关生死的谎言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云叔告诉我,抓走你母亲和弟弟的魔族非常强大,并非他能对付的。本来他是想慢慢培养你,等你长大后再将真相告诉你。唉!谁曾想,魔鬼找来了,云叔知道自己劫数将至,便把这个秘密寄存在我这里,并叮嘱我,一定要在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再告诉你,免得你犯糊涂,枉送了性命。”
“你并非一无所有,而且你的父亲也不是你害死的,这只是个惊人的巧合,因为你的父亲已经预料到了一切。你的母亲和弟弟还在远方等着你去拯救,所以,你现在不能死。”这是钱金源为了拯救朋友而编造的谎言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站起身,“我知道的就这些,接下来就由你自己选择吧。”
这番话说的那么情真意切,云非道没有找到丝毫破绽去怀疑。他低下头,目光闪烁,他想到了临行前父亲那奇怪道眼神,以及笑太妃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后面的江湖术士,以及后面发生的一切变故,他将一切串联起来,反复思索,眼神逐渐坚定。
钱金源在远处仔细观察着朋友的变化,见他在银杏树前庄严肃穆地磕了三个头,像自己走来。
“我的朋友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