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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刘娅还有一个幼稚的嗜好,看星星。

几乎每天晚上,萧川都会被“劫持”到运动场看星星。

海岛晚上的天空,依然清新。月亮很大,特别当它在天边的时候,像在童话里。皎洁的月光,冷冷地清晰可见,洒在身上,仿佛被微风轻拂,让每个毛孔都自由呼吸。投下身体纤弱的影子,不禁让人想到童年。只有在晚上,会低下头看自己的影子;只有在童年,会想到原来这就是自己。

海边的天空,不会缺少饱饱的云。空气的干净,保证了云朵的纯洁。即使在晚上,云的白还是清晰可见。这也要归功于水一般的天空,白天是深邃的蓝,晚上是深谷的墨。运动场上方有一道从远方商业大楼上射过来的一道蓝光,移动变幻。没有灰尘,也没有散射。于是,各个元素各自为政,互不干扰,星星则一点一点沉落在幽深的谷底,依然明亮。

看到星星之所以会心动,大概是因为我们把童年留在了记忆中的星空吧。

躺在草地上,月光洒下,心情立刻被放空,变得通透。刘娅开始讲小时候,总是喜欢在房顶看星星,和星星说话,然后睡着了,被爸爸妈妈抱回去。小时候的小鹿小狗小猫,小时候在学校高兴不高兴。

今天不同。

“其实我是有男朋友的。”刘娅突然说。

萧川心里一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刘娅继续自己:“他是在我暑假里认识的,他是浙江人。很高,很帅。现在他在浙江,他说下个月会来看我。暑假里,我们……”

渐渐地,萧川已经什么都听不清楚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便是,听着你身边的她说,她和她的他有多幸福,有多甜蜜。好像是在你的心上划了一刀,然后一点一点一点撒盐。明明很痛,却还要假装着说很好,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也许不算是爱情,但却很自私。自私到恨不得把她的那个他拿过来腌掉,一刀一刀一刀切成一片一片一片的,用微火让它的温度一度一度一度上升,让他的气味一丝一丝一丝消散,然后速冻保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拿出来一口一口一口吃掉。至于骨头,煮熟了敲开,吸掉里面的骨髓,剩下的就磨成细细的骨粉,撒向大海,不,要丢入火山!

却怎知,真正被一刀一刀切碎的,是萧川自己。

“小川川,怎么不说话呀?”刘娅还是很天真,轻快的问道。

萧川的心早被淹没,思绪早就和她的他决斗在青海的大草原上,就当要捅他一刀的时候,刘娅忽然出现在剑下。

“嗯,很好啊。”萧川含恨收剑而回,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看着星星,萧川很是疑惑,为什么世界上还存在这种距离,明明素不相识,却亲密无间;明明亲密无间,却也不是爱情。可以无话不谈,但默契地回避“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蓝颜”吗?

不管怎样,萧川还是很喜欢和她在一起,有比恋人更亲密的距离,而又不用担心有一天会彼此分离,这有什么不好的吗?也许有一天,她男朋友在身边,不再需要自己陪了。至少,现在可以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分她的微笑,每一秒她的气息。或许某一天,他们分开了,老死不相往来,而我依然是我,她依然可以肆无忌惮叫我“小川川”。

萧川也知道,这很傻,傻到无可救药。从决定帮刘娅辅导高数就一直傻到现在。也许傻到最后只能是一场梦,一阵空,但他愿意。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的心中始终要坚守一些东西,承诺、责任、相信和爱,即使是自不量力的飞蛾扑火,也无所谓。

如果说世界上总有一个愿意为你傻傻的人,那就让自己当一次吧。他坚信上帝是公平的,未来有一天,也一定会有一个肯为自己而犯傻的女孩,那时候,自己至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傻。因为自己曾经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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