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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棺材

不管怎么说,死者入土为安才是上策,叶夷擦干了眼泪,让万辉找人帮忙,要把石志峰送回老家去。

叶夷想,石志峰是走了,但她不能倒下,一是为了刚出生的孩子,二是为了石志峰的在天之灵,三是这间刚刚起步的鞋厂。

想好了一切,叶夷让刘婶把孩子带过来,这毕竟是石志峰的骨肉,一定要他送父亲下土。

石志峰的遗体送回万景村了,人们在他家的大楼边盖了个临时布棚,把石志峰放在那儿。

村长石林和大家合计一下,石志峰虽然有3个女儿1个儿子,可都是孩子,除了大女儿懂事外,其他的根本办不了什么事。虽说叶夷也跟着谢妹子来到万景村,可她还是“外人”。人死了要是没有人哭,说明了这家人不厚道,人丁不旺。这在万景村是会让人笑话的。

这该怎么办?

你老糊涂了?不是有石根的孝男队吗?谢妹子有钱,请来就行了,既热闹又有哭声。

还是有人提醒了他,石林这才想起这事可行。

就在石林找到石根时,老队长石老强知道后,阻止了石林。

这不行!他石志峰不够格,年龄不到,用不了孝男队。

石林感到很遗憾,没有这孝男队,那石志峰的死就不止是凄凉二字能形容了。

石老强坚决不同意。

你想啊,他石志峰是夭寿死的,从辈分上就不够格。二来石志峰是死于非命,是夭寿死中最惨的一种,更没有资格用孝男队。

强叔,现在社会不同了,用孝男队就是热闹一下,反正也就是一个早上的时间,热闹一过,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管他什么辈分不辈分,他这种夭寿人还能放在家里放很久吗?

石林解释说。

我说不行就不行,传统的规矩不能改。

石根正等得不耐烦了,他拿起了白孝服,就要出去。

老爸你已经退出万景村的社会了,什么新事新办都不懂。要都照你这么说,我这饭碗就要丢了?

你懂什么?这是规矩。

石老强拄着拐杖,生气地说。

我就懂得有钱就要挣,钱在口袋里是大爷,没有钱就是孙子,其他的不知道了。走了,石林哥,别耽误时间了。

石成才被石根拉走了。

你……你就知道钱,老子几十年的经验都没有用了。

石老强说不过儿子,发出愤恨的感叹声。

孝男队一到,果然不出所料的热闹。按照规定,孝男队要进去死人的房间哭丧,还要叫男人为吾爹女人为吾娘。这就有意思了,石志峰和石根是同辈,而且石根比石志峰大了几岁。孝男队的主哭又是他,这是礼节,不哭还不行,怎么办?

还是石金发有办法,他找到石林说,虽说是乡里乡亲的,但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也不要坏了。况且我们刚成立不久,很多行头也没有置办好,因为我们缺钱。所以,这次虽说石志峰和石根同辈,我们照样可以以爹爹来称呼他,死者为大嘛。我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说。石金发停下话题,用右手比划了数钱的意思。

只要是这个没问题,我们哭的方式也没有问题。

石林明白石金发的意思,就是要多给点钱。他和其他人合计一下,觉得石根和石金发虽然有点过分,可话又说回来,不多给点钱,这年头谁愿意到处叫别人爹爹呢?

最后大家决定多给300元,这事就这么定了。

锣鼓声喧天哭声一响,石根和石金发就披麻戴孝,走进了石志峰的房间。石根跪走着来到石志峰的床前,大叫一声:爹爹呀!就哭了出来。

这边石金发和其他孝男队的人马上锣鼓跟上,石根和锣鼓配合默契,清脆的哭声顿时响彻云霄。

本来谢妹子是不哭了,她觉得一来是石志峰无情,带着情人远走高飞,才有今天的结局。二来叶夷是克星,石志峰跟她才多久,命就没了。所以,她越想越气,一个无情一个****,就差点骂娘了,还哭什么。

可是,石根似乎是知道谢妹子不哭的原因,所以,他计上心来。他边哭爹的时候,边把身体转向谢妹子,一脸鼻涕一脸泪。

石根哭道:爹爹呀!你这一生是那么不值,少年的时候家里困难没钱,你是在稻田捡来了稻谷,才换来上学的学费;在你长大懂事的时候,你爱上薄情寡义的姑娘,平时对你不管不顾的,用钱时却费尽心思想在你身上榨出油来。可你没有一句怨叹的话,为家为业不辞劳苦。你不负爷爷的重托,东奔西走费心尽力完成了大楼的建设。思前想后,这楼房里的每一个房间,哪里没有你的心血?哪里没有你的脚印?你生下了3女1男,传下了石家的香火,你是劳苦功高没人能比。可是你没有享受半天的福就离我们而去,这让我们如何苦得了?从今以后,这房前屋后楼上楼下前前后后,再也没有你的身影你的声音。此去阴间地府比天长,比地久,再也见不到我的爹爹了,我的爹爹呀……

我的爹爹呀!阴间路上你走好,坏人坏鬼靠一边,让我爹平安走,我的爹爹呀!

以后阴阳相隔,要想见你,除非随你而去了,我苦命的爹爹呀!

在生你没有享福,在死你又这么凄惨,我的爹爹呀,啊啊啊……

石根这声情并茂的哭唱,哭腔拉得很长,配上乐器的声音,真的是催人泪下动人心魄。这时候,谢妹子没法再无动于衷了。她也想想石志峰生前对她的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了。她这一哭,也带动了叶夷,叶夷的眼泪再把悲痛传染给众人。大家想想也是,一条生命是这么短暂的,说没有就没有了。所以,谁都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人死不中用,不宜久留。于是,吃过午饭后,石志峰就被安排上山了。

4个人抬着石志峰的棺材,后面跟着谢妹子的女儿儿子,叶夷也抱着儿子跟在后面。这情景的确凄凉,人们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石林要其他人留意一下,别让谢妹子和叶夷打起架来,自己有事要先离开。

其实这架是打不起来的,叶夷送石志峰上山后,看着他安然下土,就和刘婶一起,抱着儿子回去了。至于她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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