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哪怕是自己的幻觉，我也想跟上去瞧个清楚。
依旧是这家精神病医院，不过这一次我是通过大门正常进入。我说我来探病，只要在病房外看看就行，我相信那个孩子是想来带我见某人。
因为时间很晚了，大部分病人都吃了药已经入睡，在这死寂的走廊，显得更加阴森和抑郁。在护士的带领下，我跟着那个孩子停留在一间病房外。
“护士，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里面住的是谁？”
护士看了我一眼，叹口气：“其实我来这里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里面的女子是因为二十多年前家破人亡受了刺激就疯了。说起也是个可怜人，丈夫带儿子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在水里跑了三天，儿子一直没被知道。婆婆受不了刺激猝死。短短的几天她突如其来的家破人亡，就疯了。”
“是吗……真的挺可怜的。”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她说她有找到过自己儿子，被坏人给拐走了，还被利用制成了容器，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总之挺惨的。”护士叹口气，“诶，你是她亲戚吗？”
“额……不是，就是受人之托来这里看望一下，既然确定她没事，我就走了。”
看到里面那个昏睡的女人时，我心里特别布好受，心里有一块特别堵得慌，而那个孩子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天的早上，我再次来到医院探望这个女人，她看起来甚是憔悴，但是她总是温柔地注视一个方向。
我上前问她：“你好。”
她愣了愣，还算有些反应，微微抬头看着我，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儿子……儿子！”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喊我，就在我诧异的时候，她忽然朝着我身后的方向奔去，抱着一团空气开始叫唤起儿子。
这时有护士过来提醒我：“她平时就这样，总会抱着一团空气叫儿子。”
可是只有我知道，那团比不是空气，这个女人和我一样能够看到那个小孩。我不明白这个孩子找上我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也可以看到他，是有心愿要我帮他完成吗？
带着个疑问，我再次来到那家闲人事务所，不过这次接待我的并不是那个店员小哥，而是一个叫夜和的人，他看起来很普通，可是身上却散发出让人看不透的气质。
他给我看了一叠厚厚的报纸，“你的疑问都在这里了，好好看看，这几份报纸，你还有映象吗？”
我翻阅着几份报纸，都是陈年旧事了，但是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角落的板块都有寻人启事。
我合上报纸，可这并没有解决我的疑惑，“你的意思是我能看到那个孩子和这寻人启事有关？但是每年失踪的孩子这么多，而且每个寻人启事都不一样。”
“不是报纸也是这些孩子，而是怨念。城市里每天都有儿童失踪，这幕后的黑手往往都是同一批人。他们有组织有目的地拐卖儿童，卖向不同的地点。这些孩子再被卖走之后，长相好的还能找个好人家，至于差的，就如同你我在大街上看到的乞讨孩子一样，有些甚至更惨。”
我沉默了，那些新闻我也看过不少，可是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孩子为什么要找上我。
“我给你讲个故事，这世上永远存在着因果循环，报应。曾经有个女人，年轻时拐卖过儿童，造成多少家破人亡的事，她都不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她也有了儿子，也许良心发现，有了能体会他人失去孩子的痛苦，金盆洗手。但是报应还是来了，她年幼的儿子，死了，病死的。死之前很痛苦，花掉了那个女人毕生的积蓄，却还是没能挽回她儿子的性命。
后来，她听信了一种邪术，能够将自己儿子的灵魂寄居在别人生辰八字相同的孩子身上，所以这个女人又干起了拐卖儿童的事，不过这次就厉害了，所有失踪的男童，都是生辰八字相同，但是这个幕后黑手，却始终没有找到，因为她终于成功了，成功地将自己的儿子养在了别人的体内。”
“夜和先生，你的故事很精彩。”我慢慢起身，与他握手道别，“我想，有些事，我应该回去尝试了解一下了。对了，那你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他的笑让人不安，当他直视我的双眼时，我知道这个结局并不好，“已经死亡的人，终究会死亡。”
我回到家，仔细回想过往的一切，发现一幕幕都是那么模糊，记不清，甚至就连一张和母亲的合照都没有，明明记得是有过合照的。
“儿子，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妈妈披着外套端坐在桌前。
“……”我疲惫地从卧室出来，认真抬头看她，“我真的是你儿子吗？”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我儿子难道还是别人的不成！”母亲显得异常激动和愤慨。
我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是一份亲自鉴定，“这是我和你的亲子鉴定，以及和一个疯人院的女人，妈妈，您好好看看。”我态度异常冰冷。
母亲慌张的想起什么，冲向自己的卧室，开始在床底下翻找什么。
我也同样扔出一个铁盒子，里面都是“我”的照片，不同时期的，不同容貌。“你要找的都在这里。”
“你……”妈妈惊恐地盯着我，想要伸手来夺取盒子，却又愣住了，她从我冰冷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你不是我儿子——！”
“哈哈！”我狂笑起来，“早就不是了。你忘记了吗？从你把我抱回家的那天起，我就不是你儿子！让我算算，我是你抱回来的第几个？第十个？还是第十一个？”
“啊——！别说——！啊——！”她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我只负责冷漠地旁观，慢慢掏出手机报警。
很快，警方摄入调查，甚至在当年进行法事的山林里，挖出了十一具男童尸体。
为什么是十一具，因为有一个就是我的身体，而我的灵魂，却成功地进入了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身体中。
这么多年来，我选择遗忘过去，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我们十二个孩子被抓到山里，一个个尝试能否成为她儿子的容器，但是死人终究会死。
天气真的不错，从来没觉得太阳是如此的温和。
我推着轮椅，将母亲从医院接出来，她温暖地摸上我的脸，“是我的儿子……是我的……”
“妈妈，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回来……回来就好……”
只可惜，我们并没有全都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