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宅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与你说说也无妨。”
女子从屋脊上轻轻落到地上,在屋檐下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光线不足,孟雨庭还是没能看清楚她的模样,但是大致看清楚了她的衣着,看起来是白色圆领紧袖长袍,腰束黑革带。
女子坐下来之后,就开始说起了姜宅的事情。
姜宅是楚国公姜皎的府邸,想必你也清楚姜皎这个人的来历。
不过我要说的并不是姜皎,而是他的舅舅,一个叫做江明的无耻小人。
江明这个人,虽是姜皎舅舅,但是两人年岁却相差无几,因此两人关系极好,在姜皎母亲嫁入姜家之后几乎一直住在姜家,即使姜皎被封了楚国公也没有离开。
但是他这个人与姜皎不同,不仅嗜欲嗜女色还嗜杀生。
但凡在街上遇到长相好的,就会找机会强掳回去。
当妾室?他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你不知道这姜宅地底下埋了多少女人。
江明那个人,不,他才不配做人,那种禽兽一般的恶棍,每次将女子掳到家中玩弄过后就会迅速失去兴趣,可是他对于这些女子从来没有一丝悲悯之心,玩弄过后就要杀人,在他杀人之前,会假惺惺地给那些女子一次逃走的机会,若是有要继续追随他的,就留一天再杀,但是大多数那些失身于他的女子一旦没了贞洁,就会想要死心塌地地跟随他,嘁!愚蠢到不得了!若是偶有几个想要逃跑的,他根本不给对方跑出一丈远。最后还会将女子双手双腿砍下,埋在自己的厢房地下或是庭院中。
到他死之前,估计这姜宅地底下已经埋了不下百具尸体吧。
所以,你说这姜宅的瘴气能不重吗?
女子说得咬牙切齿,孟雨庭听得也是觉得难以置信。
“按你这么说,这姜宅中的杀人之事都没有人管吗?姜皎他不管?”
“若是他是骄横跋扈的人,怎么会没有人管,只是他一直装出温文尔雅的模样,强掳民女这种事又是在暗中做的,谁会想到谦谦君子的外表下是那样一副面孔。”
“这种事情...确实骇人听闻。”
孟雨庭没想到这姜府中竟然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那么,这些被杀的女子一直都长眠在这宅院中没有得到任何的普渡,而也没有人知道她们葬身于此。
“一个因为女色而丧心病狂的男人,和一群因为失去女贞就痴心妄想的女人,真是愚蠢!”
女子似乎因为说起这件事而变得十分愤恨,又嗤了一声,继续说道,“说起来,若不是那些所谓的圣人给你们灌输诸如‘好色,人之所欲’这种东西,世间很多女子也不用受你们男人愚弄。而且那些女子之所以把女贞看得比命还要重要也和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孟雨庭微微一笑,对方也不是完全的瞎说,“好色,人之所欲”出自孟子,而与孔夫子一同被尊为圣人的他还曾为齐宣王的“好色”做出过“昔者大王好色,爱厥妃......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的辩解。
而历史上因为好女色而亡国的国君也不在少数,历史上记载当越王勾践派范蠡把西施献给吴王夫差时,伍子胥就曾以妹喜亡夏,妲己亡殷,褒姒亡周的教训来劝告越王不要接受西施。
但是,江明分明已经不是仅仅沉溺女色的地步了。
而至于女贞的说法,孟雨庭觉得她说得也没错,秦始皇时,就曾令人筑怀清台表彰贞妇,而《女诫》中又令女子需三从四德,女子失贞就是失德,不管原因如何,失贞的女子都会被世间所不容,那些失节于江明还想要追随他的女子应该也是没有办法才那样做的。
“你又何必愤恨,世间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如此的荒谬。再说了,你这样武断的说法我可不认同。”孟雨庭听到对方又嗤了一声,心中不禁对她充满了好奇。“不过,你为何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你是姜府的人?”
“怎么可能,我与姜府没有丝毫关系。”
“那你是其中一位遇害者的亲属?”
“也不是。”
总觉得有点怀疑啊。——孟雨庭摇摇头。
雪渐渐停了,大半夜过去,天色也渐渐亮起来。
孟雨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女子的方向。
她竟然靠着柱子睡着了。
孟雨庭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还真是奇怪的人。
昨夜她渐渐不说话了,孟雨庭还以为她是不想说了,原来是困倦了。
“我说,你醒醒。”孟雨庭走到她面前。
女子的脸他现在才看清楚,明眸皓齿,二十出头的模样。
被他这样叫唤了一声,女子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立刻皱起了眉头,“骨肢女没有回来吗?”
孟雨庭这才惊觉过来,是啊,为什么骨肢女没有出现?
“她是每夜都要回来这里的?”
“那是当然的!”
女子一把推开站在她面前的孟雨庭,转身飞跃上屋脊,四处环顾。
“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