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考的前一夜，空荡荡的自习室，两个人坐在后排。
学校的自习室在刚开学常常是容易被人遗忘的，直到期末考试前才会渐渐想到自习室的存在，想到时，往往早已被瓜分完毕。像许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一样，从无人问津到遥不可及，这注定是自习室的命运。
合上书，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刘娅终于感受到，什么叫专注。两天来，在萧川的督促和补考的压力下，除了吃饭和睡觉，从早上8点到晚上10点，两个人几乎都把时间放到了数学题上。当然，两个人互骂的时间也勉强算是学习。
当你足够专注的时候，星星也变得暗了。
合上书那一刻，刘娅闭上眼，脑中到处飞着的是各种符号。再打开书一看，只觉得似曾相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刘娅不敢再看那些让自己铭记了两个日日夜夜的东西。
很安静，窗帘随风飘动，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空空的座位，在白炽灯下更显寂寞。
“放松一点吧。”萧川仿佛看出了刘娅的紧张和不安。
“可我怎么觉得什么都忘记了啊？”她露出少有的神情紧张。
“无招胜有招，你已经达到最高境界了。”萧川安慰道。说这句话的时候，萧川自己都觉得违心。
毕竟，自己的种种方法只是在理论上成立，从未进入实施阶段。而在刘娅身上第一次试验，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缘故。
一直以来，这就是危险的赌博。胜利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浓墨重彩画上一笔；失败了，一无所有。
但萧川宁愿拼死一赌！
“你妹的！”刘娅这时候不吃这一套。
“没事的，你一定可以的。毕竟哪有人像你这么努力？你要是不过，天理何在啊？”萧川给了她一个合适的理由。
“对啊！我们那么努力呢。”刘娅似乎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走出教室，月光洒在两人肩上，萧川看了刘娅一眼，从未感到月光是如此明亮和温柔。
刘娅也许不知道，此时此刻，世界上还有一个家伙比她还紧张——萧川。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似乎比刘娅更紧张。因为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而自己可以把握的，两天来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只好看天意了。
想到这里，萧川十指交叉，两手抬至眉间，祈祷。
“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萧川与刘娅已竭尽全力，愿您网开一面，保佑她顺利通过。如果要有什么代价的话，我来承担。”萧川祈祷道。
萧川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做过最宗教的事情就是小时候妈妈会带他去庙里拜神上香。起初，他不敢怠慢，乖乖地拜。年幼的他也一直想验证一下，是否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面孔是否真的存在。便在一次拜神中，许了一个具体的愿望，说是要考试第一名。结果是，那一次萧川的成绩出奇的差。萧川以后便一直对拜神心存芥蒂，觉得那压根是骗小孩子的。
但一直让他深信不疑的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比人类更强大的力量，而人类是很渺小的。那个力量也许有很多称呼，上帝、天使、真主、神。你信或不信，这个力量都支配着你。如果把他们冠以统一的名字，那就是“大自然”。没有什么可以违反自然，否则必然灭亡。
“你在干什么呀？”刘娅很好奇。
“祈祷。”萧川微微张开眼睛，转过头对她说。
“一起吧。”刘娅停下来，兀自坐在路边，双手交叉，对着月亮和群星，合上长长的睫毛，开始祈祷。
萧川很惊讶，想不到大大咧咧的她也会有这么虔诚的时候。月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散发着女神般的光芒。萧川挨着刘娅坐，也开始祈祷。
闭上双眼那一刻，没有人知道月亮会感受到什么。只是，他们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旁边同样有颗跳动着的心，他们的心在朝着一个方向，而他们的身后，也有一个巨人，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宗教信仰的意义，无论发生了什么，路上总会有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