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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瞒天十载(一)

夏天的夜晚,山间的风微凉,在这群山中吹过,呼呼而鸣,如幽魂哭诉,格外阴森。

深夜,山中大多的动物都已归巢,这个时候还出来活动的多是些凶猛的野兽,个个嗜血。

孙策幽幽醒来,只见天空已星辰密布,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山沟里,四周怪石嶙峋,密不透风。

“你醒了!”突如其来的问话令孙策心中一紧,警惕地看看四周,可除了怪石还是怪石,哪里有半点儿人影?孙策心中胆怯,蜷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别怕,我无意伤害你!”那声音再次由孙策耳边响起,在这山间回荡,重叠,如鬼哭一般可怖。“说起来,你应该喊我一声‘师傅’,是我救了你,呵呵!”

“师傅?救?”孙策不解,努力回忆着今日种种,想起先前诸葛青云将自己抛入湖中,顿时气愤非常。待察觉自己周身模糊,轻盈如风,一脸沮丧。“我是死了吗?”

“死?问这世间,谁能真正诠释这个概念?我不能,其他七圣也不能,混沌深处那位或许知道一些!死到底是消亡,还是新生,留着由世人自己去评说吧!如果你说你死了,那我也一样!”一只大手轻轻地搭在孙策肩头轻拍两下,孙策顿时后退几步,看清此人真容,果然如自己一般,虚虚实实,一团朦胧。只是这青年相貌英俊,五官端正,丝毫没有传闻中厉鬼的可怖。“刚才对抗天罚,消耗甚巨,没办法与你多做交谈,实在遗憾,跟我来吧,取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孙策跟在青年身后,走到一处阴暗角落,青年伸手一招,空中一个陈旧的翠绿色玉瓶悬空,“噗”的一声,瓶塞自行蹦出,刹那间凭空出现一扇巨门,同样虚实不定,如海上蜃楼。青年推门而入,孙策跟着一步迈进,顿时眼前一亮,与先前的世界大不相同。这里亮如白昼,空旷无垠,前方一座巨大的宫殿迎面矗立,殿门高耸。抬头望去,巨门之上挂一长形匾额,上刻三个大字:太初殿!

“太初殿?难道是器宗?”孙策喃喃,难以掩饰内心兴奋。对于不学无术的孙策来说,其他七大宗他知之甚少,唯独这器宗并不陌生。不过,孙策之所以熟知器宗,主要是因为“神器谱”的记载,排名前十的神器有六件是出自器宗宗主太初子之手。第一位神斧“盘古”,第三位妖刀“红莲”,第四位金绫“浑天”,第七位魔剑“屠戮”,第九位宝塔“镇妖”,第十位乌枪“九尺”,样样都是孙策梦寐以求的宝器,不过他也只是依据残本记载知道这些名字,并未见过真正的宝器模样。

“师……师傅,您不会就是七圣中器宗的太初子吧?你和我……”虽然也觉得不太可能,可孙策满心希望能得到太初子真传,若是自己也能淬炼无数神兵,何等自豪?

“现在的你,了解的越多,越是危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记住,今天所见,不得对他人说起。现在的我很虚弱,没办法指点你,你便自己在这里修行,我要继续闭关了!”说完青年身体渐渐虚化,消失无踪。

孙策撇了撇嘴,这些高人说话总是不得说全。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能够进入这炼器殿堂太初殿,对于他这个小炼器迷来说简直做梦都在渴望。心想着在大殿内是不是有各种宝器陈列,他迫不及待地要看个究竟。

进入殿中,却见大殿空空如也,哪里有半点儿神器的影子?转悠一天,毫无所获,不禁气馁。

这日,孙策一套通背拳打完,百无聊赖之际四处转悠,希望能侥幸找到一件神器或者炼器书籍,可转来转去也无半点收获。

来到殿门之后,偶然发现一暗门紧闭,似是储藏室。孙策大喜,幻想宝物应是藏在其中。推门进去,只见地上破铜烂铁堆积,别无他物,想是炼器残料,心中失落。

“小主,你终于归来了!”

“谁?”孙策正在“垃圾堆”中翻找,猛然听到他人呼唤,这声音听起来清脆稚嫩,定不是先前的“师傅”,难道这殿中还有他人?

“小主?”孙策一时疑惑,这种称谓好像在哪里听过,内心深处没由来地一阵酸楚。

循声来到后殿,同样空空,唯一不同的是后殿正中一鼎黝黑的八脚火炉矗立,炉鼎冰凉,多年未曾使用。

孙策围着火炉转了一圈不见人影,思忖片刻,一跃攀上炉身,朝内炉望去,只见一团微弱的火苗如心脏般有频率地跳动,依旧没有半点人影。

“见过小主,奉先生之命还给小主一些东西!”话音刚落,不待孙策反应过来,火苗瞬间大盛,猛然窜出炉口,直接将孙策吞没其中,栽倒进炉火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孙策吓得着实不轻,本能地挣扎着想要逃出炉鼎,可身在火海,身子悬浮半空,无处着力,寸步难行。挣扎几下,孙策缓过神来,发觉在这火海之中“烘烤”很是舒坦,暖洋洋的,这浩瀚的白色火海对自己无丝毫伤害,心中才得以平静。

平静下来,孙策闭上眼睛,享受着火海带来的舒适。猛然见到,一柄巨斧擎天而立,甚是威武庄严。大喜之下,孙策顿时睁开眼睛,伸手朝前抓去。可入眼的除了火海一无所有。失落之下,孙策只以为是自己的梦境,再次闭目歇息。天际,九根擎天巨柱缓缓地合在一起,化成一根金光闪闪的铁棒,赧然就是神器榜第二位的玄铁“如意”。可等孙策睁开眼睛,依旧如先前一般,入眼满是火海。

“小主,请您闭上眼睛,若非如此,我无法替代您的视觉!”稚嫩的孩童声音由耳边传来,提醒孙策。

“暂代五官?”孙策倒是听说过,在修行界有大神通者能修炼出“天眼”、“心眼”,开启这类神通短时间内即便封闭了五官对外界也能了如指掌,还从未听说过由他人替自己来看的神通,如果这都可以,是不是以后自己不想动了可以找人代替自己去撒尿?

稍微走神,孙策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不断变换的神器上,似是这些神器真实地排列在自己面前一般,越发的忘我。当第十件神器显化,孙策不禁一愣,想到湖边少年手持的长枪,与“眼前”的乌枪“九尺”一般无二,看来那少年来历并不简单。

神器一件一件地在孙策“眼前”飘过,转眼已到第三十九件,再往后的神器孙策就比较陌生了。

“第四十位,龙镖‘逆鳞’,镖长两寸,重五百七十八斤,镖刃锋利,削铁如泥,暗器榜排名第三位,炼器者器宗大弟子白强。器成之时,白强以此镖反戳自己心脏,见自己身体无损,遂将此镖弃之于地!”

孙策本以为之后的神器需要自己去强行记忆,倍感头疼。可神器划过之后,所有信息如刻印在脑中一般,无论形态、性能还是来历故事都清晰无比。

不知不觉,百件神兵一一闪过,神器榜所记载的兵刃无一余漏。可眼前景象并未停止,一卷丝绸布料缓缓打开,古字如龙,腾空而起,一一展现太古七大宗的历史及人物。起初,孙策还勉强适应,到后来,各种人物、古兽、大族等等记载如刀般戳进孙策脑海,孙策顿时头晕目眩,支持不住,晕倒在火海之中。

“唉,太弱了,没办法,硬来吧!”闭关青年见此,无奈道。

“是,先生!”稚嫩地声音恭敬回答。

待孙策醒来,各种古籍文献又是一股脑儿地向孙策脑中涌去,清醒没多久,因受不了这种冲击,再次晕了过去。

整整三年,孙策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睡状态,直到最近数月才勉强承受住头脑肿胀的痛苦。

慢慢地适应了这种冲击,孙策索性盘坐在火海中心,如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到了现在,他知道他现在所经历的事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并非只是灵魂,而是处在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蜕变升华。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为他讲述那人毕生精力与感悟,这人很陌生,可又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这种力量来自于那人的精神力,很强大的精神力量。

如此一坐便又是六年光阴,孙策感觉自己内心成长了许多,想到九年前在孙家镇带着一帮孩子每日做的偷鸡摸狗的勾当不禁觉得很是可笑,可偏偏那时自己却乐在其中。

感觉到那种精神力量消失殆尽,孙策想着先出离这火海,即便没有肉体,枯坐九年也倍感不适。可当他睁开双眼,所见却出乎意料。只见一七八岁的孩童正对着一鼎幽黑的火炉风口卖力地吹着气,一张稚嫩的小脸憋得通红。看清孩童模样,更是错愕,这不就是自己吗?而那火炉与这九年来自己盘坐其中的火炉一般无二。孙策有心上前问个明白,可这“身体”却动弹不得,连嘴唇都难以张开。

孩童一双小手挡在嘴边,依旧卖力地吹起,希望这火苗再旺盛一些。不知何时,孩童身旁出现一名十分俊朗的青年,孙策见到这青年,心中疑惑,难道这就是自己与师傅往日经历?孩童此时很高兴,嘿嘿傻笑,比划着小手似是在保证着什么。青年爽朗一笑,伸出右手溺爱地揉了揉孩童的小脑袋,接着右手一抖,一把尺许长的芭蕉扇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孩童接过扇子对着炉鼎风口轻扇,炉火顿时旺盛,大喜之下,抱着青年小腿憨憨而笑。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眨眼间星星已洒满天空,青年与孩童也跟着消失不见。

孙策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星空,以前所见只有米粒般大小的星体如今个个有自己房子那般大小,可星体原貌如何他又看不清晰,他知道自己与这星体之间仍有无尽距离。

身不可动,视线被定格在一个方向,孙策无法四下打量,只能默默地盯着前方。

没多久,那遥远空间的深处飘来一个精致的摇篮,由远及近,起初还如米粒,此时已有尺许大小。

摇篮缓缓地飘到孙策跟前,只见摇篮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正酣然地睡着,粉嫩的小脸,精致的小手,胖乎乎的小身体显得格外可爱。若不是身不能动,即便孙策自诩爷们儿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定要将婴儿抱起,亲昵一番。

“哇!”

毫无征兆的,摇篮中婴儿从酣睡中苏醒便放声大哭,孙策有心上前哄他入睡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满心焦急地看着。

“轰轰轰!”

随着婴儿啼哭,孙策不时听到天塌地陷般的轰鸣声。

“哇哇!”

婴儿啼哭不断,孙策逐渐看清远方一颗蔚蓝的星球上到处有火山喷发,海水如恶魔的巨爪从天而落,拍击着大地,暴雨倾盆,狂风不止,闪电如刀劈得大地焦黑,雷声如鼓震得山倒雪崩,各种灾难弥漫天地,无一处安宁。孙策隐约能够听到各种无助的求救与哭号。

“还我孙家百姓性命!”一老者披头散发,在风雨中指天狂骂,最终气愤难平,朝天空怒飞而起。此时,天空轰鸣,一条电蟒张开巨口迎面扑来。眼见老者性命不保,孙策内心焦急地大喊一声“爷爷”,眼角已是两行清泪滚下。

电蟒消散,孙策本以为那神似自己爷爷的老者也就此结束了生命,却见那电蟒散尽处一名青年拉着老者快速地回到了地面,又是“师傅”?

老者双眼浑浊,老泪纵横。抬头看了看青年,只见青年摇头叹息,老者顿时悲从中来,张口疯狂地悲吼,那吼声有不甘,有无助,有气愤,在那山中回荡良久。然而孙策的耳边只有那婴儿无休止地啼哭声,伴随着灾难收割无尽的生命。原本那可爱的形象,此刻在孙策看来,是如此的荒谬。

孙策双眼朦胧,神经跟着视觉逐渐麻木。良久,一白衣少女自远处疾飞而来,蹲在摇篮边上,纤纤玉手轻轻摇晃几下,婴儿的啼哭声才渐渐终止,而远处那蔚蓝的星体也恢复了平静。

婴儿再次安然入睡,白衣少女依旧蹲在摇篮边上,很久很久,似是在打量着自己的孩子,难得那冰冷的俏脸上带着一丝丝柔和。

“这就是天婴么?一声啼哭众生灭,难怪世人称他为最强神兵!”孙策喃喃道。

“咻!”

白衣少女素手轻扬,一道七彩霞光由她指尖射出瞬间到了孙策面前,孙策惊恐非常,吓得一身冷汗,幸好不知何时,一名黑衣少女从他身后窜出,玉手轻扬,将那霞光崩碎。

“呵呵呵,天使姐姐,是我啊,干嘛那么紧张?”黑衣少女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若是能看清真容定是这世间又一绝品美女。黑衣少女脚尖轻点,一跃来到白衣少女身前,亲昵地拉起白衣少女的右臂,吐了吐舌头。

“妖娥,我警告过你们,这里是禁地!”白衣少女面色冰冷,可这话语里并未有多少责备之意。

“姐姐,干嘛那么认真嘛,反正又不会有人知道。”黑衣少女笑嘻嘻的,很是调皮。“姐姐,你三千年才出来一次不觉得闷吗?”

“混沌方一日,地上已千年!对我来说,不过区区三日,眨眼间而已!”白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

“姐姐倒是好了,三日之时便有千年之功,你都不知道妹妹我修炼有多烦,三千年实在太长了,我都想死姐姐了,走啊,陪我去瑶池走走?”黑衣少女拉起白衣少女的手,像个活泼的小雀,欢快地朝蓝色星球而去。

“你这修为……妖娥,我警告过你,不要再修炼下去了,否则天罚难避!”远处,白衣少女佯怒道。

“嘻嘻,姐姐每次来都是警告这个警告那个,我哪记得住那么多啊!”黑衣少女也不理会,一点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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