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白驹过隙,流逝于指尖,不惜。
浮于表面的平淡如水,内心的翻江倒海,寂寞的空虚无奈,清贫的生活窘迫,以及失去贞洁的苦楚,都让王妮活在痛苦不堪之中。
“人啊,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一棵老树,任云卷云舒,风轻云淡,我依旧心无杂念,笑看繁花似景,春华秋实”。王妮站在院子的一棵柿子树下,抬眼远处,一声叹息。
巧时,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形,有点驼背,带着一个军帽,肩上还扛着什么,正向着王妮的方向走来。
这身影看起来熟悉又陌生,“难道是老宋回来了吗?“王妮不禁说道,她有点兴奋,有点害怕,有点羞涩,也有点失落,复杂的情感,让脑子一片凌乱。所以她索性站在原地,不动。
“站这干嘛呢?那么冷”宋成瞥眼看着王妮,径直向堂屋走去。
见面时没有更多的寒暄,也没有拥抱和热吻,那个年代不流行,不过小别胜新欢还可以勉强有,确切的说是大别胜新欢捏。
王妮跟着宋成来到了堂屋,宋成已经开始将蛇皮口袋里的东西开始往外拿了。“这一趟你出去了快大半年了,我发的电报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宋成随口一答,并没有更多的话语,甚至都没有问孩子在哪里。这哪像大半年没见的夫妻,一种极不平等的夫妻关系,立然显现。
“吃饭了吗?锅里还有两块玉米糙饼”,王妮正要起身,就被宋成给叫住了、
“你把这几个柑橘和这几袋饼干去送给我大哥家孩子吃”,宋成淡然的说到。
王妮一听,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美子还没问一句,回来就想着自己的兄长家孩子,这愚孝和亲属关系,让她惊愕。更何况,在宋成出去的这段时间,自己孤儿寡母的,再穷,再累,再苦,也没有看到紧靠王妮家旁边的过宋德家一粒米,更别提什么水果饼干了。
想到这,愤怒、委屈、不满、不公、甚至可以说是恨,冲破了王妮的神经,这种情绪一下子向山洪一样爆发,毫无准备。
“吃,我让你吃”王妮将搁在桌子上的橘子和饼干全部扔在地上,柑橘也像是有意配合一样,滑溜溜的滚向院子的各个角落,王妮瘫坐在凳子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你疯了,想干嘛?这日子不要过了,我这次回来正好为了这事,离婚!”,宋成也不再收拾了,随手从裤子口袋掏出一个打火机,蹲在堂屋门口边上,点燃了一根烟,眉头紧锁,抽起烟来。
这突来的争吵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农村人爱看热闹,不一会,院子里围了好几个人,孙二娘和宋德的老婆都来了。。。还有几个小孩,看到了院子地上的柑橘和饼干,索性捡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还有得直接开剥,吃了起来。
王妮下意识的抬眼看到这一幕,想到宋兰和宋梅都好久没吃柑橘了,更别提饼干了,所以想去将剩下的捡起来,可是又碍于面子,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刚回来,怎么吵起来了”宋德不紧不慢的问道,极具老校长的风范。
此时,王妮不好开口解释,宋成也没有脑抽到把具体原因告诉自己的大哥,这点素养他还是有得。这也是王妮看上宋成的原因之一。但是唯有在生男生女这个问题上,宋成大脑锈钝,顽固不化。
“王妮,有什么委屈你和大哥说,我替你做主”,这算是自王妮嫁进老宋家以来,听到宋德说的最爷们的一句话了。其他人也跟着帮腔,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王妮默不作声,满脸通红,大家也不想气氛就这样僵着,孙二娘遍将王妮拉进东房,稍作休息。这边宋德正打算给弟弟做思想工作,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德让大家伙都散了,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没啥,见怪不怪。
还有两个小孩耐着不肯走,嘴巴里念叨着:他们都有橘子,我怎么没有?后来宋成又拿出一些糖果,这些小孩才被打发走。
见周围人都走了,宋德将弟弟拉向侧屋一边,低声的训斥道:“怎么一个女人也管不住?把老宋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桃花村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尤其是男人,打女人可以证明自己男人的尊严,雄性激素爆棚。可是这个歪理并没有给宋成洗脑,他出去当过兵,见过世面,知道女人是用来疼的,打女人的那些男人,除了可以证明自己无能,还说明自己不行,要想征服女人,下面强壮才是硬道理。
而王妮呢?为什么而生气,送橘子和饼干只是自己爆发的导火线罢了,她自从遭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感觉自己常常生活在恐惧之中,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种自己生活在明处,坏人生活在暗处的感觉,折磨的她经常失眠。除了带孩子的劳累,还要饱受思想精神的催魔,让本身就心力交瘁的她,更加的雪上加霜。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需要爱人的安抚和陪伴。可是当她看到了宋成以后,宋成的冷漠态度,让她心凉。他对新生儿美子的出生,没有丝毫的关心,让她心生怨愤。再加上他说了“离婚”两字,那种像山一样的精神支柱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反感和绝望。最后终究还是爆发了,没有一丝丝防备。
可是,这次回来,宋成为什么要离婚?也绝不仅仅是这几个橘子和饼干的事吧.......