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痕向老村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正声道:“接下来我所说的事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请大家务必耐心听完。”顿了顿,又继续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金源在红水河边发现了一群行踪诡秘的怪人,他们身高三米,体格强壮,眼神凶恶,正在搜寻人类的踪迹,我想他们会对村子不利。”
“云痕,村里人谁不知道,钱金源是出了名的骗子,整天就知道痴人说梦骗吃骗喝,他的话你也信?”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说道,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钱金源一眼,后者脸色一白,吓地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桌案上。
“没有,真的没有,这次我说的全是真的。”钱金源竭力澄清,并跪在香案前举手宣誓道:“我可以对着我最敬爱的母亲的灵位发誓。”
云痕没有阻止他,也没有把目光停在那些对少年的誓言无动于衷的人身上,而是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的盯着村长,因为一切决定权都在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身上。
“唉!”老村长摇头叹气,良久才道:“云痕,你真的相信金源?”
我都向死去的母亲发誓了,为什么还是不信我。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和伤害,跪在地上的钱金源脸色惨白,紧紧按在木板上的手掌也因用力过度而毫无血色,他沉默不语,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
云非道看了一眼这个饱受质疑的少年,心中一酸,不禁有些自责——他这么可怜,自己还对他冷嘲热讽!他靠到钱金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朝他送去一个“坚强点,我相信你”的眼神——后者会意,冲他感激一笑,急忙把泪水擦去,挺起腰杆站起身子。
“是的,”云痕语气笃定的回答老村长道,“我相信他。”
“你一定知道,在过去五年里,他曾三番五次的向村子里的居民散播灾难的谣言?”老村长又问道。
“我知道。”云痕回答道。
“那你还相信他吗?”老村长继续追问道。
“坚信不疑。”云痕道。
“我们有幸听听你的理由吗?”老村长道。
“当然。”云痕用目光扫向众人,最后停在儿子身上道:“因为金源看到的那种怪物,我也曾经见过……”
大家先是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一片哗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把目光齐齐汇集在云痕身上。
老村长道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真有这样的怪物?”
“我们称之为怪物的东西,其实是众多种族中最凶残,最邪恶的种族。”云痕眼中闪烁着怒火道。
“什么种族?”这次问话的是云非道。他在父亲眼里读出了一些未知的东西,而这种未知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和憎恨。
“魔族。”父亲回答儿子。
“它们厉害吗?”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问道。这人身材瘦小,穿着一件捉襟见肘的破衣,下面是条邋遢的大筒中裤,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天生一副十足的小人相,让人看了都觉得讨厌。
“它们以强大和残忍闻名。”云痕冷冷道。
“它们有多少人?”那人又怪声怪气地问道,眼神变幻不定,冷汗从额头流下。
“八人。”云痕不冷不淡道。
“八人?”那人费力挤出一个丑陋的笑容,鄙夷道:“云痕,亏我还一直当你是条汉子,现在看来,我错的可真算离谱了。”人群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接着便附和着讨厌鬼那独有的、尖利的怪笑喧闹起来。
“魔族生性残暴,他们天生铜皮铁骨,骁勇善战,个个以一敌百,不容小视。”云痕环顾四周,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下面的喧闹戛然而止,就像被手扼住了喉咙。
“你……胡说八道,大家别听他危言耸听。”那人大声说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云痕,你要是害怕就夹着尾巴趁早滚蛋,别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云非道一眼就认出此人,他叫张四,几年前因偷窃村里的家畜被父亲教训过,后来为了保全他的名誉,父亲没有把此事公布出来。而这人非但不感恩,还屡屡顶撞父亲,显然是怀恨在心。云非道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对他父亲不敬,所以他跨出脚步,准备冲上去教训这个无赖一番。父亲及时拦住愤怒的儿子,示意他不要冲动。
“你说话最好掂量掂量,贼四。”云非道指着张四,沉声道。他故意把张和贼咬字不清,目的是让心里有鬼的人别再胡搅蛮缠,否则后果自负。
张四脸色一白,目光里闪着浓烈的仇恨,悻悻地缩回人群后面,躲进一棵枯槁的大树阴影里。说来也怪,前一秒还气得浑身发抖的张四突然平静下来,薄薄的嘴唇间似乎藏着一丝微笑,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在两片乌云之间一闪而过的不详的闪电似的。
“有什么办法避开魔族的耳目吗?”老村长问道。
“没有,”云痕摇头苦笑道,“魔族除了铜皮铁骨之外,嗅觉也异常灵敏,他们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大肆搜索,显然已经闻到了人类的气味。”
“对,没错,”钱金源站起身来,补充道,“云叔说的没错,那个队长是有提到过人类的气味,还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十里。”
老村长略作思忖后说道:“它们闻到的或许是金源身上的味道。”众人齐刷刷把目光转向钱金源,后者吓了一跳,那一道道凶光显然已经把他认定为此事的罪魁祸首。
“不可能。”云痕和钱金源一起斩钉截铁的否定道。
“什么意思?”老村长不解道。
“因为他身上涂满了臭树油,奇臭无比。”云痕解释道。接着奇怪的瞄了一眼钱金源,后者尴尬一笑。
大家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有股臭味,原来是从钱金源身上传来的。
老村长问钱金源:“你把臭树油涂在身上干嘛?”
“这样可以掩盖住身上的气味,让食肉动物找不到我。”钱金源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讪笑道:“你们知道,我对狩猎一窍不通,所以……”村民们强烈的鄙夷声淹没了这个可怜人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