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剑术,云非道顿时来了劲儿,刚才的委屈劲儿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正当他兴高采烈地准备去拿他自制的木剑时,却听秦云天一声轻喝:“接剑。”
云非道反映不慢,急忙接过宝剑。云琼入手,顿觉清风拂面。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云琼剑,一脸难以置信。
剑宗弟子以剑做伴,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佩剑甚至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他曾无数次苦苦哀求秦云天借云琼过过目,都被无情回绝,今日秦云天却如此大度,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太玄剑宗有三柄仙剑,分别是:云琼,觉雪,惊鸿。三柄仙剑代代相传,只有最出众的剑宗弟子在经过重重磨练后方能驾驭,如今三柄仙剑皆以认主,秦云天持云琼剑,柳轻忧持觉雪剑,而红裳持有的便是惊鸿剑。
掂了掂手中的云琼剑,比想象中要轻巧的多。云非道端详着手中的宝剑,温柔的抚过剑鞘上的云形花纹,仿佛在他手中的不是剑,而是一个生命体,他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云非道微闭双眼,深深呼吸,稳定心神,仙剑出鞘。一柄幽泓如青云的剑,仿佛清风的低语,平静的五彩池荡起圈圈涟漪。他左手剑诀,右手持剑,按照着记忆中的剑式挥动起来。
柳轻忧抚琴而坐,玉指拨动间,优美的琴音如珠落玉盘般飘荡在五彩池。她轻启朱唇:“剑试彩池,天山之巅孤月明。旧时恩怨,一杯清酒付谈笑。谁悲,谁喜,执念而已...”
红裳闻歌起舞,曼妙身姿随风而动,刚柔并济,仿佛一朵盛开在焰阳下的艳烈红莲。
秦云天取出棋子黑白自弈,时不时看一眼渐入佳境的云非道,频频点头。虽说云非道并没有悟得剑招中的真意,但剑招的表面功夫却模仿的有模有样,更加奇特的是,他的剑法中不仅有红裳修炼的《赤麟剑舞》的刚猛,还有柳轻忧修炼的《寒涛剑意》的凛冽,甚至融入了几分他修炼的《凌云剑诀》的飘逸,可谓融三家之长。
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充斥着云非道周身,只觉此时气走丹田,仿佛天地之间仅他一人,待他剑式舞到极处,口中念念有词:“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一道隐隐若现的白雾以他为圆心散开,片片落叶在碰到水面的瞬间竟是冒出屡屡寒烟。
琴停,音止。柳轻忧惊讶的掩住小口。
子落,平局。秦云天茫然地看着从未有过的平局,有些失神。
最兴奋的却是红裳,只见她笑容中夹着浓浓的惊讶,连蹦带跳地拍手赞道:“好剑法,好剑法。”
“的确是好剑法。”宗主的声音传来,几人大惊失色,一个人影出现在瀑布之上。红剑七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相传授本门功法。”
云非道暗自叫苦,这次玩大发了。他急忙跪下请罪:“宗主明鉴,此些剑招是我趁师兄师姐们不注意时偷学的,与他人无关,宗主责罚我一人便是。”
“责罚?你可知偷师之罪轻则断经绝脉,重则雷罚加身,你承受的起吗!”红剑七长袖一甩,目光如电般扫过几人,森然道。
秦云天几人大急,就欲求情,却被云非道大声打断。只见他双手一揖,振声道:“弟子愿意一人承担,绝无怨言。”眼角的余光一扫几人,示意别再为他求情。
虽然在剑宗生活不过短短一年,但他却对这位须发齐眉的慈祥老人的脾性了解得很,他要是真发起怒来,说是大义灭亲也不无可能。
“宗主,爷爷...”三人的话还没出口,便被红剑七厉声制止:“闭嘴,我有让你们说话吗?”转而冷笑的盯着云非道,寒声道:“如果不是他们有心,你真以为凭你那点道行能做到不为人知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如何,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对剑宗的法术存有贪念。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牵累师兄师姐替我受罪,还望宗主宽大为怀,责罚我一人便是。”云非道挺起身子,目光满是坚毅和决绝。
红剑七的目光扫过焦急万分的三人,最终停在云非道身上,他有种错觉,这个孩子真的只有十五岁吗?良久,红剑七森然的眼神逐渐温和下来,淡淡问道:“说说你是如何区分天、地、我和万物的。”
云非道愣了愣,不知宗主何出此问,想了想,说道:“以万物为标准,我便是万物;以我为标准,万物皆是我,所以,万物同我,我同万物。天地也是万物,万物也是天地,我与万物之间互相转换,万物又与天地互相依附,所以,天地、万物、我皆为一体,不分你我。”
红剑七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惊讶,又问道:“如果有一天剑宗蒙难,身为剑宗宗主,如何处置乎?”一年里,红剑七常常在暗中测试云非道的心性,也渐渐暗许了几人的传授之举,不然以他的能力,又怎会让让此事发展至今?今日演这出,也是他对云非道最终的试练。
秦云天几人却不知情,见气氛缓和下来,不由松了口气,低头思索起云非道的话。
云非道大声道:“若真剑宗蒙难,我必一剑破之。我要成为强者,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住身边的人!”他眼中神光烁烁,剑指苍穹,霎时间风卷云舒,声音铿锵有力,萦绕在天山之间。
非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比之那人,你有更高的悟性和更淳朴的本质,我在你眼中看到的不是雄霸天下的野心,而是守护一切的坚定信念。红剑七笑了,笑声响彻云霄,在四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消失在视野尽头。
四人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瘫坐地上。红裳第一次对这个十五岁的男孩感到由衷的佩服:“我说非道,这些话你都在哪学的啊,竟然把我爷爷那倔脾气也给说服了,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