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韩福早早地站在大院门口等候,直等到巳牌时分,才见有两人拉着一黑一黄两匹马走过来。一个高瘦汉子,另一个是面目丑陋的驼子。驼子来到韩福面前低声说道:“韩叔,这是我长通师兄。”韩叔说道:“公子爷,请进。师兄您也请进。”说罢,在前引路,进了韩府。韩福将两匹马牵进马厩,撒了草料,又来客厅献茶,忙前忙后,并无休息。
韩福做好了酒菜,服侍两人用餐。韩风叮嘱韩福说若是别人问起他们是谁,就说是两个远房亲戚赴京赶考,要在这里住些时日,温习功课,以备来年大考。韩风拿出几块金子,让他到外面物色两个勤快仆人来一起打理府中事务。韩福一一答应了。
饭后,韩福带两人出了城门,来到城西的土山上,寻到韩通及家人之墓,供上钱纸香烛,一壶酒几样果品排开在墓前,进行祭奠。韩风不免又痛哭了一番。长通在旁劝慰,韩风方才收泪。
韩福买了两个年轻壮实的男仆,一个叫黄牛,另一个叫黑皮。两人见过主人,韩福下去为他们安排了职责事项。韩风领师兄在府内各处游览了一遍,一日过去,晚上各自安寝了。
次日,韩风与长通出来闲逛,忽想起宰相府的青山绿水,忍不住想去看看他们的情形。一路上与师兄说起那个母狼收养两小儿的奇事。长通大是惊异,急着要看这对儿女是何模样。正说着,已到宰相府大门口。门外有两个守门人站着闲聊,见韩风与长通在门口往里张望,便吆喝起来:“什么人哪?在这里东张西望的。这里可是宰相府弟,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长通笑道:“彼此彼此,我看你们二人也是大闲人。”那两人道:“瞧,这家伙还敢嘴硬。”这时,街上奔来一匹马,马上是一个身着铠甲的黑脸少年,手提大刀,腰挎弓箭。两个守门人道:“二公子回来了。”韩风低声对长通道:“这就是青山。”青山耳灵,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猛然回过头,盯着韩风与长通细看,他看到的是一个丑陋的驼子和一个其貌不扬的高瘦汉子,失望地摇摇头,两守门人牵了他的马进去了。
忽听一声清啸,一只巨大的老鹰自府内冲入云霄,在宰相府上空盘旋良久。韩风告诉师兄这就是经常陪伴绿水左右的老鹰。长通说他从未见过体型如此之大的鸟类。那老鹰发现了韩风与长通二人,一个俯冲,落在院墙内高树上,瞪着韩风与长通两人不停地看。又听院内一声响哨。韩风听出发出响哨之人正是绿水。那老鹰口里喳喳叫唤,绿水也喳喳发声。
忽听绿水欢呼大叫:“大哥哥。大哥哥。”从里面冲出来,左右张望,最后盯着韩风与长通看,一脸迷惑,喃喃自语道:“鹰儿说大哥哥来了,可在哪里呢?”韩风已装扮成一个貌丑背驼之人,与绿水心目中那位风流潇洒的大哥哥实有天壤之别,哪会想到眼前这驼子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大哥哥呢?虽然老鹰口口声声说大哥哥来了,但哪有大哥哥的影子?心里失望,眼眶顿时红了,忙转身回去。数月不见,绿水出落得更是水灵清秀。想是在宰相府里她日子过得很好很滋润,韩风心中大慰。
且说太师范质之子范东阳这日在家中苦读,一个仆人手拿一封书信进来,说是府门外一个不相识的人递来的。范东阳启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久不曾晤兄之面,弟想念甚殷。弟在城北醉仙楼恭候大驾。”范东阳翻看正背两面,不见署名。范东阳结交朋友很多,一时也想不起是谁。今日读书多时,早生厌倦,既有朋友相邀,岂有不赴约之理?当即带了个随从,出了太师府,望醉仙奔来。
范东阳进了醉仙楼,大门口伙计见他来了,便将他请上楼上雅座。只见屋内摆了一桌酒菜,热气腾腾,香气甜腻。桌旁坐了二人,一个是长脸瘦汉,另一个则是个丑脸驼子。两人连忙起身,韩风笑道:“范兄别来无恙?”范东阳一愣,拱手道:“恕在下眼拙,我们可曾认识?”韩风笑道:“兄不记得儿时在东宫打枣之事吗?”范东阳一惊,笑道:“果然是位故人。”长通笑道:“范公子请落座,既是故人当痛饮几杯。”范东阳谦让坐下,仔细望着韩风,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
小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们一群孩子都是后周王侯将相之子孙,常与当时的东宫太子柴宗训玩在一起。他们这群孩子以韩通将军之子韩风最为机灵,每次玩耍都是由他策划指挥。他年经虽不是最大的,但个个敬畏他,连太子都得听他的。
那一年夏日,甜枣成熟,韩风召集大伙偷偷摸到东宫,叫上太子,一起打枣。不想小公主柴香玉忽然来找太子,见了众人在打枣,自然也踊跃参加了。韩风爬上树摘枣,柴香玉见了也跑过去往树上爬,韩风吓唬她不让她爬,可是小公主哪肯听他的?爬到韩风脚下时,韩风叫道:“你还爬,我便放屁。”柴香玉怒道:“你敢。”不想韩风果然很响地放了个屁。大伙无不捧腹大笑。柴香玉大怒,伸手去抓韩风,不料脚下一滑,竟从树上掉下来,柴香玉摔得痛了,嚎啕大哭起来,这一下震动了整个东宫,大人们全都来了,众小孩作鸟兽散。听说事后追究责任,韩风为此被他父亲狠狠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