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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丫停车,闭嘴

自行车让我飞跑也让我暴躁,现在我不得不一周四次都要出趟门,但对我来说好处真是多得没法数。比如我再不用担心自己宅太久得不到锻炼而引起肌肉萎缩,从前的解决办法是不得不挣扎着去挤破公交到那个破健身房跳破操,现在我每天都得来回半小时的动感单车,这还不够么?但其实最初我想到每天都要出门真他妈接受不了,我已习惯了保持在同一个地点呼吸同一片空气,换下我都怕因适应不了而直接休克过去了。再比如说这竟让我养成了每天去自习室看书的好习惯,或者在那我还可以写点东西,这跟在家是没法比的,小房间的风那么好,电视那么精彩,网络那么畅通,好吃好喝的都在手边,我得腾多少细胞来作无谓地抵抗呀,但在那吊扇哗哗吹的大教室里,水要自带,书要自带,连你占用的空间都得限制着,你除了坐在那里安分地翻自己手边的书还能做得了什么?

我在拥挤的下班道上猛踩轮子,我和我那个漂亮的女学生有个约会,别担心我的性取向,其实教小女孩比教小男孩要有趣多了,女孩的声音细尖而脆,正是你从前的样子嘛,假如边上课边来一种怀旧,那真是很好的差事,更何况时间又短,才一个小时,我们反复用几乎快要说烂了的问候语来操练,其实有时我很想和她聊我小时候的风光史,放心,我总会找出个机会来的。

而我在去的路上却暴躁不安,自行车往前冲得很流畅,有时就希望前方有路但挡我者必倒。我用眼光拔掉我能目及的所有电动车的气门,这样他们不得不使上他们的双脚跟我一样费力地往前蹬,心里就只能想着如何可以更省力些,哪里还能想到超车抢车道这些事。奇怪的是,那些小汽车嚣张地从我的身旁一辆辆呼啸而过我倒可以视而不见,我心里有个声音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又不在同一个车道。活该电动车倒霉,除非也建个电动车专用通道,这样我的竞争者就只剩下自行车了,但那样估计会不好玩。

去不去无锡这个尚未定论的事逼迫着我要找份工作,现在找工作的目的反倒是为了逼迫自己留在这里,这个我还想做一点事的地方,换作从前我很可能还会和你谈一些计划方面的事,但现在我学乖了,因为我发现跟着变化走比跟着计划走要靠谱得多,但你也别怀疑,我现在仍是SOHO,我没法抛弃这个词是因为整个写作的起因是它,你也可以耐着性子看看我最终的下场,下场这个词我故意用在我身上以此来惩罚自己向来的漫不经心。现在我和你说我和S那天的碰面。

她骑的是我目前比较憎恨的交通工具,因而我这回没有骑车出门,我坐了公交,空调的,苏州公交也是个抢钱的主。但还是她先到约定的地方,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我们两个午饭都没吃,她自离开公司后在家已长达半年了,过得很开心。

“你就是沉不住气!”她点了两份陕西凉皮,为了省钱,我没要可乐。

“唉,烦!”我说。

“有什么可烦的,你不是有收入么!”她吸了一大口可乐,我突然觉得好渴,我喝了口店里免费给的白开水。

“我不想一个人做事。”我又说。

“那咱们卖个什么东西吧。”她说这话似乎早有准备,就等我说出上面的话。

“卖什么呢?”我口气平淡,像是预料到又是搞不成的结果。

“衣服什么的!”她说。我就预料到她要说衣服,她对新衣服有一种钟爱之情。

“竞争太激烈了!”我把现实切开一个面给她看。

“那卖点什么呢?”她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知道呀。”我说。

凉皮上来了,我们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盘子里。

预约的两点的做脸的时间,我们换了拖鞋进到里间,然后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肉一样躺下来,这块肉此时很困乏,前夜凌晨三点才睡,为了赶一个采访稿,她希望能得到某人所说的八十分。

原本是多么好的一个睡眠时间呀,你的脸任由他人揉来揉去,心里想着一觉醒来换了张脸那该多好,但是,这一切被一个青春洋溢的全职主妇破坏。我其实不反感听故事,那女的从躺下来后就开聊,先是打了个电话,让人守着股票到多少点的时候就抛,然后就聊她现在的家业。开口就几万几万地买东西,听得我能不火么?她还着重地描述了下她的公公的奢侈但无存款的生活,中间有段时间她的同伴没有回应,她也就沉默一会儿,我刚有点睡意的时候,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来,接着换话题重新开讲,我心里乞求她的同伴:给点反应吧,要么让我彻底睡着,要么让我彻底不要睡着。

本来是要去S的新家再坐会的,可是可是,我的出门时间又到了,我得回家取我的自行车,然后再次在下班的拥挤的通道中看许多不顺眼的事,就连细胳膊的女子我也一并憎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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