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的目的很明确,如果被它的三只触手同时围住,猎物必死无疑。鲛族姑娘自然明白其中的严重性,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微弱的光线映入眼帘,那里是水潭的出口。
水妖的三条触手已经在前方形成合围之势。姑娘咬了咬嘴唇,双腿用力一摆,速度陡然提升,仿佛流星划过水底,身后掠起一串气泡,在触手即将封死去路的最后关头,惊险无比地从三条触手中间钻了出去。
接二连三的失败令水妖恼怒至极,只见三条火红的触手猛然一甩,一块坚硬的巨大礁石被拍得粉碎。紧接着再次向猎物追杀而去。
看见三条触手仍然穷追不舍,云非道的身体像过电般麻了一下。到底要怎样的体形才能拥有如此长的触手呢?他想不到答案,因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就在云非道胡思乱想间,耳边响起哗啦的破水声,他还未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便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我们逃出来了?”他机械性地问道。
话音刚落,水潭里猛然冒出三条火红的触手,登时将云非道吓得魂飞魄散,背撞在身后的石壁上,面无血色地瘫坐下去。
触手愤怒地左右拍打,甚至有几次差点就碰到了云非道。后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可怕的场面,头发根都立了起来。鲛族姑娘却表现的出奇的镇定,虽然眼中也有一丝惊慌,但没云非道表现的那么夸张。
触手发泄了一阵后不甘的地缩回水下。云非道死死盯住水面,生怕那个狡猾的水妖会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杀个回马枪。
但显然,他多虑了,水面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的话,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看来它真的走了……”云非道边拍着胸口,边用劫后余生地语调说道:“实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连想都不敢想象,世上竟然存在着这样的物种,它的本体究竟有多么庞大?要拥有何种力量才能与之抗衡?”
“它的体型巨大无比,长着八条敏捷的触手,总能在敌人还没见到它本体时就将其捏得粉身碎骨。”鲛族姑娘说道,“没有谁在它面前不感到害怕,它住的那片水域总是一片死寂。”
“我猜它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交朋友。”云非道耸了耸肩,好奇道,“你是怎么看见它的,它没攻击你?”
“虽然我不是它的对手,但我想跑它也留不住我。”鲛族姑娘骄傲道。当然,她有骄傲的资本,因为鲛族是水下王者,还没听说过什么生物能在游行速度上超越他们呢。接着她又道,“曾经有一次我出于好奇悄悄溜进了那片水域。那条章鱼不知道有多大呢,它的八条触手朝四周张开,一动不动地紧贴在水下的一面石墙上,石墙上似乎还镌刻着某种奇怪的文字,远远望去它就像蛛网上的蜘蛛。”
“奇怪的文字?”云非道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出来。他急忙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写了几个常见的文字,问道,“是这样的字体吗?”
鲛族姑娘摇了摇头,接过他手中的木棍在地上写了几个由弯弯曲曲的细条和不规则的笔画拼凑而成的“文字”。
云非道凑近她写在地上的几个文字仔细研究了一番,接着又用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想,是不是水万影没看清楚,或者说是模仿的字形不像呢?于是他问道:“你确定石墙上写的是这种文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丑陋难辨的字体呢!我能得出的唯一结论是这水妖一定疏于学习。”
“我记得清清楚楚,石壁上刻的就是这种图案。”鲛族姑娘确信无疑地说,“我一个人无聊时就会临摹石墙上的图案,所以我敢保证,我写出来的和上面刻的一模一样。”
“这样说来,那条章鱼似乎在守护着某个神秘的宝藏。”云非道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你也这样想?”鲛族姑娘眼睛一亮。
“故事里不都是这样讲的吗?”云非道笑着说,“探险者在经历种种磨难,解开一道道复杂的谜题后,都会遇到一个强大的守护者,只要击败他,就能拥有一份足以颠覆世界的宝藏。”
“越说越没有边际了。”鲛族姑娘扑哧一笑,脸蛋白里透红,睫毛上噙着几滴水珠。云非道看了不禁为之一愣,心跳加速了几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鲛族姑娘见那直直盯住自己的目光,顿觉浑身发烫,忍不住嗔道。
“对……对不起。”云非道羞愧的低下头,急忙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不过,他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果然,鲛族姑娘脸色一黯,双唇紧闭,目光如炬,久久凝视着眼前的男子。
“如果一成不变也算过的好的话,我想我算幸运的吧!”她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在她沉默其间,云非道认真的注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遏制住的叹息,都让他感到深深的自责。
“对不起,”云非道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信守诺言,是我欺骗了你。”
“这与你又有何干呢?”鲛族姑娘泪眼朦胧,故作坚强的说,“我是个被诅咒的人,注定得不到快乐!我已经习惯了,怎样都无所谓。”
“那是谁在诅咒你呢?你又做错过什么,你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云非道大声道。
“或许是天意吧!”鲛族姑娘叹息道。
“天意,我想也是。苍天无眼,看不见人的不幸;天地不仁,感受不到人的痛苦。要我说,它们才该受到诅咒呢!”云非道咬牙切齿地道。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眼也不眨的盯住姑娘,沉声道:“你看着我……”
姑娘抬起头,无不被那双灼灼的目光所动容。只听那双眼睛的主人说道:“如果我们遭受的厄运真是天意所为,那么……就逆天吧!”
“逆天,你说逆天……”鲛族姑娘喃喃道,不由自主地抬头望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
“如果苍天真的如此不公,逆天又当如何?”云非道神情严肃,目光冷峻,就像一尊与苍天对峙的石像。
苍穹之顶,漩涡状的乌云中暗雷涌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射出雷电惩罚那个胆敢触犯天威的凡人。然而,这种沉闷压抑的气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一道霞光从漩涡云中央射出,乌云逐渐消散,露出蔚蓝如洗的天空。
鲛族姑娘松了口气,身体虚脱地坐在石头上,用手扶住湿漉漉的额头,觉得它重逾千斤。
而不知何时,云非道已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