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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两面

姑娘名叫秋映菡,是秋老太爷的外孙女,秋善艺的独女。因秋老太爷十分挂念,她于九年前随父母亲一起回到秋家,随家族姓。同一年,父亲去世,由于年纪尚小,对她倒也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虽然秋家上下有着极为严格的家风,但是成长时的映菡养成了不伦不类的性格,既不像大家闺秀温文端庄,亦不似女蛮子般凶悍无理。在家人面前,她保持贤良淑德;在无人或是损友面前,她则自由豪洒。这相反两面之间的转换,是普通人眼中的难事,但是在她看来,不过是简单的游戏。

秋映菡顺城西小巷出来,便直面秋家大宅。平国公的府邸不似其他富宅官门那般金碧辉煌,外墙和大门都是普通门院该有的样子。整体呈淡灰色调,突显这家人的朴素淡泊。门匾用的是平常木料,配合匾上遒劲藏锋的“秋府”二字,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一般的大府都会有下人守门,一为保卫全宅,抵御外侵;二为限制出入,恪守规矩。像秋家这样的家族,门外当然设有守卫。

此时天色渐黑,两个年轻小伙子守在秋家大门口,神态庄重,身姿挺拔,一动不动,一语不发。看他俩这副样子,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们特别大的兴趣。

秋映菡见惯了这样的情况。这俩人作为秋家门庭的一种代表,他们必须树立庄严大气的形象。她急着回去,没时间关注他们。

她刚跑上台阶,上了自家门口,两个下人却拦住了她。

秋映菡想不到他俩竟然敢挡住自己,喝道:“你俩干嘛拦着我?”

“丫头,你是谁呀,怎么这么嚣张?”其中一个小子发问,语气不善,态度挺傲慢。

秋映菡诧异,随后笑了一声:“我是谁你们都不清楚了?看来你们平时嚣张惯了,连自家小姐都不认识了。”

下人一听也乐了:“小姐,你是哪里的小姐呀?我们秋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小姐。我看你呀,还是哪里凉快去哪里吧,别在这里胡闹。”

秋映菡气极,心里也相当疑惑。她好像没犯啥大错呀,怎么这些下人就跟没见过她似的,这么冷漠?难不成他们是新来的?不对,她以前也见过他们几次,他们在秋家似乎也有几年了,断然不会不认识她。

难道因为她迟了家宴,家人一气之下不给她进门?若真是这样,事情还真不好办了。

她脑筋一转,舒缓了语气:“也许主子们给你俩下了命令,可是我还是这家的小姐,始终要回去认错的。你们在这里堵我,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对两个下人施压。她要他们明白,自己是他们的头子,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然而,说了那么多,她却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她早些时候因为和丫鬟打一个赌,特地给自己画了个极丑的妆。而因为帮那捡钱小哥一个忙,搞得身心俱疲,如今又急着赶家宴,她倒忘记自己现在仍然是一副丑姑娘的打扮。下人们拦着她也源于此故。

本来以她的聪明,她应该很快能反应过来。可是,她一来心里焦急,二来因迟到而多有异想,导致现在依然感到异常困惑。

因而她的一番话语在下人们听了,仍似一瓢浑水浇到了头上,只叫人觉得糊里糊涂的。他俩都在想,这丑丫头发什么疯,竟到这里胡言乱语。真把自己当成了秋家的小姐,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吗?她这表现也太不像话了吧!

其中一个吼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别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样,敢在平国公府撒野,你的胆子还真够肥的。

“你到底走不走,若再不离开,我们就不客气啦!”

秋映菡怔住了。早就听说大户人家的下人不一般的跋扈,不想却在自家门口遇见了。她心里暗下决定,一进家就把他俩好好教训一顿,叫他们长长记性。

她正想该怎么教训的时候,大门突然传来响声,接着便见到门开了。

“你们在嚷嚷些什么呀?”随着一阵略带娇嗔的声音,一道灵动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位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轻轻的发挽动几许风韵,水汪汪的眼瞥出诸多情意。一身淡薄的绿衫,点出股股端庄,一阵窈窕的脚步,妆成丝丝俏丽。

两个男人不觉看得痴了,秋映菡却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来的正是时候。

一个下人凑到绿衫女子面前,轻声说道:“雅姐,你终于来了,正好可以帮我们拿个主意。”

雅姐轻笑:“哦?怎么了?”

另一个下人抢着回答:“刚刚来了一个疯女人,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丑样子,居然大言不惭地称她是咱们秋家的小姐,还一直赖着不走。您和小姐关系好,又是老爷看重的红人,我想还是您拿主意,看看怎么处理她。”

当下果断指向正苦笑的秋映菡。雅姐顺着他的指向,才发现门前除了守卫还有另一个人。

她,塌鼻子,小眼睛,满脸褐斑,眼角黑痣,面相如此丑陋,也就头发好看点。可是就这么丑的女子,却让雅姐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不就是她的大小姐嘛。堂堂秋家小姐,竟然被家里下人堵在家门,怎么想都觉着好笑。

下人们见到雅姐美艳的笑容,不由神魂颠倒,不能自已。不过他俩挺好奇雅姐发笑的原因,便问:“雅姐这为何发笑呀?”

雅姐微摆手,笑道:“刚刚有点走神,无端想起一些有趣的事。”

两人听了只是“哦哦”应了两声,他们可不会问她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毕竟这俩个只是看门的下人,比不得眼前这位伺候小姐的丫鬟。

雅姐往秋映菡那边瞧了瞧,细声说道:“你们方才说的我都明白了,容我和这位姑娘说上一两句话,你们就先进去吧。”

两人倒识相,听了她的吩咐,随后便避开,留下两个女子单独说话,不做纠缠。

秋映菡看他俩离开,即刻喝道:“雅丫头,你在耍什么名堂,还不赶快接我进去。”

雅姐走到她面前,轻笑道:“小姐这是去干什么了,竟然忙到这个时候,把家宴都忘了?”

秋映菡一边跨进门,一边叹气道:“哎,一言难尽,我待会儿再对你说。对了,家宴开始了没?”

雅姐笑道:“还没呢。你不知道,见你没来,我都快急死了。”

秋映菡轻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下回我赶早些。不过,既然家宴还没开始,说明我并未迟到,那两个下人干嘛在门口堵我?”

雅姐笑意更浓,瞥她一眼:“你瞧瞧自己的样子,哪像我家的二小姐?要不是我帮你画的妆,恐怕我也得给你脸色看了。”

“我的样子?”秋映菡嘴里念着,突然想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尴尬地笑道:“我只想着家里有晚宴,把这点倒忘干净了。”

雅姐替她整了整衣襟,说道:“你赶紧洗了妆,去见夫人。她一天没见你,问我好几次了。”

“行!”秋映菡答应着,这一主一仆便沿着内院,向其中一处房间去了。沿路看到正回来的门卫二人,秋映菡便向他们狠狠瞪了一眼,惹得雅姐又笑了一次。

两个下人刚才估计雅姐应该说完话,赶那个丑八怪走了。不想走到这里,见这一美一丑并列走来,心里只觉得十分诧异。

雅姐怎么把她带进来了?难道她真是什么小姐,只不过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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