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杰克和曹如风,很少出门了,俩人在一起,看看电视,看看书,聊聊天,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他们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萧山望着曹如风,深深地震惊了,但是他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她。
曹如风脸上露出黯然的微笑,眉梢眼梢往下挂,整个的脸拉杂下来,像垂在拖把上的破布条,眼珠也像是淡褐色的假眼珠。他说道,萧山,快走吧,不要理我啦,我怕会把病毒传染给你的。我是很少出门的,平时都过着神出鬼没的生活,刚才是去医院拿药了。萧山,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会把我的事告诉别人的,所以我才把我的苦楚倾诉给你听,希望你好好地活着。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面了,永别了,萧山。说着,曹如风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萧山白茫茫的视野里。
萧山站在街道上,一动不动……。
从那以后,萧山再也没有见到曹如风,他真正地从萧山的世界里消失了,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萧山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祈祷他在天国里幸福康宁。
在萧山音乐生涯处于最高峰时期,一位名叫梦婉的歌迷悄悄地爱上了他,爱得无怨无悔,爱得如痴如醉。萧山举办的每场音乐会,她场场必到。每次她都准备一大束鲜花,每次都是她第一个上台献花,萧山也很快记住了她。
星期天,是萧山的休息日,那天,他刚走出公司门口,准备去街上买点东西。梦婉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把萧山吓了一跳。
梦婉的脸像一朵淡淡几笔的白描牡丹花,额角上两三根吹乱的短发便是风中的花蕊。
梦婉热情地迎上去,萧山哥,我好喜欢听你的歌,我刚想去你的公司看望你,正巧在这儿碰上了,我带你去公园玩玩吧,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看着梦婉渴望如火的眼神,萧山答应了,也顺便找人说说话,解解闷。
在幽雅如兰的公园里,梦婉讲述着她对萧山的点点滴滴的感情,说着,说着,梦婉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抱住了萧山。
萧山一把推开她来,说,别,别这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叫念桃,我非常非常地爱她,我现在正在寻找她,谢谢你对我的感情。萧山站了起来,快步向街上走去。梦婉的声音从背后远远地飘了过来,萧山哥,我会等你一辈子的,今生非你不嫁,你要是跟念桃结了婚,我就一辈子独身,等你等到老死,等你等到……
萧山只觉得头一阵晕眩,灵魂出窍了,他在十字路口没有目的地行走着,司机大佬们气愤地按着喇叭,从窗子里伸出脑袋来,凶巴巴地吼道,这小子不想活了,找死呀……
这世上的爱情、亲情为何这么苦楚?这么苍凉?萧山问自己。
回头路何在?返身程何在?忘情水何在?绝情心何在?人世间的哭哭笑笑,离离合合,缠缠绕绕,纷纷扰扰,难休难了。向过往的一切揖别,萧山和念桃的忧伤却无处告别,无处言伤,城市的祭坛,你祭奠谁的青春,谁的爱情,怎样的青春,怎样的爱情?萧山问你呵!萧山问你呵!
转眼。
夕阳下,路边站着一个姑娘,脸是红红的,眉眼都是浮面的,不打扮也像是描眉画眼。姑娘的眼睛美丽恬静,像希腊石像纯净的眼睛,眼角弯弯地,撇出浅浅的鱼尾纹来。姑娘的嘴撮得小小的,一拜一拜的。
电视上看到了他,辞别了刚刚相认的母亲,念桃千里迢迢地赶来。
“念桃!”
念桃在萧山的怀抱里羞涩幸福地笑了。
这座城市依旧车水马龙,蓝天上飘着朵朵的白云,街上卖笛子的人沿街吹着笛子,尖柔扭捏的少数民族歌曲,一扭一扭地从笛孔里出来了,涨大了,内中有种幻境,像蛇一般地舒展开来,后来因为太瞌睡,终于连梦都香甜地睡去了。
叶夷从网络上看到了萧山和念桃盛大的婚礼。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像一个翩翩起舞的小天使,她幸福地偎依在萧山的怀抱里。萧山也美满地笑着,真心的笑容在他眼里静静地流露出来。
乐队开始奏起了结婚进行曲,萧山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像云霞里慢慢飞着的燕子的黑影,白色新娘半闭着眼,脸生得宽柔秀丽,端庄大方,有一种夺目的光芒。
人们欢呼着,呐喊着,把红绿纸屑撒在新娘和新郎身上,后面的人抛了前面的人一身的纸屑。彩纸一排湖绿、一排粉红、一排大红、一排排地波动着,使人感到头晕目眩,仿佛结婚的喜悦感也是小片小片的。
现场一片欢呼的海洋,一片鲜花的海洋,一路都是华美的摇摆,看热闹的人和新郎新娘合为一体了,大家都被一种广大的喜悦所震慑,心里摇摇无主起来。
叶夷合着手掌,朝圣般地膜拜着,为女儿祈福。
借佛的悲悯与仁慈,救赎净化尘埃的灵魂。村落里紫烟袅袅,悄无声息,冉冉飘向亘古沉寂荒凉的远方,燃烧的余烬,还在未曾熄灭的余温里自伤和**着,万家灯火,忽明忽暗,似变幻莫测的人生,悠远的钟声,经久不息的长吟着,响彻着历史的足音,叩问着过来人的飘泊与沧桑。
无论走在哪里
都是花开的声音
牧人把种子撒向原野
哪一支花
不愿笑对灿烂的爱情
走向远方
以花开的姿态
在雨露的吻里
拼命地拔节
我活在城市的边缘里
我的爱人活在明天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