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集镇不远的芦苇荡里,凌长云带着三位师侄前来置备天山所需的日常用品。
走在最后地红裳突然一声惊叫——原来是不小心踩碎了路边的一个干枯的头骨。第一次下云山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种玩意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了师妹?”大师兄秦云天一闪身护在红裳身边,问道。
二师姐柳轻忧警惕四周,不忘朝师妹投去一个担心的眼神。
“没...没事,就是一个头骨。”红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红着脸说。
凌长云捋着花白的长须,气定神闲地说道:“身为剑宗弟子,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人家还是女孩子嘛,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当然有些害怕啦。”红裳朝师伯吐了吐舌头,红着脸辩解道。
柳轻忧松了口气,见小师妹调皮的模样,忍不住掩口轻笑。
秦云天摇了摇头,这个小师妹不仅是剑宗的开心果,也是个小恶魔,仗着爷爷的宠溺和师伯们的偏爱,在门内呼风唤雨,天不怕地不怕。
对于这个鬼灵精,凌长云也毫无办法,看了一眼红裳踩碎的头骨,眼中闪过浓浓的焦虑。
“师伯,难道前方的集镇……”秦云天话没说完,忧虑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小镇。
诡异的事情远远就开始发生了,比如大地焦黑,植被渐渐枯萎,天空血红,这都是魔族大军入侵的征兆。
“哎,”凌长云无奈摇头,脸上尽是悲沧之色,叹道:“我们终是来晚了一步!”
……
云非道又渴又饿,嗓子像火烧般灼痛,那条曾经养活几代人的小河也干涸龟裂了。他试图用树皮填补空空如也的胃,嚼了半天才吞咽下去,结果又呕吐出来。浑身污泥的他正有气无力的爬动,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在墨砚里蠕动的泥虫。而靠死亡生存的秃鹫们却是这场灾难的受益者,他们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便留在空中焦急地盘旋着,只要那小人停止动作,它们便会一哄而上。
凌长云是在镇口发现他的,他急忙上前抱起云非道,见他眼神涣散,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左手一摊,一颗九转回魂丹跃然手中,小心翼翼的喂他服下。
整个集镇阴森诡异,屋内和街边的尸体层层叠叠,不绝于目,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发酵的腐臭味儿。房屋树木皆被烧成一片焦炭,龟裂的地面冒出缕缕黑烟飘上天空,将太阳都遮住了。
柳轻忧和红裳久居天山,何曾见过这等骇人的场景,两人俯着身子,直觉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尽,才止住呕吐。
秦云天眉头紧皱,仔细勘查完镇中情况后,扶住两位师妹,心疼道:“叫你俩别跟来,就是不听,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他和妖魔交手数次,这种场面自然不曾少见。
三人出了集镇,秦云天向留下来照顾云非道的师伯禀告道:“师伯,镇中无一活口,没有发现魔族大军的踪迹。”
“它们有备而来。”凌长云忧心忡忡地背起云非道,向另一个方向行去:“去万象天城吧。”
秦云天三人相顾无言,低着头默默跟在师伯身后。一行人日夜兼程,直到第四日午时方才来抵达万象天城。
凌长云背着云非道来到小河边,帮他清洗干净后,看见那头紫发,大惊失色,又摸了摸根骨,更是连连称绝——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当然,他说的不是相貌,而是发色和体质。每每想到那个唯一的徒弟,他就忍不住老泪纵横。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决定将云非道带回太玄剑宗。
云非道在几人的悉心照料下一天天恢复了生气,奇怪的是,任由几人如何逗弄,他总是呆呆的盯着他们,不言不语。
这不,趁着师伯和大师兄进城,最调皮的红裳又开始揉捏着云非道的小脸蛋,双眼眯成月牙儿,引诱道:“小师弟,笑一个给师姐看,一会儿我给你好吃的。”
云非道呆呆地盯着红裳好一会儿,身子蓦然一抖,声音细如蚊呐:“这……这是哪里?”说着,一下站起身来。
柳轻忧和红裳你看我,我看你,两人皆是震惊无比——莫不成他不是哑巴?几人都以为他是哑巴,而事实上,云非道只是被饥饿和恐惧吓得失语了。
红裳笑容更灿,正欲说话,忽的秀眉一扬,脸罩寒霜,瞅了一眼二师姐。柳轻忧微微点头,取出一条白色丝带遮在云非道眼睛上,将他护在身后。
凉凉的幽香窜进云非道鼻孔,他试图扯下系在脸上的丝带,耳边却传来柳轻忧飘渺的声音:“听话,不要摘下来。”她不想云非道这么小就见到血,见到残忍无情的魔。
但她不知道,云非道不仅见过魔,而且还是最邪恶的魔鬼。
呛啷一声剑吟,“觉雪”出鞘,清越而冷厉,云非道第一次听见如此纯粹的声音,数十只魔族腾空而起,成合围之势向两人扑去,眼中尽是杀意,钢刀阳光下寒光闪闪。
“红华天舞。”红裳手中的“惊鸿”剑闪过一抹红光。
震动,强烈的震动!红裳如红色流星般迸射而出,在空中几个弹射,宛如一支优雅的杀戮之舞,血光乍现,几个实力稍弱连惨叫也未及发出,瞬间化作一蓬蓬刺眼的血花。
鲜血如雨,柳轻忧犹若未见,兀自闭目凝气,愈发浓郁的寒气自周身扩散,数米之内竟开始缓缓结霜,她杏目一睁,一剑扫出,刺骨的寒气瞬间炸开,所过之处,全被冻成一尊尊冰雕。
吱吱的冰层碎裂声中,仅余的领头破冰而出,惊恐的目光盯着两女,明知故问道:“你两是太玄剑宗的弟子?”自知不是两女对手,暗自运气将体内的寒气逼出,心底打定主意,只要恢复行动能力,全力逃走应该不成问题。
红裳初入世事,哪知此言实乃拖延之举,扬起手中的惊鸿遥指妖魔,笑意盈盈道:“既然知道太玄剑宗威名,还敢在此造次?”
“误会,完全是误会,早知道两位是剑宗高徒,就算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冒犯您啊。”领头诚惶诚恐地退了一步,心中暗喜,原来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