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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游天下

济公跳到了一列北上的高铁之上,一路欣赏沿途风景。因回想起电视里刚才唱过的歌儿来,就着那曲子,一时诗兴大发,改了词儿唱起来:

破帽儿,得儿弄,破鞋儿,得儿弄,身上裹个破抹布。

你笑我,得儿弄,我笑你,得儿弄,一把那个破扇儿。

南阿弥陀佛,南阿弥陀佛,哦哦,哦哦,哦了哦啊也。

臭和尚,得儿弄,方外人,得儿弄,偏偏念着渡众生。

方内事,得儿弄,方人管,得儿弄,只怪和尚怒点低。

南阿弥陀佛,南阿弥陀佛,呵呵,呵呵,呵了呵啊也。

济公正唱哩,高铁到了济州站。济公看一群人朝一只巨大的鹏鸟肚子里钻,感觉好奇,一看字儿,却是飞机。济公也跟着人流钻进了飞机里。

话休絮烦,却说济公一连几日,坐高铁,上飞机,沿交通干线神游楚国大江南北,遇路观钢筋水泥垒砌的西式街景,看花枝招展卖弄风骚之美女,享受精美绝伦之美味佳肴,耳闻目睹,处处风景如画,到处茑歌燕舞,感慨多多,自言自语道:“八百年的光阴,世界变化真大。人多了,到处人满为患。人漂亮了,头发五颜六色,打扮得像妖怪。人富裕了,吃的住的都像皇帝,个个都成仙过的是神仙的日了。东南沿海一带的人,白天忙生意,晚上忙数票子,人活得精神。北方人变化相对要小,晚上忙在炕上唠嗑,折腾得铺板吱吱响。西川人日子过得富足而闲适,公事私事有事没事都泡茶馆摆龙门阵。京师人满为患,富得流油。天下太平,百业兴旺……我佛普度众生,看来众生已登彼岸。是以沿途所见寺庙,都是香火鼎盛,和尚不再托钵化缘,而在练表演,排节目。”

几天过后,济公看得眼花瞭乱,吃得腻了,幸福过头,忽生一想:自己如此这般浮光掠影,走马观花,自己无影无形,没有借人肉身,没有与人零距离接触过,是否只看到这好的一面,而对细微之处有所忽视呢?

济公想到这一层,即付诸行动,决定深入基层,以探究竟。

这一天,济公来到京师郊外一处农场,忽觉口渴起来,不好意思化口水喝,见前面一片萝卜地,青油油的,想那萝卜已经成熟,于是想拔个萝卜解渴。因怕被人撞见吓着,见远处有个驼背老头在田间地。

济公正要拔个萝卜,却见对面田埂上冒出一个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光鲜,挂着两条鼻涕。

小女孩说:“老爷爷,那萝卜吃不得。”

济公不解:“小妹纸,这么好的萝卜,怎么个吃不得?”

小女孩有几分神秘地说:“这萝卜天天打农药,才长得这么好。我们乡里人不吃,是卖给城里人吃的。我爸说了,这萝卜不能吃,要卖了萝卜给我买肉才能吃的。”

济公正要扯萝卜,结果那小女孩急得差点哭起来。

济公问:“小妹纸,难道你爸没有叫你保守秘密吗?这么秘密的事,你怎么告诉我老头,不怕你爸打你屁股?”

小女孩微微一笑:“老爷爷,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们乡下人都知道。看你不像个城里人,所以我告诉你也无妨啊。”

济公一想,小孩子不说假话,看这小女孩天真烂漫,一脸真诚,她说得应该是真的。转而一想,这么好的萝卜却是农药泡出来的,乡下人知道吃不得,却卖给城里人吃,这是什么道理?因小女孩提到吃肉,济公想,吃肉也能喝汤,也就解渴,于是问小女孩:“小妹纸,这附近哪里有肉买?”

小女孩说:“对面是个大屠宰场,前面就是大市场,什么肉都有。”

济公一听,心下甚喜,最好还是搞点狗肉,搞壶酒,好好地解一解馋。

济公于是奔那大市场而去。谁知当他走到屠宰场外时,远远地就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牛叫狗叫还夹着猪叫,又不像是在屠宰。济公跃上墙头,望里一看,但见几个壮汉正拿着高压龙头在给畜牲灌水,龙头直捅畜牲的喉咙,一个个被灌得肚子鼓涨,畜牲固定在铁笼之中,动弹不得,是以拚命叫唤。

畜牲被灌个半死却并不屠宰,而是装车运走。济公不解,跳过去问一位五大三粗的工人:“你们挂个屠宰场的牌子不屠宰畜牲,给畜牲灌那么多水做什么?”

那个刚装完车,走在人群最后面的壮汉突然看见一个步履蹒跚的驼背老头问他这个问题,嘘一声轻声说:“你这个老头是哪里来的?要是让我们老板发现了,怕不要打死你?看你是个老头,不像个记者,我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屠宰的,这肉卖出去赚不了半毛钱。我们的工钱,老板赚的钱,还有运费,都是从这水里出。我们哪里是在卖畜牲,我们是在做水生意!哎!老头你黄土埋齐头的人了,少管这些闲事,快走!”

济公还要问什么,那壮汉不耐烦地说:“还是快跑,打断你的狗腿。”

济公本想发飙,教训一下这壮汉,但转而一想,我教训他一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于事无补。这人是怎么了,怎么菜农坑城里人,屠宰的又坑买肉的?

济公正纳闷,突见一个头儿模样的人冲他过来,济公倏地闪身跳进了一辆拉畜牲的车里出了场。那人怔了好一会说:“妈的,碰到个鬼了,明明有个人,怎么就不见了?莫不是记者在玩什么高科技?”

济公随车出城十里地,到了一家真正的屠宰场,亲历了押车人看着牲畜过秤数钱的整个过程。看到押车的数钱时的那个两眼放光的兴奋样,济公心里感到不是个滋味。至于屠宰,他当然不忍去看,这种杀生的场面,他不会看。

从屠宰场出来,旁边是个垃圾场。里面蚊蝇乱飞,臭气哄哄。济公一看,这里堆积如山的却是服装,而且还是洋装。

济公心想,这些个洋垃圾为何不在外国处理?什么人买了回来?又要怎么处理?我倒要看个究竟。结果济公混进里面,但见车间里许多女工,在用洗衣机清洗,然后晾干,打包,装车。济公随着车子进了服装一条街,又看见服装店的老板把衣服挂出来,接着就被一个青年农民卖了,青年农民留个小分头,穿在身上笑嘻嘻的。

济公摇头道:“菜农坑城里人,屠宰的坑吃肉的,卖衣的坑买衣的,大家数票子进财喜时都是笑嘻嘻的,坑的和被坑的都是笑嘻嘻的,并不以为然,这真是怪哉呀!”

济公这一路行来,竟然忘记了渴和饿。本来想弄件衣服打扮一下自己的,这下也不敢了。

济公随那个刚才买衣的青年农民出来,见对面是排别墅,心想,今天因想喝一口水,结果忙到这时候一口水没喝上,人倒累了。前一阵子,胡吃海喝,其乐融融,眼不见为净,不干不净,吃了也没病。今日一行下来,不仅没了吃喝的胃口,反倒一想起来就反胃。没了胃口,不吃不喝也罢,我还是先美美地睡上一觉再作打算。

济公选了一家独门别墅,进来一看,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住人。济公参观了一下房间,果然好宽敞好气派。但结果济公一摸墙上,很是诧异,原来这墙像豆腐,沾手就掉灰,一摸掉一块,几摸几摸,竟然露出了钢筋骨。济公吓出一身冷汗:“妈呀,这别墅外面一看是这样气派漂亮,可谁敢住呀?这都是什么人修的,又有谁来买?这不缺德么?”

济公不放心,结果挤进售楼部一看,才明白现在售房的套路都是买房子的先交钱,修房子的后交房。因笑道:“这买房子的猴急呀,为什么不等烧饼出锅了再买呢?怎么这么烧粑粑等不得热?”

济公不敢住别墅,出来不远,是块甘蔗林。济公一看甘蔗林中有个看守的棚子没人住,心想,看来只能在这里将就一宿,顺便吃点甘蔗充饥解渴,这甘蔗应该用不上农药,大可放心享用。

谁知济公刚刚扯起一根甘蔗,但听得轰隆一声,是地陷了,自己竟掉进了一个大窟窿。掉将下来,里面黑乎乎的,却有巷道,原来却是个煤矿。

济公飞身跃出地面,再看那甘蔗林时,哪里还有甘蔗林?济公拍拍灰苦笑道:“看来又是开矿的坑了种地的。这一下我看谁还笑得出来?”

这时候因为天已完全暗下来,济公望那灯光明亮处走,走了一阵,鼻中飘来一丝淡淡的酒香。济公心想,附近定是有个酒厂。

济公快走一阵,来到一处围墙边,就里一望,果然是个大酒厂,几十亩地摆的都是酒缸。济公心想,俗话说怪酒不怪菜,眼下没有菜,弄点酒喝也行。但怕只怕这酒也有假。

济公因为多了这个心,于是决定直奔酒窖,想搞点原浆酒。结果进去一看,里面又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竖着几十个酒桶。抽水机声轰轰,原来是在抽地下水当酒灌进酒桶。

济公这时再也笑不出来,有些生气地道:“这家酒厂不就是花一百亿在电视里打广告的汉池酒厂吗?你牛皮吹出去,造不出酒来掺水。和尚今天和你开个玩笑,一口气喝掉你这几十个大酒桶,过足八百年的酒瘾。看你那些等在外面拉酒的车子明天拉什么?”

济公心想即动,走近一个酒桶,扯掉抽水机的管子,就那着管子开喝,一桶接着一桶……看到几十桶酒喝了个精光,济公笑笑,一抹嘴角,感觉有些醉意,也不管天塌还是地陷,倒地便睡。口里还在吟吟唱唱:“人是富了,可德缺了。人不互助,却以互害为乐。如此富足,岂有长久之理?和尚如若管事,但管得一事只一事,要管天下事,这还真是没得法,没得法要靠法……”

睡梦之中,济公感觉自己轻飘飘地,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操控着,好象飞了起来,又不知飞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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