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出海还有两天,罗黑打算闭门修行。而赵非的官文已经全部备好,第二天就去都城外的围栏校场报到去了。离别的时候赵非还一阵唏嘘,和罗黑道歉不能送他离开,又叮嘱罗黑修仙有成的话不要忘了他这个患难的兄弟。
罗黑答应赵非,以后一定回来看他,并且一直送赵非到城外。
当罗黑送走赵非往回走的时候,一个人伫立在城门口等着他。
“杜老,您在这里等我吗?”罗黑走上前去对那人道。
“罗公子,请跟我来。”杜老已经当先走了。
罗黑不能从杜老树皮般的脸上看出什么,便默默的跟在杜老的后面。杜老带着罗黑穿过几条巷道,打开了一座小院的大门。这是一间四方形的小院,正屋里面很简朴,只有寥寥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杜老把罗黑带进屋子里面,开口道:“罗公子,请坐。”
罗黑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问道:“杜老,您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那我就开门见山吧,罗公子,你想不想变强?想不想成为金丹真人?”
“想。”罗黑果断回答。
“太好了。”杜老沙哑的声音中充满激动,“我有一篇能让你从筑基安稳修炼到金丹的功法,只要你答应成就金丹的时候帮我做一件事情,我马上把功法给你。”
“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吧?国师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青枫没有反对是吧?”杜老称呼变了。
“国师是给我一个选择,我认为他说的对,你毕竟活了下来,现在安稳的活着,为何不忘了仇恨。”
“忘?”杜老的声音大了起来,变得撕裂,“姓楚的盗我至宝,杀我爱女,毁我肉身,这种仇恨我永远都不会忘,永远……”一股压力开始充斥房间,帘子无风狂卷,罗黑直接承受到了这种压力。当这种压力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杜老瘫坐在地上,压力顿时宣泄一空。
“杜老?”罗黑没想到杜老与害他的人有那么大的仇恨,看着近似疯狂的杜老,罗黑不知道如何安抚他的情绪。
杜老坐在地上,抽泣了着,埋怨自己的无能罗黑静静地站在旁边,不知道如何安慰。
就这样的光景,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杜老才重新站了起来,挥手抹去泪痕。他又回复成国师府的那个老仆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罗黑都不能想象这样的老人那样愤怒、埋怨、自责、失声痛哭。
“老爷本性潇洒,做事随遇而安,不喜欢被杂事缠身。他的根骨不错,日后结成金丹自然不难。他出身经院,师承元婴上人,我就算想要拿自己的东西报恩他也看不上的。所以自从他救了我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以为我是在等他修成金丹的时候,恳求他能答应替我报仇,但我只是想要报答他救命之恩罢了。”杜老一字字道来,俱是他的心声。
“今日便算了,日后如果你想通了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只要你答应替我报仇,我就把功法给你。”
杜老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罗黑自己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静坐闭关练功。杜老在饭时都准时送来饭菜,见罗黑闭门练功,交代了一声把饭菜放在门口就离开了。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杜老没有带饭菜过来,而是说道:“罗公子,出海的时间到了。”
好像昨天小院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发生,杜老面对罗黑的时候脸上古井无波,也或许是他满脸皱纹罗黑看不出来的缘故吧。昨天的事情罗黑没有提,杜老也没有说,真的烟消云散。
南都东临莫愁海,都阳河从南都东流十里便入了大海。此时都阳河的码头上,来了一群锦衣绸缎者,他们在送行出远门的儿子和女儿。
一条两丈长短的乌篷船摇曳在江面上,上面站着一个青衫年轻人,手执一把折扇,脸带笑意。
“国师。”码头上的贵人们都行礼道。
杜青枫道:“各位送到这里吧,你们几个进了船,随我出发吧。”后面的话是对行装打扮的公子小姐说的。
“国师,这么小的船,怎么能在汹涌的大海里航行呢?”有人问道。
“有我在,就是大海里的一截木头,我也能保它安稳载你渡海。”
杜青枫把话说明,他们这些人是见过杜青枫的手段的,自然不敢再质疑。
七人告别父母,陆续进入船舱,船舱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大了许多。船舱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年级比他们稍大一点的年轻人,正在闭目打坐,另外一个是国师府的仆人,有人是见过的。
“这位是罗兄吧?我叫秦陌阳。”有人已经靠着罗黑那里坐下,开口介绍道。
罗黑睁开眼睛,看来都到齐了,该出发了。
旁边坐着的人罗黑听过,“楚国小王子,恕罗黑不能行礼了。”
秦陌阳毫不在意的说道:“罗兄不必多礼。这次远渡莫愁海,去往另一片大陆,在座的各位以后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
他这句话是向所有人表明出发之后,大家平等相处,没有所谓的身份高低之分。
这句话顿时犹如落在平静的小池塘的一颗石头,涟漪久久未散。可笑的是,没有人反对,因为他们要听小王子的话,这是临行的时候父母叮嘱的。没有人反对,也没有赞同,秦陌阳看着在座的熟识的人不置可否,微微有些尴尬。
船舱外的一个声音解了秦陌阳的尴尬,“秦陌阳说得对,你们以后入了我经院,俱以学兄、学姊相称,只有学问修为不同,没有身份高低。”
船舱之中这才活络起来,有人试着称呼秦陌阳的名字,他也笑着接受了,就这样似乎看起来很和谐。
在马市和罗黑争斗的三人在另一个角落,姒芳菲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和别人有说有笑,一眼也没有往罗黑这里瞧过。而陈庆之没有跟在姒芳菲旁边,他时不时的瞧一眼罗黑,在看到秦陌阳和罗黑坐在一起时,眼神之中更是能看到不满和怨恨。崔仲离在陈庆之身旁,好像解释着什么,但明显的陈庆之并没有在听。
“罗兄,我可是听说你一个人打败了芳菲妹妹、陈庆之和崔仲离的,你已经达到了顶级武者的地步了吗?”
楚燕两国,以武立身,笼统来说,能敌十人者,为普通武者,敌百人者;为中级武者;有传闻顶级武者可敌千人。楚国没有能敌千人的存在,只有国师的仙法,万人亦能屠杀,但国师已经说明他不是武者了。陈崔二人联手,是可以敌百余人的。
罗黑听过楚国武者的划分,但他知道自己的根底,道:“我不是武者。”
“这么说来,罗兄和国师一样,也是一个修行者了?”秦陌阳没有失望,似乎早已猜到,继续问道。
“嗯,国师已经传授了我经院修行基础了。你到了经院以后也要感受气感修行的,不必着急。”
秦陌阳羡慕道:“没想到罗兄已经先我们一步接触修行了,我只是很好奇罢了。”
乌篷船已经走了起来,杜青枫下到船舱,交代道:“你们就待在船舱之中,不要出去,外面风大。”
杜青枫拿出一副紫色锦织小袋,从里面拿出一叠符篆。
“这是避水符,简单来说可在水中身体周围开辟一指左右空间我又把这避水符改良了一下,可以避免水系攻击……”杜青枫把避水符一一发给另外七人,他所讲的和对罗黑说的并无多大出入。
然后杜青枫又拿出其他几张符篆,有轻身符、耐力符、静心符等,最后他拿出一张剑形小纸,“这种剑符危急时刻抛出,可以发挥筑基一击,留给你们保命。”
八人均是接过纸符,珍重的收藏起来。
乌篷小船行的很快,船舱内稳稳当当,唯有呼啸的风声传入舱内。
“我出去看看,你们先休息吧。”杜青枫赠与众人纸符后走出了船舱。
一开始就缩居一角的杜老站了起来,跟在杜青枫身后出了船舱。
蔚蓝大海之中,乌篷船犹如剑鱼一般,飞一样地冲向前行。杜青枫坐在船沿,盯着海面,双脚伸在外面,不时双脚沾水,但并没有因此而沾湿双脚。杜老站在旁边,眼睛看向船行进的方向,许久才开口道:“老爷,航行途中经过破风岛,要在那里停留吗?”
杜青枫把目光转向前方,犹豫道:“不了吧,我们没有什么要补给的。”
“那许姑娘呢?你不去那里看看她吗?”
“阿蘅吗?她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吧。”杜青枫又低下了双眼。
“你和她当初只是因为误会才分开的,况且当时阿蘅姑娘可是说过会永远等着你的。”杜老曾经见证了杜青枫和阿蘅的初识到相爱,他心里早把阿蘅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但谁知造化弄人,两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或许吧?当时的事情仿如昨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杜青枫的目光渐渐飘散,心思不知飘到何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