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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排座位

昨晚聊到一点多,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七点半。

坐起来伸了个大懒腰,看旁边的表弟还不愿醒来,我也躺了回去,微弱昏黄的光线斜射进来,温柔地投在床头和半高的墙壁,我侧着头蜷缩在被窝,静静地迎接窗外新的一天的到来。

开始,感觉还挺精神,一个人瞪着眼睛,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看外面蔚蓝的天空,可呆了没一会儿,困意又慢慢袭来,闭上眼睛有些睡意朦胧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踏踏声,像是有人穿着拖鞋从阳台饶了过来。

“都几点了,俩人还不起,不去接人了呀,你们燕姑姑打电话来说人都快到了!”睁开眼睛,穿着睡衣的姑姑正站在了床前冲我们大声嚷嚷着,她自来卷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看样子也是刚起没多久。像被雷劈了一样,我和表弟同时从温热的清梦中猛地醒了过来,大早上只顾着睡了,差点儿把去汽车站接小帅的正事给忘了!

慌慌张张起床后,看时间有些紧张,我们简单洗了下脸,拿上外套便马不停蹄直奔汽车站了。

小帅是姑姑嘴里那个燕姑姑家的孩子,家在表弟上学的那个城市,今年夏天我还和表弟作伴去那边玩了两天,昨天晚饭时间姑姑接到的电话,说是他要趁着十一假期的尾巴来这儿呆几天,然后等开学和表弟一起回去。挂完电话,姑姑就把早上去接人的事情交代给了表弟和我,回屋睡觉前,她更是三番嘱咐,让表姐我们几个早点儿关电视去休息,尤其是我俩,当时大家正玩的高兴,也没太听进去,刚才要不是姑姑又接到了电话来叫起床,表弟我俩肯定又会睡过去。

一路上,脚下的自行车轮盘被我们蹬的就差飞出去了,但赶到时还是晚了些,空荡荡的车站里,早已经走的没什么人。司机师傅正在忙着擦去车上的一路风尘,因为帅的体貌特征很特别,估计那个司机师傅也应该记得,果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找过去,我们在车站外面的早点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快两米的大个子。

把帅接到家已经是半晌了,一开门就看到了祖鹏和祖祥,这哥俩是表弟小姑家的孩子,哥哥祖鹏今年刚上初中,弟弟祖祥要更小,但这几年不知不觉也大腿高了,这孩子足足是个大家公认的小机灵鬼,每次让哥哥带他来主要是惦记表弟屋里那台新电脑。

我们真是人丁兴旺,家里一下子又多了几个人,姑姑显得格外开心,数完散落在屋子里的大孩小孩,就出去买菜了,姑父照顾完阳台上的花鸟鱼虫后,戴上了眼镜,一片喧闹中,又一个人写写画画起来,玩电脑,看电视,打纸牌,每个人都有足够多让自己选择的活动,一个有些混乱热闹的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洗了个澡,就要开学了,怎么着得干净一下,天色开始渐渐黑了下来的时候,表弟主动要求送我们回的学校。

看着表姐笑着消失在了女生宿舍楼门口,我请表弟去对面不远我们宿舍里去待会儿,他迟疑了一下,跟我到了楼下,可到最后还是没上去。印象中,表弟一直是个怕见生人的大男孩,这点儿和自己一样,他说还是想自己在学校转一转,我没强求,看他渐行渐远然后消失在尽头拐角的青黑色夜幕里后,便独自上楼去了。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最晚一个回来的,大家踢球的踢球,躺着的躺着,看书的看书,听歌的听歌,洗衣服的洗衣服,一瞬间,突然有些感动,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感动什么,只是感觉一切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又回来了,这里的一切也是原封不动,我喜欢这样的氛围,莫名地很是兴奋。

一个人坐在床头,翻看着枕头下这几日断片的日记本,我想起了她。此刻,我不知道心里的这种东西叫不叫爱,那是一种我还不懂的东西,记不起什么时候,那种感觉曾经也出现过,却只是一瞬,或许,到现在,它也只是浅层次存在的一种单纯的喜欢,但为什么,这次却感觉它在慢慢地渗入血液。

上自习的路上,独自慢慢走着,如水轻灵漆黑的夜色中飘着无尽的思绪,感觉自己快要融入了这个夜晚。也不知道从何时,志云已经悄悄地埋伏了起来,刚进到小院门口,他猛地从一旁跳了出来,我还没找他理论,他就开始嘲笑我一副发春的样子,“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就算有,那也是我在思考人生!”被发现后,我赶紧装作不屑的样子为自己辩解,“还死硬,你脸都红了!说!是不是想那个人呢!”志云却不依不饶。

正不知道这次怎么给自己解围时,听见后面一阵嘻嘻哈哈,一扭头,彭垚,丁朦和许克手挽手已经来到了跟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刻,心里突然紧张的不行,脸也更红了,志云我俩就堵在门楼,一时间竟忘了给她们让路。

“怎么着,这天刚黑下来,你们俩个就想在教室门口劫色啊,挡本小姐的路了,赶紧闪开!”说完,丁朦就挽起袖子,准备要打志云。丁朦在班里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什么话都敢从里面往外蹦,也正是凭借她这种豪爽的性格,无论在女生圈还是男生圈里,朦哥都很混的开,不过,这一通明摆着比流氓还流氓的粗话说出来,包括她身边那两个女伴,几个人都当场都被她逗翻了。

赶紧把路让开放她们过去后,志云开始使劲拉扯我的衣服,边扯还边朝着我挤眉弄眼的,看他那一脸寒贱样儿,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要搁平时,自己早就一阵拳脚招呼过去了,不料后头班主任又走了过来,看在班主任的面子上,顺便为了不让志云再次发现自己早已经红的发烫的脸,俩个人赶紧夹着尾巴般小跑了几步提前进了教室。

第一节夜自习上,班主任讲了很多话,虽然很零碎,但大致意思我们是听出来了,主要还是关于文明班评比的事情。从开学后,每周一早操后播报的评比结果中,十三班总在倒数几个,但光荣的是却从未拿过倒第一,不过这也要感谢隔壁十二班,他们班有几个男生貌似打架上瘾,每周都会在喇叭里被年级组和教导处通报批评,我们班的问题用班主任的话说是“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班里一帮子小年轻哪儿都挺好,就是都有点儿管不住自己的嘴,为此,自习和宿舍方面没少被扣分,还是班主任最后总结的好,“你们这就叫祸从口出!”

幸好我们摊上了一个教英语的班主任,平时虽然也忍不住絮叨几句,但对我们还算温柔。隔壁班班风豪放,他们那个教数学的班主任更是彪悍,嘴里面天天叫班里的学生“猴崽子们”不说,动不动还会对那几个刺头儿暴打一顿,好几次我们正上着课,隔壁就突然霹雳乓啷起来,听说他们班主任一般捡起什么就用什么,上周就打坏了随身带着在黑板上画图用的一个直尺板和三脚架!

虽说班主任历来对我们很仁慈,但因为几次自习课上秩序混乱连着被学校通报过后,最近没事也总能在后门窗户里瞧见他,上周三的第一节夜自习上自己和英超说话,碰巧就被他偷看到,结果我俩被罚在教室外站着,然后,我们就真的继续在外面说了整整的三节夜自习。这些事情想起来挺好笑的,这么大人了,班主任其实也不愿意我们在班里出丑,我们也不是故意给那面流动的小红旗过不去,正处在这么一个人生的活跃期,好像大家彼此都没有什么办法。

班主任讲完话走后就再没有回来过,又经历了一次批评教育,接下来一晚上同学们的表现可圈可点。第一节夜自习出奇的风平浪静后,第二节夜自习慢慢地开始有些波澜,想着班主任怎么也不会来了,于是,第三节夜自习上课的铃声便成了耳旁风,班里的瘾君子们在这一天的学习结束前终于彻底爆发了。

最后一节夜自习上课后没多久,就在班里连后门的那个长期观察哨都开始肆意放纵地半蹲着跑去前排跟女生打情骂俏的时候,班主任就在大家的一片惊慌中推门而入。

大家没想到班主任会这样突然在每个人都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搞突然袭击,班主任也没想到他讲完那段话当时还一个个信誓旦旦的同学们没多久竟然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接着教室里是如大海一样很长的一段平静,那种每个人都能察觉出波涛汹涌的平静,好像是经过了再三考虑,班主任最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又出乎意料的决定,马上对班里重新进行排座位!

说实话,包括自己在内,很多人都一直在等这一天,班里的座位还是开学那天大家自己随便坐的,从开学到军训,从军训又到十一,这期间,大家早对自己在班里的位置有了想法,学习好的的想往前调,爱说话的向往后面,暂时无欲无求的偏爱那些角角落落,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个别异性间开始来电的,可以说差不多每个人都在等这个机会调剂下已经有些厌烦的生活。

真的要调座位了,兴奋之余,自己突然又多了一丝的离愁。首先,自己舍不得的是英超,虽说有时候挺烦他那副时冷时热的德行,但毕竟做了一个月的同桌,吵过架,冷战过,互相抄过作业本,还一起被班主任罚过站,突然回想起这些天来在一起的种种,难免有些可惜,但一想又要有新的同桌,没准儿还是个女生,可惜就可惜吧!

除了英超,对于前前后后附近的一圈人,自己也有些不舍,下午一到自习课就去操场练长跑的白硕,闲话不多总是很认真学习的新豪,一下课就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志云,因为带着牙套说话偶尔会结巴大家都叫他“牙擦苏”的汉坤,没事爱拿着个小本子跟着英超口口声声要学画画却私底下总爱画女孩子裸体的洪伟,有太多人,太多美好的回忆。

最初的东西往往被人们视作美好,但最后得到的却往往早已不是这些,调完座位后,不知道下次又会是什么时候,还是有些割舍不下这一个月来跟大家的欢笑和温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就可能这样各安其位了,但转念一想,我们很快又都会有新的同桌,一圈新的同学也会围在我们身边,每天会有新的故事发生,自己又暗暗地有些期待,故人难忘,新人可待,不论在哪儿,不管他们会有怎样的性格,我都做好了准备给予他们最真挚的面容,毕竟大家都还在十三班,至少这一年。

这样想通后,分班很快的就结束了,英超上了第三排,志云上了第七排,洪伟上了第八排,白硕还是离我不远,但中间隔着班长,最可气的新豪,占了我原来的风水宝地,离我最近的要数汉坤,“牙擦苏”成了我的新同桌,而我,却倒退到了最后一排,挨着后门,悲催的成了班里新的观察哨。

这结果来的太突然,也远远的超乎了预想,不过唯一还好的是,彭垚和丁朦就坐在我前面,谁知道这座位排得是福是祸,就先权当是是一次意外的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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