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军终于突破重围,来到楚国北方边陲小镇城父时,已是三年之后。这三年中,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好在楚地野菜丛生,以此充饥度日,才不至全部饿毙。嬴政有意派兵救援,无奈各国旧臣时常发动叛变,加之北方匈奴,西方犬戎眈视不已,实是有心无力。城父与已为秦疆的赵地仅两百里之距,但能得破,便已与秦国接壤。
事前李信已令一队死士东越太行,自己则率军隐藏于深山老林之中,只在夜晚行动,表面上看似乎也要跨越太行,吸引住敌军防守后,却突然出奇不意,转攻城父。果然城父兵力薄弱,寡不敌众,李信连夜攻城,城父军兵射箭抵挡。眼见抵敌不住,忽然无数楚军从四面八方涌来,竟将秦军团团围了起来,为首的正是楚将项燕。城父军兵见到强援到来,精神皆为之一振,箭雨射得更加欢了,城外楚军步步进逼。李信见漫山遍野皆是楚军旗帜,自己仿佛被困在了瓮中。众佐将不待他吩咐,已分头率兵抵敌,然而楚军士气如虹,秦军渐渐抵挡不住,包围圈子越缩越小。面对刀光剑影,血肉纷飞,李信亲自提枪冲入敌阵,百余亲兵紧随左右。连战两个时辰,也不知究竟杀了多少楚兵,他只感手臂渐渐酸麻起来。又战一会,东方天空一丝鱼肚白映入眼帘,他的心稍稍松了些许,天明即可以旗语相互联络,且看我军究竟处于何方位,好往一处突围。命身周亲兵同往高地而去,以便让全军皆能看到主帅旗帜。他亲自垫后,眼见就要抵达那处高地,忽觉右臂一痛,一支羽箭透臂而过,万军丛中一人手携弓箭,正自拈须微笑,依稀识得便是楚军大将项燕。亲兵见主帅中箭,立即回身来救,山坡上伏兵四起,将亲兵与他分隔开来。李信顿处孤立之势,他枪交左手,又刺杀了三十余名敌兵,又是一箭破空而至,趁他举枪拦截,楚兵一拥而上,数柄长矛同时向他刺去,他毕竟有伤在身,虽拦下飞箭,却已同时身中数矛,倒撞下马。
庄恩廷杀到天明,终于突破重围,却并不就此离去,而以旗语招呼其他各部往他这边突围,若有秦军杀来,便前往接应。接应了数拨秦军后,却始终未见大将军旗帜。又到黄昏时分,所见突围秦军部队越来越少,依旧未能见到李信,他不禁暗感心焦。清点人数,尚有七部都尉未见踪影,总计五万余人,可谓损失惨重。余晖落去,楚军内部已不见厮杀,且重新结阵,朝自己这边追袭而来,他心知大将军已经凶多吉少,心中悲痛万分,若非为了大局,他定当冲进敌阵中,至少也得将大将军尸首负将出来。但现下不能,因为他已成为这支溃军的最高统帅,只能率领他们匆匆撤回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