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秋,雾霾重度.
耿眸在咖啡厅里看着微博上一条“未来北京的肺癌增长率会增高,严重的空气污染和吸烟者肺部感染的机率会更容易患上肺癌。”耿眸喝了口咖啡,此时她感觉胸口有些憋闷,最近胸闷十分严重,尤其是雾霾天气。
灰暗的天,能见度不到五米,坐在窗边她看不见外面任何动向,偶尔有人从窗边走过才能看清,行人比以往时刻明显少了很多。
你知道么?天津停课了,这雾霾真是越来越严重。
不是北京市长说过不治理好雾霾提头谢罪么?这都两年过去了,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人民日报不也曾经嘲笑过美国的雾霾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到了我们。
咖啡馆里有几个小年轻热络的议论着今天的雾霾,的确今早出行时无论是手机还是家里的净化器全都提示重度雾霾,红色预警,数据爆表,这是近些年来最严重的两天,本来就不爱出门的耿眸只想着最近如何做陈硕的专辑,对于这些事也是偶尔注意,但世界什么样,人们总是会知道的,就像东欧的战争、叙利亚的难民、北京的雾霾,韩国总统被弹劾,美国换总统,一样都藏不住,2016年真是波折的一年。
耿眸算得上是一个小有知名度的音乐制作人,但在咖啡馆里也丝毫不避讳,也没戴口罩,而且素面朝天,原由是老家的韩胖子说一定有要事见他,至于韩胖子怎么知道她联系方式的,她也没心追究,因为她知道,韩胖子能给她带来刘恺的消息,咖啡馆里四下都是些文艺青年,但大多数都各自摆弄着手机,根本也不与同行的人交流,耿眸看着他们想,玩手机是件孤独的事,要不想孤独,就约人一起喝咖啡,一起玩手机吧,看来这是当下的一个“诟病”。
韩胖子没有出现,只是发了一条信息给耿眸:“闹姐,恺哥现在在肿瘤医院住院部809,堵车太严重,你赶紧去看看他吧。”闹闹是耿眸的小名,也只有家乡的人知道她这个名字,看着欣喜上的字耿眸迎来了已久的心慌,迅速奔出咖啡厅。
北京的肿瘤医院住院部里,有家属陪同在走廊遛弯的,也有在病房里互相聊天的,耿眸乘着电梯来到8楼的住院部,走廊里一点阳光都没有,雾霾天将医院的白天也如夜晚一样,靠照明灯撑着走廊,耿眸寻找着809病房,途中经过几个病房看见有病人在呕吐,有人戴着氧气罩,耿眸的情绪十分的低落,她慢慢的走向809,透着809的玻璃,他看见在咳嗽的刘恺,不知为何,一望见刘恺的那刻,耿眸顿时泪流满面,往事历历在目,让她无法阻挡,在她大脑中开始搜索着那些她以为忘却了的往事。
1997年夏,叶城炙热有些微风空气湿度低。
耿眸从叔叔的轿车上下来,耿眸路上耳边不时的回想着叔叔的话:“闹闹,你爸单位体检查出肺癌晚期,这事你有权利知道,但你爸爸不让我告诉你,你回去也装不知道吧,陪爸爸好好度过这段时间,至于生活别有压力,你爸都已经交待给我了,闹闹你现在开始该长大了”。眼看着到了家里的楼下,耿眸看了眼家的那栋楼,然后转身向街上走去。
有人生来含着金汤勺,有人生来含着苦药,人各有命,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耿眸出生时是含着苦药的,2岁时,母亲和舅舅骑着自行车回娘家看望耿眸的姥姥,然后两人就被酒驾的货车同时碾压过去,两条生命毫无预兆的离去。
耿眸成了单亲,父亲辛苦把她养大,极其的宠爱耿眸,似乎是把对她母亲的怀念寄托给了耿眸,既不再娶,也不消极,两家亲戚也对耿眸倍加疼爱,耿眸虽没母亲,但成长并无爱的缺失,那是因为父亲真的很伟大的给予耿眸比任何人都多的爱。
耿眸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公主,虽然是单亲,但也是个公主,父亲突如其来的病让她落入低谷,现年15的她,突然之间犹如一个饱经沧桑的世故妇人,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上,消化着突来的噩耗。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只有她一个人在行尸走肉般的行走,她不知道要走向哪里,手里攥着的入学通知单已经变得皱巴巴,她还是无法体会生活就如心电图,前一刻她还高兴的雀跃自己的名字在排行榜中第一,重点高中入学已经不是问题,同学羡慕的祝福她,当叔叔开着叶城里少有的小轿车来接她时,同学们都纷纷羡慕,耿眸这好,那好,学习好,家境好,耿眸是能感受到她是让人羡慕的,可是就这么一瞬间,爸爸的病和没妈这事耿眸串联在一起,她突然感觉到她是个苦命的人。
一声刺耳的尖叫唤醒了耿眸,耿眸回过神来,看见一名大肚子的女人拦在自己身前,大肚子的女人尖叫着:“你撞我肚子啦,瞎子啊没长眼睛啊,老娘怀着孩子那,你要撞坏了怎么办,走路都不带眼睛出门么?不想活了找车撞去,干嘛要撞我?”
耿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正撞在大肚婆身上,连忙后退后道歉,若是换了别人,也许说说也就算了,可是耿眸不知道她撞的可是出门的女混混刘哪吒,小城里很多人都知道这女人,但耿眸又不是社会人,哪里知道刘哪吒是何方神圣。
这刘哪吒可不是一般的女人,现在看她臃肿的脸蛋与身材,想当年刘哪吒可是城北的一个妖精,城北是整个叶城里最杂乱的城区,靠近火车站、客车站,居住的基本是外来务工人员,刘哪吒从小跟着父母流动,来叶城父母靠给人洗头挣钱,16岁刘哪吒就被父母带着一起洗头打工,这洗头城可不是普通的洗头城,老板是当地一个混子,人人都知道的果子,果子从广州回来没学如何经商,而是看准了色情行业,骗了几个山沟里的洗头妹在城北的三不管地带开起了洗头房,这刘哪吒和父母就在这打工,一来二去,果子就把刘哪吒泡到了手,刘哪吒做起了小老板娘,17岁就挺着个大肚子没羞没臊的,染着一头的黄毛,小混混们都不敢招她,隔三小五的还得给她上点供,这刘哪吒就天生不想当乖乖女,加上也叛逆,隔三差五的背着果子去学校霸陵,她脑子里就是自己是黑社会大姐的材料,加上果子背后撑腰,啥也不怕,混不吝。刘哪吒的名字是因为少女时她不男不女根本分不出性别,不是堵校门口卡钱,就是追着男生满世界砍,根本就是个疯子,女疯子,出门都是带着风火轮的,随时都飙火。
话说她怎么就这么大火气死活放不过耿眸,不就轻轻撞了一下,原来这刘哪吒是刚从果子家里受气出来,这洗头房里的小姐隔三差五的来新鲜的,果子基本都得自己试试,最近特别得意一个清纯的小妹子,加上刘哪吒怀孕,这正好在果子家里被刘哪吒逮个正着,刘哪吒闹腾一顿,反被果子大嘴巴抽几个来回,气的刘哪吒跑出来,气没地儿撒,也没去处。
这一出门,便被耿眸直着撞她身上,这不垫背的来了,耿眸劈头盖脸的被臭骂一顿,耿眸赶紧低声的道歉,“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姨”。
“阿姨,你特么叫我阿姨?”
刘哪吒才17岁,这下火大了,伸手就想打耿眸,这时一只手把刘哪吒的手抓住。
“人家都认错了,再打就过了吧?”一名看起来20出头的男子,顶着一头时髦的小辫,穿着一双人字拖,牛仔短裤,纯白色恤,面颊白净,唇色红润,看起来十分的清爽,不像是叶城本地的人。
男子拉着刘哪吒的手。
“你谁啊,敢管我的闲事,你信不信我叫人弄死你”。
“我叫刘恺,你可以叫人弄死我,但你得放了这小学生”。
刘哪吒本身就是刺头,这下她更火大了,她才不管四六,见好就收那,随即跑回洗头城。
“你别走,你等着。”
“我不走我等着”。
耿眸开始哭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接着看见一堆人向这边跑来,周围的路人也都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人开始越聚越多了,果子带着店里的保安手里拎着棒子刚到,刘哪吒就假哭着指着刘恺说就他,他要打我。
果子上前看清是刘恺,举起棒子的手落了下来。和刘恺拉着背着所有人嘀咕着,果子拉着刘恺说“怎么是你,怎么回事?”
刘恺把事情讲明白后,果子上去给刘哪吒一个大嘴巴子,然后拽着他给刘恺打了招呼后离开,刘哪吒都没想到事情让自己这么没面子,鬼哭狼嚎的一路被拽走。
耿眸还是在原地哭,此时她的心境是乱的,她也许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人干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哭,耿眸心理更多的是父亲的癌症晚期,和今后的自己,她无助她该怎么办?
刘恺准备带人离开,可以看耿眸这姑娘怎么哭的越来越厉害了,鼻涕眼泪流满脸,不由的放慢了脚步,上前告诉耿眸快回家,耿眸也不听,弄的他很没辙,但不知道为啥他开始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细细的打量着,耿眸一头马尾,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袖,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清纯可爱,可哭的样子让刘恺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